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王的品味是有什麼問題嗎?”
謝垣並不說話,隻直直盯著他。
倒是管家猛吸一口氣,看向門口的謝垣。
眉心也跟著自家主子狐假虎威,催促著周管家:“周管家,還不快去給我們殿下準備晚膳和房間?”
周管家沒動,看向謝垣,看謝垣什麼表示都沒有,才微歎一口氣退下去。
眉心和時宴說了一聲後,也跟下去督促他了。
正廳離開兩個人,對時宴的挑刺沒有任何影響,在他將正廳所有花瓶都打碎個遍,將牆上的掛畫都拿出來評頭論足諷刺謝垣一番後,才終於歇下來。
謝垣一直站在門口,盯著他動作,並不說話。
時宴將脾氣發泄的差不多,仍然不太敢與謝垣對視。
他左右看一眼,眉頭一皺,又不高興起來。
“你們定北王府窮的連一個丫鬟都找不起了嗎?到現在都沒有人送來一杯茶?”
他挑刺挑的口都乾了。
“謝垣,你聽到我說話沒有?”
門口的謝垣毫無動靜,隻看著他。
不會死了吧?
時宴心裡一驚,瞬間就抖了一下,目光裡閃過驚恐。
“謝垣?”
“定北王?”
時宴一邊往門口走去,一邊喊著。
快到謝垣身邊時,謝垣才突然出聲。
“七殿下,你結束了嗎?”
他的聲音依然沒有任何起伏,麵無表情,漆黑的瞳孔像時宴小時候玩過的黑色玻璃珠一樣,簡直不像一個人的眼睛。
“呼”
時宴猛地後退,被他嚇的驚呼了一聲,看著盯著自己沒有任何反應的謝垣,心底立刻就泛起惡意來。
他伸手掐了一把謝垣的側臉,用力到在他的臉上留下幾個紅色的指痕。
“定北王過的不是很好嘛。”
時宴趁他沒有反應過來,快速收回手。
臉上揪起來都沒有肉,和自己的臉的感覺,完全不同。
謝垣呼吸重了一瞬,眸色更深了一點,瞳孔的黑色幾乎像一個深深的漩渦,能把所有亮光都吸收進去。藏在衣袍中的手掌更是緊緊攥在一起,克製用力到指甲泛白,似乎下一秒就有可能暴起。
“不高興呀?”
時宴笑起來,漂亮的桃花眼彎成月牙,像一個天真善良的小少爺,但臉上的得意卻一點純良半點不沾邊。
他看著謝垣臉上即將消失的指痕,再次伸手揪住謝垣的頭發,拽了一下。
像小孩子惡作劇一般,但謝垣不是能讓他惡作劇的家長。
時宴看著隱忍不發的謝垣,心底原先的被嚇到的恐懼逐漸小時,他眨了眨眼睛,故意道:“生氣嗎?”
“生氣就站起來打我呀。”
謝垣站不起來。
時宴笑的越發開懷,伸出一隻腳,就想去踢謝垣的輪椅。
但剛抬起腳,就被謝垣拽住衣服,踉蹌摔倒在地。
時宴還沒反應過來,一隻打手就牢牢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到掐的時宴呼吸不暢,眼中瞬間就泛起了淚花。
透著朦朧的淚光,他看見麵前垂眸看著他的謝垣,目光仍然是冰冷的,像玻璃珠的眼瞳平淡至極,仿佛手裡掐的不是人,而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物件。
謝垣真的想殺了自己。
時宴心一抖,腳立刻就軟下來。
一瞬間,腦海裡關於各中謝垣形容都蹦入腦海,什麼“殺人如麻”、“嗜殺成性”、“茹毛飲血”……
時宴心底瞬間被巨大的恐懼和懊惱淹沒,他伸手掰著謝垣的手,臉迅速漲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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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響在時宴腦海裡的係統提示音,謝垣耳邊忽然響起一陣嗚咽。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他好可怕……”
謝垣一愣,下意識看向被自己掐住的時宴,對方臉頰漲的通紅,幾乎說不出來完整的一句話,也沒有開口說話。
誰在說話?
謝垣眉頭皺起,掐著時宴脖子的手不由得鬆了鬆。
時宴趁機去掰他的手,對他拳打腳踢,卻統統沒有反應。謝垣的手像被焊在自己脖子上,半分移動不了。
耳邊的聲音還在繼續。
“他好凶,他好可怕嗚嗚嗚嗚嗚嗚我不會要死了吧……”
脖子上的力氣鬆了一點後,時宴大口喘著氣,呼吸順暢後,勉強可以說話了。
“謝垣,我勸你趕快放開我,要不然等我回宮,我就讓父皇賜死你。”
“把你五馬分屍,胳膊丟過去喂狗,還把你眼睛給戳瞎……”
時宴拚命瞪著眼睛,看向謝垣,馬不停蹄說著威脅的話。
耳邊的聲音依然在繼續。
“嗚嗚嗚嗚嗚他好凶,我要死了嗚嗚嗚嗚,他怎麼還不放開我……”
“嗚嗚嗚嗚嗚嗚我就不該過來找謝垣,嗚嗚嗚我就要死了,他肯定是想殺了我……”
謝垣微頓,目光落到眼睛瞪的圓圓的,儘力展示自己很凶的時宴身上。
耳邊的聲音……是時宴的聲音……?
但他聽到的兩個聲音,明顯是不一樣的。
謝垣沒有鬆開手。
時宴說了那麼多,依然沒有讓他鬆開手,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破謝垣,你敢弄傷我試試,你敢弄傷我,我就讓你這輩子都站不起來。”
“嗚嗚嗚他怎麼還不放開我,破定北王破謝垣,我真的要死了嗎?被掐死真的好難看啊……”
謝垣掐著時宴的脖子,讓他湊近自己。
時宴與謝垣對視一眼後,再次被他沒什麼感情的瞳孔嚇到,立刻倉皇移開目光。
“看什麼看?你眼睛瞪再大我也不會喜歡你。”
“嗚嗚嗚嗚他好可怕,他肯定是想殺我……”
另一個聲音,似乎依然是時宴的聲音,但是從哪裡來的呢?
謝垣鬆開掐著時宴脖子的手,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時宴一被鬆開,立刻站起身後退好幾大步,放狠話道:“你等著,我回去就讓父皇定你的罪!”
放完狠話,時宴就打算跑,但是剛走兩步,就被一個黑衣服的人擋住去路。
麵前突然擋了一個人,時宴下意識後退一步,但剛停下來,手臂就被身後人大力拽住。身體被力道拉著轉了一個身,然後謝垣的手就又掐上了他的脖子。
沒有特彆用力,但是整個人卻被緊緊禁錮住,非常不舒服。
“你乾什麼?”
時宴睜大眼睛,拚命拍打著謝垣的手臂。
“嗚嗚嗚嗚嗚嗚他怎麼又掐我,他不會真的想弄死我吧?嗚嗚嗚……”
謝垣看向身邊的副將,發現他臉上沒有任何異樣。
應該是沒聽見。
那就是身體接觸才能聽見聲音。
謝垣看著時宴,目光微微有些詫異,這個聲音是時宴心裡的聲音?
時宴用力掰開謝垣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謝垣用力不重,這次竟然被時宴掰開了。
謝垣鬆開手後,時宴立刻後退好幾步,與他拉開距離。
“讓開。”
時宴看向門口的黑衣青年,皺著眉頭,狠狠道。
這次他沒敢距離黑衣青年和謝垣太近。
“你們再不讓開,我讓父皇抄了定北王府。”
許是他的話終於起到了一點震懾作用,謝垣推動輪椅移開一點位置,站在門口的黑衣青年也跟著移開。
時宴快速離開正廳,路過謝垣時,還不忘狠狠踢一腳他的輪椅。
剛出正廳,時宴就看見正朝他走過來的眉心。
“走,回去。”
時宴皺眉,抿著嘴角,顯然不高興。
眉心詫異抬眸,掃過周圍的寥寥無幾的丫鬟小廝,聲音沒壓太低。
“殿下,不是要給紀大人報仇嗎?就這麼離開了?”
時宴腳步一頓,想到因為謝垣而被趕去彆莊的姐夫,心情不由得更加糟糕。
父皇一直說定北王是功臣,連婚約都不同意讓自己跟他解除,更不可能處罰定北王了。自己回去告狀指不定還會被禁足。
時宴思索片刻,又轉過身,抱著不知道哪來的膽子,返回正廳。
他是皇子,謝垣沒膽子真的殺了他。
他要是不幫自己和姐夫報仇,就沒有人幫自己和姐夫報仇了。
時宴回去的時候,謝垣還沒離開,連同先前擋在門邊的黑衣青年,不知道在乾什麼。
時宴氣勢洶洶走過去,再次一腳踢上謝垣的輪椅。
“讓人給我收拾住處,我要住正院。”
輪椅被時宴踢的移動了幾分,時宴眨了眨眼,正要再踢一腳,抬眸就看見謝垣漆黑的瞳孔正盯著自己,目光冰涼的,如同他剛剛在掐自己脖子時,像在看一個死物。
謔。
時宴後退一步,瞬間慫了。
他頓了頓,正打算“識時務者為俊傑”,就看見麵前的謝垣露出了見麵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嘴角微勾,笑容禮貌,卻沒有半分溫和可言,相反更是透露著絲絲寒意。
時宴腳步小小後挪半步,“我突然想到——”
話沒說完,就看見謝垣低下頭,應下了他的要求。
“七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時宴微愣,他看著麵前低著頭的謝垣,有些茫然。
謝垣是……怕自己了?!
作者有話要說:宴宴:謝垣他怕我!快點賠禮道歉!(踢輪椅jpg.)
謝垣:微笑jpg.
宴宴:嗚嗚嗚嗚嗚嗚他好凶,他肯定還是想殺我嗚嗚嗚
——
地衣指地毯
另:踢輪椅是不尊重人的行為哦,宴宴是拿來惡毒男配劇本,才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