118、鬼夫(十)(1 / 2)

慫慫[快穿] 扶蘇與柳葉 15312 字 8個月前

() 男人伸手撫著他的臉, 神情說不上是醋意,又或是彆的, 聲音古怪:“你愛我?”

杜慫慫說:“當然!”

他貼著這隻冰涼的手,任由對方緩慢摩挲向他的動脈,半分畏懼或是害怕也無。顧黎定定打量著他,沒從這張臉上看見平日裡那種怕的顫抖的模樣。

是了, 他如今是人,青年自然不怕。

可若是青年知道了他是鬼呢?

知道他便是日日夜夜陪在他枕側的鬼相公呢?

他手指微收, 生人溫熱的血液就在他手撫摸著的血管裡頭流淌著。小生人對他滿懷信任, 縱使這會兒臉上依舊沾著淚痕,也仍然向他身上靠來。顧黎並不作聲, 隻重新舀起來一勺子粥,喂進他的嘴裡。

慢慢地喂完一碗, 顧黎從一旁抽過紙,幫他擦嘴。

小生人嘴唇微微張開, 濕潤柔軟。顧黎忽的道:“陸澄,你有愛人?”

他眼睛深深盯著青年, 誘哄一樣說:“你要不要我, 做你的情人?”

杜雲停:“……”

臥槽, 顧先生這是要表演什麼, 我綠我自己?

但是說真的, 他不可避免有點心動,心蕩神怡不過如此,隻是麵上還有些掙紮。顧黎輕輕笑著, 眼睛裡卻連半點笑意也沒,低聲說:“不是說愛我?”

“……”

愛你就要陪你一直演這種偷-情戲碼嗎?

杜慫慫糾結地對7777說:【顧先生是不是有點變態了?】

7777:【……】

顧黎按著他嘴唇的手用上了力道。

“還是說,”他聲音輕輕的,“方才的話是假的?”

小生人忙剖白自己,“當然不是!”

他說:“我隻是覺得,這樣不對——”

“為什麼?”顧黎問,“你怕被他發現?”

廢話,這不是已經發現了嗎。

青年閉口不答,臉色蒼白下去。顧黎定定盯著他,知曉他還是有良心的,畢竟鬼夫君還救過他許多次——

可讓怕鬼的人去愛鬼,這本身就是荒唐的。顧黎分明知道,卻又不可避免地在心中存著些許希望,縱使渺茫,也要試一試。

半晌後,青年下定了決心,終於從嘴中吐出了兩個字,“好吧。”

惡鬼凝視著他的眼眸陡然變深,裡頭含了讓人不寒而栗的寒意,深的像潭。但他聲音仍舊溫存,像是個合格的情人一樣愛撫著青年的發絲。

“來,”他低聲說,“乖孩子,讓我抱抱你——”

一點也不乖。

壞孩子。

他把青年按進了自己懷裡。

杜雲停又第二次見識了私人飛機,這一次行程比上一次還要長,足足飛了快三個小時。等下飛機後,顧黎體貼地將他送到了樓下,並不曾上樓。

杜雲停與對方告彆,這才拉開門。血玉仍舊供在桌上,他這一天並未帶,遲疑片刻後,青年還是邁開步子,先在血玉麵前點了一炷香。

片刻後,有一張紙條被燃燒著的火苗吐出來。

“你身上有生人的氣息。”

杜雲停:“……”

不生吧?不就是你的氣息!

他雙手絞在一處,低聲說:“隻是和朋友出去坐了坐,在他那兒睡了一夜。我先去休息。”

他沒像平常那樣拿起玉帶在身上,轉身就進了臥房,平平躺在床上。黑影定定凝視他一會兒,知曉他是被兩次連續飛行累著了。

甚至在自己麵前撒謊。

黑影顏色愈發深濃,沉沉立在床前。

杜雲停睡得很快,他前一晚上基本沒時間睡,一直在飛機上顛簸。飛機速度始終相當快,哪怕遇著了阻隔也半點不減,杜雲停被晃得暈機,挨著枕頭眼睛睜也睜不開,隻隱約感覺有陰冷的氣息圍繞著。等他勉強掀起眼皮時,瞧見了血紅的帷帳頂。

他不知何時又回到了那張鬼床上,襯衫被高高推上去,好像是風在觸碰著他。他瞧不見人影,隻能被這冰冷的刺激激出一片又一片細小的疙瘩,使勁兒試圖縮起一雙長腿。

斷斷續續的聲音不受控製地往外吐,由於害怕,這具身體已然間蓄滿了淚,低聲哀求。

“求你……”

後背碰觸到了床柱,他好像一腳踏進了冰泉裡。原本身上的痕跡被擦掉了,新的印了上去,覆蓋了一層又一層。

杜雲停身上開了花,從頭開到腳。他懇求似的喊了兩聲夫君,沒換來什麼同情,惡鬼打定了主意要折磨他。

鮮紅的帷帳蓋過來,他聽見外頭萬鬼飄蕩而過的聲音。他眼淚掉的更凶了,恍恍惚惚之中,好像有看不見的手捂住了他耳朵。

臥槽,這可太刺激了。

這是杜雲停清醒過來後唯一的想法。

他對7777感歎:【早說顧先生這麼會玩,乾嘛還要等這麼久?】

7777:【……你男人以為你怕。】

他哪兒知道你不僅不怕,反而還滿懷期待。

杜雲停扼腕,都是原主的怕阻擋了他談生意的路。

不然,他老早就談成這一筆大生意了。

他感歎:【生意成功的感覺真好。】

7777:【……】

杜雲停過上了夢想中的幸福日子。白天出去和情人版顧先生情意綿綿瞎混,回過頭來夫君版顧先生就半是醋半是氣地再啃他一回——幾天下來,杜雲停摸著鏡子,感覺自己臉上都格外有光澤。

都說鬼吸人陽壽,他卻是越來越容光煥發。辦公室的同事問他,是不是回去偷偷用了什麼補品。

自然沒有,杜雲停想了半天,覺得這都應當歸結於愛情。

愛就是人最好的補品。

男同事明白了,意味深長,“還是上次的女朋友?好運氣啊,小子。”

難怪整個人看著都不一樣了。

他按了兩下筆,問杜雲停:“今天下班後,領導要組織大家去醫院探望一下楊達,你去不去?”

杜雲停:“他醒了?”

男同事點頭。

“醒是醒了,隻是還要住院,怎麼?”

他知道陸澄之前與楊達交好,還以為對方是擔心。

杜雲停摸摸下巴,決定跟著同事們一起去。去之前他還是做了準備,把顧先生這麼久送他的寶貝全都帶上,腰上掛著玉和平安符,其餘的寶貝都提在口袋裡,以防萬一。

他也不擔心有人偷。上頭鬼王的氣息這麼重,誰拿了,那才是真的找死。

下班後,幾個同事打了輛車,到了醫院。

楊達住的是普通病房,旁邊還有兩個病床。兩家床前都熱熱鬨鬨,有好幾個人在旁邊陪護,隻有楊達床側空蕩蕩,沒半個人影,他緊閉著眼,不堪其擾。

過來醫院探望的有小孩,就站在旁邊大聲嚷嚷著要大人給他切蘋果。他母親好聲好氣應著,伸手去拿蘋果,不小心碰著了下楊達,連忙道歉:“不好意思……”

話音剛落,床上的青年已然睜開了眼,死死盯了她一眼。

年輕母親打了個哆嗦。她還沒見過那樣的眼神,像腥臭的泥潭一樣毫無生氣。她下意識移動了椅子,將自己拉的離這個奇怪的人更遠了點,小孩卻不安生,還在催促:“快點,媽媽,我要吃蘋果!”

楊達的目光轉到小孩身上,動動嘴唇,露出一個機械的、僵硬的笑,好像有誰拿著魚鉤,硬生生將他的嘴角吊了上去。

年輕母親一把把孩子抱過來,不讓他再靠近那個方向。

“媽,”她輕聲和床上老人說,“咱們往那邊靠點……”

楊達又重新閉上了眼。

病房裡又吵嚷起來,有人喊著他的名字,客客氣氣說:“楊達,我們過來看你了。”

楊達掀起眼皮,驟然瞧見了站在人堆裡頭的青年。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了,如同看著自己畢生的死敵,忽然從喉嚨裡溢出哢哢的聲響。

他瞧見了青年身上掛著的玉,還有平安符。那隻邪魔附過了他的身,他的眼睛已然打開,甚至在青年的身後,還瞧見了一個淡淡的黑影。

那分明是一個強大的惡鬼,伸出手臂,保護性地將青年圈在自己的範圍裡,

這麼多天,楊達在醫院中見到了許多鬼,各種各樣的死法,卻還未曾有一個讓他如此膽寒的。哪怕是墮胎被打下的嬰鬼,也不及這一個陰氣深厚。毫無疑問,這是千年的惡鬼,足以護住陸澄安全——

楊達死死地咬住了牙,他的牙根都在顫。

憑什麼?

他和陸澄明明是同樣的八字,如今他還在被鬼侵擾,每一天每一夜都在擔心被這些鬼魂所害;憑什麼對方就能活的如意,不僅有人護著他,甚至連鬼也護著他?

楊達想的近乎魔怔。他牢牢地盯住杜雲停,恨不能把對方的靈魂從那副身體裡挖出來,把自己換進去。

男同事喊了他幾聲,都沒有回應。

“楊達?楊達?”

“……”

男同事抬眼看了眼,發現他的目光一直在看著的是陸澄。他以為這兩人交好,還當楊達是在操心青年,順口便道:“陸澄最近過的挺好的,都找到女朋友了。你也得好好養病,趕緊好起來,到時候也能找到個好姑娘……”

楊達目光愈發陰寒,嘴唇半點也不張,隻用力地閉上了眼睛。

男同事碰了個釘子,摸摸鼻子,再看杜雲停時就滿懷尷尬。

“要不,咱們先出去?”他說,“楊達好像是還沒徹底清醒……”

哪兒是沒清醒,這分明是被氣的連眼睛也不想睜了。杜雲停笑笑,說:“沒事,我先跟他說兩句話。”

原主和楊達之前關係的確好,又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的,有緣分的事情整公司都知道。男同事率先出了病房門,床邊上就剩下一個杜雲停。

楊達並不看他,死死閉著眼。杜雲停也不在意,在對方身旁坐下,俯下身去,像是在檢查對方輸液管。聲音卻輕輕的,向他耳朵中鑽。

“很氣吧,我還活著?”

楊達沒有吭聲。杜雲停捏了捏輸液的線,加快了速度,微微地笑。

“彆急啊,”他輕柔地說,“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特彆、特彆好的日子。

他揮了揮招魂幡,房中的鬼魂一下子多了起來,擠滿了屋子。楊達仍沒睜眼,卻猛地打了個寒顫。

這些東西,都想要他的命,或是他的身體。

尤其是那些剛剛死去的病人,他們想的,都是奪過他這副軀殼據為己有。楊達有一點保命招數,撐過了這麼多年,可他身體被邪魔取代過,如今已然像是個打開了的容器。那些鬼魂再想取而代之,便比尋常容易的多。

他可以抵抗的了一個兩個,卻抵抗不了這麼多。

一旦開了這個頭,他便再回不來了——他還不想成為鬼怪操縱的軀殼。

他喉嚨哢噠哢噠作響,終於緩緩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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