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頓時冒出成千上百個有理有據的念頭來勸薑妄,薑妄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欠妥當。
他盯著桌角那明明暗暗的燭火,內心忍不住湧起一陣說不清楚的煩躁。
太早了。
他想。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薑妄才開始翻閱另一邊的信件。
燭火一直搖曳到半夜,薑妄也沒去翻看那疊畫紙。
該去問問時宴意見的。
天邊微微亮時,薑妄才放下筆,眨了眨乾澀的眼睛想,他靠在椅子上,做出決定後,才微微合上眼休息。
時宴……時宴會同意嗎?
薑妄不自覺皺著眉,心底越發焦躁。一直等到天亮,他才緩緩起身,去院子裡尋時宴。
時宴是在吃早飯時,聽見他問的這句話。
“……成親……?”
時宴驚訝看向薑妄,一時間竟然摸不準他的意思。
薑妄從問出來開始,心就提著,此刻心也沒有完全放下來。
他緊緊盯著時宴的臉,不錯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既不應聲也不回答。
但他沒有等太久,時宴驚訝過後,就搖搖頭,臉上難得浮現出一抹淺淡的笑意。
“不需要。”
他說著,仿佛是怕薑妄沒聽清楚,又重複道:
“我不成親。”
時宴不成親。
“為什麼?”
薑妄疑問,提著的心卻在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時候,重新放去,緊鎖的眉頭鬆開,臉上的表情也溫和了些許。
時宴看向窗外,垂眸時睫羽輕顫,像振翅欲飛的蝴蝶一般,
“沒有為什麼,不想。”
他回答道。
薑妄看著時宴白皙的側臉,嘴角忍不住輕輕勾起。
“我也不想成親。”
他說著,忍不住就更高興了幾分。
好像自己和時宴多麼巧合默契一樣,都一樣的不想成親。
等到回答後的薑妄,立刻讓人將那些沒有動過的畫紙收起來。
看見徐鳴細致收好,他又繼續道:“可以在祿陽軍裡選一些家世清白,長相周正,沒什麼不良嗜好的人,統計資料送過去。”
“如果能成,以後可以留在禹州,就住在禹州了。”
徐鳴眼睛一亮。
他跟著何方,對他的計劃也知道大概,此刻聽見薑妄的話後,忍不住就高興起來。
“這樣禹州能留住的人更多,那個將士在禹州有了家,也會更努力保護禹州。不僅如此,這樣還能提高殿下在祿陽軍和百姓中的威望。”
此乃收攏民心。
徐鳴高興去辦這件事了。
薑妄則踱步走到沙盤前,仔細看著地圖。
上一次,他派兵攻打雍州後,趙昱就立刻放棄攻打荊州,轉而過來和他一起攻打雍州。
趙昱的軍隊根本比不上祿陽軍,但是他拿到了薑妄的作戰計劃。
雍州城下慘敗,薑妄重傷昏迷,手下的人帶著他倉皇退回禹州……
薑妄回來後,一直避免自己去想當時的情景。現在重新想起來,薑妄才發現自己很多事情都記得不太清楚了。
比如自己是怎麼受傷的?
受傷昏迷但我多長時間?以及醒來之後的事情……
這些,薑妄都記得不太清楚。
他記得清楚的,隻有醒來時,心腹告訴他軍師叛變死亡的情景,以及自己拖著虛弱的身體,被追兵追的墜崖身亡的場景。
以前不想時,並沒有察覺到有任何異常,但現在仔細一想,卻處處透露著詭異。
薑妄並不覺得自己會失敗。即使失去了雍州,他還有其他四個州在手上,最少和趙昱勢均力敵。
但是模糊的記憶中,他卻節節敗退。
那些記憶真的是真的嗎?
薑妄第一次對腦海裡的記憶產生懷疑。
還有趙昱,荊州和潁州他又是如何不費一兵一卒拿下來的?
記憶像罩了一層麵紗,除了讓他厭惡時宴外,其餘的計劃半點有用的信息也沒給他。
薑妄越想越心驚。
他下意識來到時宴的院子,時宴正在院子裡坐著看書,他微微低著頭,周圍的時光平靜且溫和。
薑妄急促的步伐一下子停住,他頓了頓,才慢慢走過去,在時宴身邊站好。
上一次不是這樣的。
薑妄盯著時宴,他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時宴會背叛他,但也許時宴根本就沒有背叛他。
自己的記憶也不一定是準確的。
薑妄後背浸上一層冷汗,整個人立刻湧上無邊的懊惱來。
他可不相信他會恨時宴恨到重生過來隻記得關於他的內容,他們隻是普通的將領和軍師之間的關係。
如果要恨,他肯定會記得更多關於趙昱的內容,但現在腦海裡關於他的細致內容,幾乎一點沒有。
他居然到現在才發現這件事。
薑妄心緊緊縮在一起,之前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他一直抗拒去想關於上輩子更細致的事情,卻沒想到差點鬨出大事,還委屈了時宴。
薑妄盯著時宴看書都沒模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道歉但卻怎麼也想不到合適的開口。
時宴被他盯著無奈,合起書剛抬眸看過去,薑妄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心虛移開目光。
“你會恨我嗎?”
薑妄心中滿是懊惱,腦袋一懵,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