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A市的早晨天亮的很早,雖然才剛過五點半，但拉開窗簾的外麵已經一片澄亮。
電話被時宴掛斷後，鬱從硯也沒多想,隻以為他有急事,立刻就收拾著起床。
昨天晚上輾轉想的那些今天也沒有思考的必要了,時宴會主動給自己打電話說早安，那就是沒有生氣。
鬱從硯將問題拋擲腦後,來到辦公室給自己衝了一杯咖啡。
今天的作息時間比以前提早了一個小時,他微微有些不適應。
而時宴掛斷電話後,扔掉手機,掀起身上的薄毯蓋住半張臉,繼續沉沉睡去。
失眠不可能的。
早起也不可能的。
這邊時宴睡的正香,遠在B市的司空離卻一夜未眠。
季暗攻略度除了他主動扣除百分之八外,半點沒下降。但楊立卻在他趕到警局後又下降了百分之五,現在隻剩下了百分之八十。
“你家境那麼好,我要是不努力賺錢怎麼有底氣跟你在一起？”
司空離強忍著哭腔,眼眶通紅聲音哽咽。
季暗一下子就心疼了，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就過來攬住司空離的肩膀，安撫哄道：“乖，是我錯了。”
“我在車上聽見你們的交流，一時氣急沒有控製好情緒。”
司空離憤憤,撇過臉不去理他，季暗又溫聲勸哄了幾句，才淡淡道：
“楊立是電競大神，給我帶來了很多粉絲……做直播的，又有幾個人不會身不由己？”
季暗見狀更心疼了,連忙又開始哄，道歉，好一會後，才算結束。
而另一邊的楊立疼的呲牙咧嘴，他拿起手機看了看，整個人鬱悶的不行。
好不容易結束筆錄，司空離想找借口去見一見楊立，但是去找時，對方已經先行離開去醫院了。
“小離。”
身後穿來季暗的呼喚，司空離轉過身假裝麵色無常，“嗯，我在。”
他低聲應道。
季暗勾起唇角，遮住眼底的緊張和占有欲後，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怎麼出去這麼長時間？”
“長嗎？我沒有意識到，可能是磨蹭了一點。”
司空離故作不知，搖搖頭後轉移了話題，“你身上還有傷，我帶你去醫院吧。”
他說著，目光關切看向季暗。
季暗點點頭，跟著他一起離開。
司空離奢望能在醫院裡碰見楊立，但楊立怎麼說也是小有名氣的電競選手，怕被人認出來發到網上，沒去常規的醫院，而是回基地找到家庭醫生上門。
司空離焦急等了幾個小時，都沒再收到楊立發來的消息。好不容易等季暗睡著，他立刻打開微信，給楊立打語音通話。
連續打了三個都被掛斷後，司空離才轉為發語音。
“對不起，我沒想到季暗會過去找你……”
他欲言又止，想解釋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
“真的非常抱歉，如果你需要什麼補償我都可以給你，真的非常抱歉。”
司空離深深吸了一口氣，嗓音裡帶著疲憊和無奈。
“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熟悉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消息一條接著一條，楊立坐在椅子上，沒開燈，臉色晦澀不明。
最後一條語音播放完後，房間裡一片安靜，除了楊立自身的呼吸聲外，沒有任何聲音。
沒有了？
楊立盯著放在桌邊的手機，心想。
他現在完全不知道司空離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那個叫季暗的說的是真的，那司空離就是有對象的人。而自己，也的確如他所說，是一個可恥的小三……
楊立長長呼出一口氣，閉上眼睛，感覺腦袋裡一片雜亂，根本理不清楚頭緒。
至少，司空離是認識那個叫季暗的。
顴骨上的疼痛還一抽一抽的傳來，疼的楊立心情忍不住更加糟糕。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放在一邊的手機忽然有叮咚響了一聲，楊立循聲看過去，發現屏幕再次亮起，司空離又發了一條語音過去。
“這件事我沒有想到，但總歸是因我而起……我給你的禮物明天寄給你，祝賀你小組賽獲得勝利。”
楊立頓了頓，架在膝蓋上浮空的手指微僵，好一會才拿起手機，斟酌了接近半個小時才發消息問過去。
【他是你男朋友？】
如果司空離說是，那自己就離他遠遠的。
司空離收到消息後，眼睛一亮，聽見詢問後，忍不住又皺起眉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季暗現在已經知道了楊立的存在，如果否認被他知道了，自己就會兩頭不討好。
思索好一會後，司空離才糾結著回複道：【我和他意外發生了關係……】
他和季暗發生關係這事，的確是意外，不過是真意外，還是假意外就說不清楚了。
但這句話，季暗就算知道也挑不出毛病。
至於楊立聽見後，會怎麼想，他就沒辦法控製了。
司空離心急如焚地等待好久，才看見他回複了一個【我知道了】
“係統，楊立的攻略度怎麼樣？”
“沒有變化。”
司空離握著手機，沒再給楊立發消息。
攻略度沒有變化，也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司空離重重歎一口氣，沒有發現他身後在床上睡熟的季暗正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司空離原定的攻略計劃，因為季暗的到來而全部瓦解，甚至還生出來不少事端。
攻略任務沒辦法繼續下去，司空離也沒有繼續在B市呆下去，第二天下午就和季暗一起返回A大。
離開的時候他和楊立說了一聲，楊立依然沒有回他。
司空離故意沒有向他解釋自己為什麼在B市，任由楊立浮想連篇。
時宴是在快晚飯的時候，收到了司空離發來的消息，讓他把對方的校園卡送到寢室樓下。
【司哥，你散心結束了嗎？有沒有好點？】
【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你最近還可以上遊戲嗎？】
時宴興奮發著消息，感覺自己距離見到小鳳凰的時間，又近了一點。
正在做筆記的鬱從硯見他興奮異常，忍不住頻頻將目光掃過去。
“鬱哥哥，我朋友找我，我先出去啦。”
“等有空在聯係你。”
時宴撥了撥自己額前的發絲，笑的張揚又明媚。
鬱從硯看著他，微微點頭，沒說話。
時宴利落戴上帽子，正要出門，忽然停下腳步，對坐在座椅上的鬱從硯比了一個心。
“會好好想哥哥的。”
他說著就關上門，離開鬱從硯的辦公室。
鬱從硯雖然不刷視頻，不關注娛樂，但到底是在彙聚著天南地北的年輕人的校園，所以他隱約知道這個動作的意思。
比心。
表達好感和喜愛的。
鬱從硯頓了頓，握著筆的手緊了緊，表麵一本正經看著書，實則耳根偷偷緋紅一片，乾坐在桌前半個小時沒寫下一個字。
時宴根據司空離給出的地址趕到司空離寢室樓下後，果然看見他正在等自己。
“司哥，你的學生卡。”
時宴將學生卡遞過去，臉上帶著明顯的喜意。
“司哥，現在心情有沒有好點呀？”
他問著，還沒收到回答，就看見一個眼熟的人走向司空離，攬住司空離的肩膀。
“你……”
時宴有些詫異。
司空離揚起一個略微僵硬的笑容，對時宴介紹道：“這是我……男朋友，季暗。”
時宴明顯更詫異了一點，“噢噢，你好。”
他呆滯點點頭，想和季暗握手，但猶豫一下，又沒有握。
“……你們還，挺般配的……”
時宴含含糊糊，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衝擊。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身邊人喜歡同性的。
司空離勉強笑著，快速移開話題道：“這兩天謝謝你了。”
他並不是很想聽時宴誇自己和季暗般配，甚至不想和季暗扯上一丁點關係，但是他又舍不得放棄季暗的攻略度。
時宴連忙搖頭，看著司空離和季暗站在一起，識趣地沒有繼續打擾下去。
“那司哥你們繼續聊，卡給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司空離想叫住時宴，但他溜的太快，自己還沒開口，人就跑了數米遠。
“時間不早了，去吃飯嗎？”
季暗笑的溫柔，“上次鴿了社團裡的學弟學妹們一次，今天正好可以補回來。”
司空離心裡拒絕，但也知道如果這個時候拒絕肯定會降低季暗的攻略度。
“好。”
他咬牙點點頭，主動道：“不過我晚上八點後還有事情，可能呆不了太久。”
“沒事。”
季暗揉了揉司空離的頭發，笑意溫和。
季暗和司空離是在社團招新的時候認識的。
當時司空離過來詢問輪滑社招新的條件，季暗和他攀談一番後，又留了彼此的聯係方式。雖然後期司空離沒有加入輪滑社，但兩個人卻切切實實有了第一步的交集。
加上微信後，兩個人相互躺列了一段時間，一直到某次，司空離發來一道題詢問他。
季暗雖然奇怪但也給出來解答，後麵兩個人聊的更好點時，季暗才發現原來司空離是認錯了人，但這個時候季暗已經對他初步有了好感，所以就繼續聊了下去。
之後，就像普通的情侶一般，見麵聊天，一起去動漫城，去玩彼此感興趣的東西，季暗當時就在想，怎麼會有這麼懂自己的人？他簡直就像自己的另一塊，與自己無比契合。
時間長了，彼此生出好感，後來一次酒醉，兩個人意外發生了關係後，關係更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存在。
季暗一直以為司空離是怕被人說，才沒有和他公開關係。但這些都無所謂，隻要他們兩個人清楚就好。
季暗甚至已經為兩個人的未來做出來規劃，卻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
季暗眸底藏著濃墨，一片漆黑，但撫摸司空離發絲的動作卻越發輕柔。
他不怪小離，小離那麼好，有人覬覦小離很正常。既然小離沒辦法阻擋那些人，自然需要自己這個男朋友幫忙了。
離開不足十五分鐘的時宴又返回了鬱從硯的辦公室，進辦公室後就坐在那裡皺眉發呆，像是遇見什麼難題一般。
係統回想著季暗的動作，翻著世界線，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世界線中，季暗是最喜歡司空離的，也是對司空離最言聽計從的。】
【司空離到底也是個主角，怎麼還讓季暗跟他提前公開了關係了？世界線中，一直到結束，幾個人都沒有正式公開過關係。】
時宴卻搖搖頭，表示這並不奇怪。
【司空離將季暗的攻略度扣除了百分之五，季暗對他的愛意也會相應扣除百分之五，自然不會像原劇情中那樣，對他言聽計從，說什麼信什麼。】
係統點頭，若有所思。
鬱從硯看著時宴坐在沙發上發呆快十分鐘後，才站起身走到他身邊問：“怎麼呢？”
時宴微微搖頭，仍然有些魂不守舍。
過了一會，他才皺著眉頭看向鬱從硯，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問：“你有沒有見過朋友跟同性在一起的？”
鬱從硯眉頭一皺，心底下意識一跳，漫起一絲自己也說不清楚的緊張來。
“這很正常。”
他神色不變，表情溫和的認真。
時宴眨了眨眼睛，又點點頭，神色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我知道很正常啦，就是……”
時宴頓了頓，繼續道：“就是感覺有點奇怪，不是奇怪……唉，反正講不清楚。”
“你不太喜歡這種嗎？”
鬱從硯思考兩秒後，詢問道。
他問的聲音很輕，像是隻是隨口一問，不帶有任何感**彩。
時宴立刻搖搖頭，否認道：“不是，我隻是一時間沒有想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身邊。而且，司哥他也不像是同呀……”
說完，時宴又搖了搖頭自顧自道：“嗐，不說了，今天晚上吃什麼呀？”
鬱從硯順著他的意思結束了話題，沒有再多問一句。
晚上八點鐘，時宴還和鬱從硯在外麵吃飯，微信上突然收到司空離發來的消息。
【我開啟了直播，快來看看吧~】
是一條直播分享。
時宴將手機屏幕蓋住，假裝沒有看見這條消息，抬手夾了一塊排骨給鬱從硯。
“鬱哥哥你吃這塊排骨，可好吃了。我哥哥以前就很喜歡吃。”
鬱從硯看著夾到碗裡的排骨，頓了頓，才點點頭吃下去。
時宴撐著下巴，笑意盈盈地看著他，眼底閃著亮光。
鬱從硯心裡一動，腦海裡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又都瞬間消散如煙。他看著時宴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