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像,不太合適。
時宴頓了頓,糾結幾秒,開口道:“我今年24歲,身高一米七九,喜歡聽收音機,有一百萬的存款。”
他的條件明顯不如恩人。
殷渡微微皺眉,有些迷惑。
他像犯罪嫌疑人沒聽出來嗎?
“我剛剛受了刀傷。”
殷渡又補充道。
如果時宴對他有任何一點的懷疑,他就會毫不猶豫離開這裡。
這會時宴倒是沒猶豫,回答的極為迅速。
“我雙目失明。”
這句話從他口裡說出來仿佛不值一提,他的語氣十分平和。
殷渡的思緒跑偏一秒,隨後又快速拉回來。
他仔細打量著時宴,發現他竟然半點懷疑自己的表現都沒有,甚至似乎從來沒有往這方麵想過。
為什麼?
難道就因為他幫助過時宴一次?
時宴見殷渡沉默,心裡忍不住也忐忑起來。
是他想多了吧。
雖然他聽到過的相親就是這個開頭,但是,也許恩人隻是在進行簡單的房東與租客間的信息交換。
“我雖然看不見,但是基本不影響生活,不會麻煩你的。”
時宴又迅速補充道。
殷渡的心神被他的聲音拉回,他看向麵露忐忑的時宴,握著時宴的手鬆了鬆。片刻後,就如同觸電般快速鬆開。
“沒事,可以麻煩我。”
殷渡脫口而出。
時宴一頓,沒說話。
好一會後,才小聲“嗯”了一聲。
殷渡說完,本來沒覺得有什麼。
小青年不方便,看著也順眼,日常幫一幫沒什麼。
但在低頭瞧見烏發中露出的一截雪頸,以及緋紅的耳尖尖後,心底頓時也生出一絲絲的不自在。
他微微移開目光,感覺喉嚨莫名有些乾癢,一瞬間,竟然有些不太去細看時宴。
而目光這稍微一偏移,又看見了掛在陽台上的白色……內褲……!
殷渡渾身僵硬,再次移開目光,落到客廳角落的綠植上,才好點。
但如果時宴能看的見,肯定會發現他臉上浮起的一層不太明顯的薄紅。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頓時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
時宴逐個捏過自己的指尖,外麵忽然響起了一聲驚雷。
與此同時,晚上六點鐘的鐘聲在客廳輕輕響起。
外麵的天已經黑了。
時宴站起身,朝著殷渡的方向遲疑道:“我這裡隻有一點速食,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幫你……”
他話沒說完,就被殷渡拉著坐下。
“我來吧,你坐著休息一會。”
殷渡說著站起身。
時宴遲疑,被他拉著坐下後,很快又再次站起來。
“我……”
“休息。”
殷渡打斷他想說的話,語氣不重但卻帶著一絲絲的毋庸置疑。
“噢”
時宴下意識應聲,坐下後,聽著腳步聲遠去,才又懊惱起來。
電視裡凶殺案的報道已經結束了,正在放著關於一款按摩儀的廣告,聲音大,且洗腦,吵的時宴有點耳朵疼。
他摸索著關掉電視,又忍不住轉身朝向廚房的方向,想聽聽那邊的聲音。
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包裝袋的聲音,水流的聲音……
碰撞在一起,是時宴好久沒有聽到過的熱鬨。
是屬於另一個人的氣息。
時宴眨了眨眼睛,克製住心底突然湧上來的酸澀,步伐略顯匆忙走進書房。
他摸著自己的那幾本盲文書上的文字,好一會,才逐漸平息下來。
天使眷顧,在他的生活裡放了一道彩虹。
兩個人一個人在書房,一個人在廚房,處在同一個屋簷下。
暖白的燈光灑亮這片空間,外麵的雨聲劈裡啪啦,奏成交響樂的同時,小公寓裡一片溫馨。
而遠在另一片小區的出租屋內,一個黃毛青年一邊吸煙,一邊和幾個兄弟打著牌。另一邊的電視屏幕亮著,正播放傍晚那場凶殺案報道的轉播。
黃毛青年懶洋洋甩下一個王炸後,慢悠悠吸一口煙,目光偏轉就看見了打在屏幕上大大的嫌疑人特征。
男青年?二十多歲?一米八往上?可能受傷?
黃毛青年匆忙掐了煙,正過身目不轉睛盯向屏幕,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回想起今天在小巷遇見的那個滿手是血,撐著傘卻一臉煞氣的高個男青年。
凶、凶殺案凶手?
黃毛青年一抖,臉上立刻浮現出恐懼來。
凶手力大無窮,手段殘忍,而自己今天和他起了衝突,還看到了他的臉,不會下一個就是自己吧?
“老大,老大?”
對麵的青年握著牌叫道。
黃毛呆滯回神,看過去,下意識反問:“什麼?”
“老大,該你了。”
對麵的青年提醒道。
黃毛青年看一眼手中的牌,耳邊是電視播放的聲音。
“砰——”
一聲悶雷砸下。
黃毛青年被這聲驚雷喚醒,他匆忙丟下手中的牌,幾乎手腳發軟地離開桌子,來到附近的床邊,摸索到自己的手機。
撥通出去——
“喂,有人嗎?我要報案……”
黃毛青年慌張著嘴唇顫抖,聲音極度不穩。
“我今天下午在小巷遇到凶手了,他還挾持了一個年輕人。”
黃毛青年眼淚刷地湧出來,想到自己看過的關於凶殺案的具體情況,整個人抖的雙腿沒有一絲力氣。
“他今天看到我了,不會晚上就要殺我吧,叔叔,你們一定要保護我。”
身邊的小弟們看著黃毛青年的樣子麵麵相覷,但在轉頭看見電視屏幕中播放的內容後,紛紛都一抖,匆忙擠過去慌張喊道:“還有我,還有我。”
“叔叔,你們也要保護我。”
“我也看到凶手了。”
……
片刻後,不大的出租屋抽噎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