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這一件事,好像隻是一個意外,沒有在時宴心上占用過多的空間,很快就被他拋擲腦後。
三姐每年都會舉辦賞花宴,但是今年新品種顏色的菊花格外的多。
時宴帶著謝垣將整個後花園逛完,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不止。
返回宴會時,就撞上了過來的三公主。
“三姐。”
“三公主。”
穿著華服的明豔女子點點頭,看見時宴和謝垣在一起後,臉上微微露出幾分詫異。但很快又被掩蓋過去。
“七弟,你覺得今年這場賞花宴怎麼樣?”
三公主笑著詢問時宴,臉上帶著明顯的得意。
“不錯,有很多都沒有見過的花。”
時宴點頭,實話實說。
三公主臉上的笑容立刻放大,高興的烏發間的金步搖都在空氣中微微搖晃。
“那是自然,這是宋易毅特地托好友從外地送過來的花種,廢好一番心思才活下來這些。”
宋易毅是鎮國公府的大公子。
時宴點點頭,隨口誇讚道:“不錯。”
三公主麵帶笑意,也不在乎時宴與她的不親近,心情頗好繼續道:“那邊男賓的宴會上有些茶水和糕點,逛累了就去休息休息。”
時宴再次點頭,對站在謝垣身邊的小廝點頭,示意他推著謝垣前往花園東邊。
紀應仍然在一群人的中央,是所有年輕子弟的中心人物。
時宴一眼看見他後,眼睛又是一亮,在與紀應對視上後,目光更是又亮了幾分,眼底透著明晃晃的歡喜與親近。
謝垣不著痕跡地看向紀應,紀應卻沒有看他。
謝垣頓了頓,伸手再次握住時宴的手。
時宴這段時間被謝垣握習慣了,謝垣是真的非常喜歡他,一有時間就去握他的手。
所以,手猝不及防被握住,手背覆蓋上對方溫暖的掌心,時宴思緒跑偏一秒,再看向紀應時,眼中就透露著堅毅的光芒。
他身上背負著姐夫的性命!
時宴想。
紀應目光落到兩個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目光微閃,神色卻絲毫不變。
他很快又移開目光,隔空對著時宴微微點頭後,又溫和朝著謝垣點頭致意。
緊接著,時宴看著紀應朝身邊的幾個青年說笑幾聲,先一步離席。
時宴一看謝垣離開,目光就急切起來,他匆忙從謝垣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胡亂找著借口說:“我臨時有點事,去看看,你們隨便逛逛或者在這裡等我。”
說完,不等謝垣回答,時宴就邁大步朝著紀應離開的方向走去。
謝垣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目光微沉,眼底一片幽暗。
難怪紀應會麵色如常,他是篤定了時宴會一心向著他,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他不反抗自己都是為了紀應。
謝垣垂眸,目光陰鷙。
而另一邊,時宴熟練到達角落的小亭子,果然看見一襲白衣正在等著他的紀應。
“姐夫!”
時宴興奮跑過去,臉上帶著明顯的歡喜。
“姐夫,你最近怎麼樣?”
時宴湊到紀應麵前,微微仰頭看向他。
“嗯。”
紀應溫和應聲,伸手揉了揉時宴的頭發。
“挺好的。”
嗓音是一貫的柔和,帶著濃重的包容,如同時宴小時候依賴過無數次的時純。
時宴忍不住彎起嘴角,放大嘴角的笑容,眉宇間更是收斂了所有的傲氣和驕矜,像遇見親近的人的小貓咪,乖乖湊近蹭一蹭。
紀應不著痕跡地將時宴整個人打量一遍後,目光落在時宴的手上。
“怎麼跟定北王一起過來?”
紀應看著時宴詢問道,眼神溫和卻牢牢盯著時宴,不容他有說謊的機會。
“我前幾天,就想去他府上看一看,然後就歇了一晚上,早上父皇就讓我留在這邊多呆一段時間。”
時宴回答著,語氣並不是很樂意。
產生的交集越多,情感就越難割舍。
這段時間呆下去,萬一謝垣比以前更喜歡他了該怎麼辦?
想著,時宴微微有些苦惱,但是在紀應麵前,他很快又將這種情緒拋至腦後。
“等過兩天父皇回宮,我就搬回去。”
紀應微微點頭,看著時宴似乎有些不解,笑問道:“剛剛看你們關係還不錯?”
時宴遲疑一會,沒點頭也沒搖頭。
“就那樣吧,不合適。”
他含糊道。
紀應唇角的笑意更溫和一點,他伸手揉了揉時宴的頭頂,表情略微帶上了一絲歉意:“說起來,我前段時間倒也成了俗人,聽到什麼信什麼,還差點誤導了你。剛剛看到定北王發現他氣質卓然,一派親和,跟外界傳的形象大不相同。”
“如果可以,希望小宴可以幫我跟定北王說聲抱歉。”
“可以可以。”
時宴果斷點頭,應聲下來。
姐夫人真好。
時宴想著,忽然又頓了頓。
他抬頭看向紀應,現在姐夫是不反對自己和謝垣在一起了?
那謝垣不就沒有原因殺他了嗎?
但是他,不是很想和謝垣在一起啊。
時宴有些糾結。
他頓了頓,小心問:“那姐夫現在是不反對我和謝垣在一起了嗎?”
時宴,謝垣。
紀應笑容微頓,腦海裡又浮現出他厭惡至極的兩個形容成語——“天做之合,神仙眷侶”。
“小宴是喜歡他嗎?”
紀應笑容微手,垂眸詢問時宴。
時宴懵了一下,下意識搖搖頭。
紀應臉上笑容又微微放大一點,他低聲道,聲音溫柔且堅定。
“如果小宴不願意,姐夫就算是拚了命,也會幫你退婚。”
時宴眨了眨眼睛,心底感動的同時,又浮現出一抹憂愁。
那這麼說,姐夫是肯定要和謝垣對上了?
時宴忍不住伸手揪住紀應的衣袖,鄭重道:“姐夫,你平時不要總是呆在書房,有時間也可以去武場轉轉,練一練身體。”
紀應雖然不明白,時宴為什麼說這句話,但還是笑著點頭應聲。
“好,都聽小宴的。”
時宴見他點頭應聲,心才微微放下來一點。
這樣就算後麵謝垣一定要殺姐夫,姐夫應該也能偷偷跑走。不會像那個竹馬,跑到一半就氣喘籲籲,被人追上,然後殘忍殺害。
還是要穩住謝垣,讓他不再喜歡自己。
時宴在心中點頭。
“姐姐怎麼樣了?”
時宴想完,又再次詢問。
紀應笑容微收,臉上浮現出一絲落寞來。
“照顧的下人說還沒有醒,等以後有時間,我要去其他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古神醫,也許他能救阿純。”
時宴點頭,心情忍不住也有點難過。
“好。”
他悶聲應著,忽然又聽見紀應詢問道:“要去府裡看看你姐姐嗎?”
時宴眼睛一亮,立刻就應聲下來。
“好。”
上次去公主府都沒有進門,自然也沒有看見姐姐時純。
這麼算下來,一轉眼他都這麼長時間都沒有看見姐姐了。
時宴左右看一眼,伸手喚來一名小廝,“去跟定北王說一聲,我先離開了。”
小廝應聲,小跑著離開。
“姐夫,我們走吧。”
時宴看向紀應。
紀應點頭,帶著時宴從後門轉身離開。
兩個人剛一出門,謝垣身邊的小廝就微微低頭,附在謝垣耳邊道:“七殿下和紀應離開了。”
謝垣身形一頓,放在膝蓋上的手就緊緊握在一起,幾秒後又快速鬆開。
很快,一個小廝就匆忙跑過來,站在謝垣麵前,低頭恭敬道:“七殿下說他先行離開。”
謝垣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身邊偽裝成小廝的鄭剛麵露不平,低下頭詢問道:“王爺想,現在走嗎?”
謝垣點頭,“去找三公主道彆。”
既然已經見過了紀應,時宴也先行離開,那就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
時宴和紀應一起去公主府看過時純後,又一起吃了一頓飯,再回到定北王府已經過了晌午。
眉心和眉月已經用過午膳,時宴懶洋洋坐在軟塌上,正打算去看今天到的幾本話本。眉月就猶豫著湊上前道:“殿下沒回來的時候,定北王差人來問過。”
“好像是想邀請殿下一起用午膳。”
時宴眉頭一皺,舉著剛翻開的書頓了頓,又緩緩放下。
“謝垣在偏廳?”
眉月微微搖頭,“奴婢不知。”
時宴看向另一邊正在澆花的眉心,對她道:“眉心,你去看看偏廳裡還有人嗎?”
眉心應聲,轉身離開臥房,不過片刻就又回來。
“殿下,偏廳沒人在用餐。”
時宴心一鬆,又重新拿起話本。
看來是他想多了,謝垣沒有等自己。
而眉心又繼續開始澆花。
臥房裡恢複安靜後,另一邊正在偏廳的謝垣對著一桌冷掉的飯菜,收到暗衛傳來的消息。
“眉心……”
身邊的鄭剛輕聲呢喃,顯然是對她有點印象。
“眉心是紀應的人。”
謝垣微微點頭,顯然是知道這個消息。
鄭剛看著一桌子分毫未動已經冰冷的飯菜,有些不解。
“王爺,沒必要因為時宴……”
鄭剛頓了頓,繼續道:“不值得。”
是的,不值得。
時宴明顯和紀應關係很好,就算他可能是無辜的,並沒有做錯事,但是他和紀應關係好,他信任紀應。
光憑這一點,他們就永遠沒有辦法成為同盟。更何況,時宴今天還把王爺一個人丟在了賞花宴。
在鄭剛看來,謝垣大於一切,就算時宴是皇子,也不值得謝垣這樣。
謝垣微微搖頭,並沒有解釋。
畢竟聽見彆人心裡話這個,說出來就不會有人信,反而會徒增猜忌。
他猜的到紀應會在時宴身邊安插他的人,所以才有了這麼一出。隻有紀應的人先犯錯了,後麵,他才可以名正言順將人除掉。
“撤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