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領口突然被扯,衣物與皮膚摩擦的感覺讓時宴忍不住瑟抖一瞬,下意識抬手就摸上自己的領口。
但殷渡的手還沒有完全收回,時宴手一抬起就和對方的手觸碰到一起。
溫熱與冰涼,兩隻手剛剛觸碰,時宴就快速收回手。
“……謝謝。”
他將手背到身後稍稍有些無措。
殷渡“嗯”了一聲,也收回手,轉身率先離開。
時宴快速跟過去,發覺殷渡的腳步聲在客廳停下後,也計算著距離,在他後麵停下腳步。
殷渡左右看一眼,又看一眼窗外愈發大的雨,微微皺起眉頭。
他的計劃是今天在附近摸摸底,確定一下當初那個可能目擊的園丁大概住在幾號樓。
但是在來的路上,路過那一片拆遷小區時,一個全副武裝步伐匆忙的人,在與殷渡擦肩而過的瞬間,忽然從袖子中探出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刺向殷渡。
殷渡一時不察,被他用刀捅到了腹部。雖然捅的不深,人也很快就被殷渡踹翻在地,但是還是見了血。
最初,殷渡還以為是自己運氣不好,遇到了那個潛逃的凶殺案凶手。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不是。
因為那個一身黑連臉都遮的嚴嚴實實的人,被他一腳踹到在地後,竟然握著刀一聲不吭就跑了。憑借著他對地形的熟悉,鑽入拆遷的樓群中,不一會兒就失去的蹤影。
不用想,也是他那個好弟弟的主意。
殷渡心知肚明。
至於後麵……又做了一會好人,幫助了一個小青年。
殷渡轉過身,目光落到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時宴身上。
“時宴。”
殷渡默念著這個名字,又轉頭看一眼窗外。
時宴失明,看不見自己的臉,這免除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而自己正巧在這邊有房間,住在這邊總要方便很多。
殷渡想著,正要開口,又聽見時宴遲疑問:“殷……”
他不確定該稱呼殷渡什麼好,房東太生疏,恩人太客套,直接稱呼姓名,他又總覺得有些彆扭。
“你要在這邊住嗎?我有多餘的被子。”
梅雨天氣的廉江市雖然已經進入五月,溫度轉暖,但是夜裡還是有點涼。
殷渡聞言,微微有些詫異看時宴一眼,小青年倒是心思敏感,猜人心思一猜一個準。
“嗯。”
他順勢應聲下來,“等明天我買床新的給你。”
時宴張了張口,似乎想拒絕,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他轉身回到房間,摸索著從矮櫃裡拿出封裝嚴實的被褥。
裝著被褥的袋子剛拿出來,手上就一輕。
殷渡提起來被子。
“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最近有事,在這邊住一段時間,不會太久。”
時宴茫然眨眼,慢吞吞“噢”了一聲,才跟著殷渡的腳步聲,在客廳站定。
主臥的門被打開,隨後是裝著被褥的袋子被拉開的聲音。
時宴返回次臥,又找到新的床單被套送過去,才來到餐廳。
他將擱置在餐桌上的速食一一拿出來放入冰箱,然後將紅色塑料袋繞城一個小球扔進垃圾桶。
“噠”
冰箱門被輕輕關上。
時宴站在廚房,慢慢蹲下身體,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玻璃杯,洗乾淨,放在了熱水壺的旁邊。
這裡已經好幾年沒有人來過了,屋子裡的很多東西都隻有他一個人份。而他除了白開水,幾乎不喝其他的,所以,整個屋子連可以招待殷渡的東西都沒有。
弄好這些後,主臥的聲音還在繼續。
時宴又慢慢回到客廳,打開了電視。
他其實不常打開電視,偶爾打開,也隻是聽一下最近的新聞,而這個功能,他的小收音機完全可以勝任。
“據悉,廉江市已經接近十年沒有發生過如此惡劣的殺人案了。這種拋棄道德底線,罔視人倫生命的人就應該被抓起來……”
年輕的女記者義憤填膺,語氣中充滿憤怒。
最近廉江市大大小小的新聞幾乎被這場凶殺案包攬,已經搬離秦山公寓的人在慶幸,搬不走的則大多閉門不出,生怕自己被凶手盯上,成為下一個目標。
女記者的聲音還在繼續,“一個年僅二十歲的女孩,本該擁有光明美好的前途和未來,卻因為凶手的一己私欲,喪心病狂……”
時宴微愣,沒反應過來。
他昨天聽消息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性程序員,怎麼現在又變成……
但這個疑惑,沒持續多久。
很快,電視機裡的聲音暫停兩秒,隨後切換成了另一個男記者的聲音。
背景音瞬間嘈雜起來,男記者介紹道:
“各位觀眾,您好,我現在正處在秦山公寓十三單元附近,就在半個小時前,警方接到最新報案、”
男記者微微歎氣,才繼續道:“第二名被害者在十三單元附近的垃圾桶邊被發現,凶手再次逃逸現場。”
“因為秦山公寓監控設備老壞,監控區域沒有覆蓋整個公寓區,現向廣大市民征集可疑人物,希望廣大市民能夠積極協助警方,共同偵破案件。”
男聲又停頓兩秒,跑步和雨衣摩擦的聲音響起。
隨後,另一個沉穩的男音從電視中傳出來。
“根據犯罪現場判斷,凶手,男,25-30歲,身高一米八以上,體型健壯或者力量大,對秦山公寓地形熟悉。現場有輕微的掙紮搏鬥的痕跡,不排除凶手有受傷的可能性。”
“希望廣大市民看到可疑人物及時向警方彙報,也希望大家無事遠離秦山公寓,秦山公寓的居民儘量減少單獨外出的機會……”
“凶殺案?”
一個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時宴微微坐直聲音,循聲抬頭,才發現身邊多了一道更沉穩的呼吸聲,與自己近在咫尺。
“對。”
時宴點頭,應聲道:“最近秦山公寓附近發生兩起凶殺案了,警方正在全力破案。”
殷渡直直看著他,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蛛絲馬跡。
“你知道凶手是誰嗎?”
殷渡又詢問道。
即使時宴看不見自己的長相,但身高,體型,年齡都應該有隱約的判斷,更不用說,他還受傷了。
那份嫌疑人刻畫,簡直就是對著自己描述的。
如果不是殷渡確定自己沒有做那些事,大概都會有所懷疑。
時宴愣了一下,臉上浮現出茫然。
“什麼……?”
他一時沒有明白殷渡問他這句話的意思。
警方都還沒找出凶手,他怎麼知道凶手是誰?
“我不知道。”
時宴遲疑著微微搖頭,手忍不住揪緊了自己的衣角。
恩人問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殷渡目光落到他的揪著衣角的手,忽然在他身邊坐下,緊緊握住時宴的手腕。
“我今年26歲,身高一米九二,經常健身,早年在秦山公寓買了一套房。”
和警方的犯罪嫌疑人刻畫完全相同。
時宴揪著衣角的手忍不住一緊,被殷渡握住手腕的一瞬間,整個人脊柱僵直,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合適。
他能隱約感受到殷渡一眨不眨投到他臉上的視線——
恩人……怎麼突然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