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祿陽王世子——”
張於的話說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嚨裡,他緊緊盯著馬車裡的時宴,一動不動,像是呆滯了一般。
像。
太像了。
張於張著嘴,幾乎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張將軍,進城再說。”
薑妄開口。
張於揮手讓一群人讓開,跟著馬車一起進入潁州城。
時宴默不作聲,看著神色全無變化的薑妄,心底微微下陷。
事情哪有那麼簡單。
如果他真的是文帝遺腹子。
那這個天下的競爭者就多了一個人。
薑妄,跟他也許就成了敵人。
他不信,這些薑妄真的什麼都沒想到。
所以,他執意要讓自己跟張家人見麵又是為何?
馬車一進城門,就停下。
張於迫不及待去掀馬車的簾子,想要將時宴看的更仔細一點。
但簾子剛掀開一點,薑妄就先下了馬車。
“他……”
張於手足無措,緊張的不知道該稱呼裡麵的青年叫什麼。
他一眼看過去,就知道裡麵的青年是姐姐的孩子。
薑妄走下馬車就被迎麵的風吹的眯眯眼。
“時宴身體不好,先去住的地方。”
潁州靠近北方,現在的天氣風還很大。
張於點頭,立刻讓人駕駛著馬車,進入城主府。
坐在馬車裡的時宴卻頓了頓,彎起唇角笑了笑。
也是,他這個身體,也活不了多長時間。
薑妄沒必要和他爭。
不過這些他都無所謂。
城主府距離城門口不遠,張於在路上差使了好幾個士兵去告訴自己的幾個哥哥。
大哥和二哥現在還在考慮怎麼對付趙昱,絕對沒想到他已經把姐姐的孩子找到了。
張於嘴角的笑意完全下不去,當初姐姐出事他們都在外麵,趕回來的時候事已經成定局。
姐姐死亡,孩子不知所蹤。
對外界說是一屍兩命,但是他們找到了當時的穩婆,知道姐姐留下來一個孩子。
但是那個孩子輾轉到宮外,最後消失在長公主府,完全沒有一絲痕跡。
他們除了知道孩子沒有出城外,其他的一點不知道,找了好多年都沒有找到。
現在終於上天垂憐,找到了姐姐的孩子。
既然如此,那個昏君也沒必要再繼續活下去了。
張於揚起嘴角,看一眼馬車後,又轉頭看向走在另一邊的薑妄,想找他問問關於時宴的一些情況。
叫時宴。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張於詢問薑妄,“時宴身體怎麼了?”
“先天不足。”
“那他之前過的怎麼樣?”
“還行。”
“他之前在哪?為什麼會到潁州來?”
“你怎麼知道他的身份?”
薑妄看一眼張於一眼,本不想回答,但鬼使神差還是給出了答案。
兩個人一問一答很快到達了城主府。
張服和張開已經在城主府等著了。
兩個人緊緊皺著眉頭,臉上不是很好。
“四弟也太莽撞了,祿陽王世子帶來的人就這麼簡單相信了,就算是有玉佩也不能輕易相信。”
大哥張服歎氣。
“他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攻占四州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二哥張開皺眉應聲。
兩個人一齊歎氣,隨後就聽見下人來說,馬車已經進城主府了。
“去看看。”
兩個人相視點頭,均沉著臉趕過去。
馬車在府外停下,薑妄才掀開簾子讓時宴出來。
時宴慢慢走下來,剛站定,就被一邊的張於用力抱住。
“終於找到了宴宴,這麼長時間,你在外麵受苦了!”
時宴猝不及防被他抱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薑妄也愣了一下,才立刻伸手將張於拉開。
“你抱的太緊了,時……時宴身體不舒服。”
薑妄皺眉,將時宴拉到身後。
時宴卻微微有些恍惚,他抬眸看向張於,觸及他濕潤的眼眶後,才發現之前脖頸處的濕潤並不是錯覺。
時宴頓了頓,第一次意識到這個身份,又或者說,是他,對這些人的重要性。
張服和張開趕到門口時,就看見張於抹眼淚的模樣。
張服,張開:丟人!
兩個人快步走過去,正要開口說什麼,忽然瞧見時宴轉過身來的正臉。
這張臉。
兩個人不約而同停住腳步,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哥,二哥,你們來了。”
最後還是張於看見兩個人,出聲才把兩個人的心神拉回來。
張服仔仔細細打量著麵前的時宴,一言不發。
一邊的張開也盯著他,隨後兩個人不約而同上前。
“孩子,是舅舅們不好,沒找到你,這些年你在外麵辛苦了。”
“孩子我是你大舅舅。”
兩個人同時開口。
張於看著,眼眶又忍不住有點酸澀了。
上天垂憐。
他默默念叨著。
三個人拉著時宴進府,幾乎想將他這段時間的事情全部盤問一個遍時,已經提前掌握不少信息等我張於主動開口了。
“大哥二哥,宴宴身體不好,又坐了那麼久的馬車,該讓他休息休息。”
兩個人一愣,瞧著時宴是比其他人羸弱後,忍不住紅了眼眶,連連點頭。
時宴去休息了。
隻剩下薑妄和三個人麵麵相覷。
四個人最後聊了什麼,時宴一概不知。
但最後,薑妄是和其他三個人談妥了的。
一天後,抵達的大軍直接進城。
潁州是祿陽軍的了。
時宴好不容易找到,張服張開張於三個人幾乎把時宴當親生兒子疼,知道他身體不好後,午飯過後就給他請郎中來調理身體。
三個人輪流陪著時宴,讓薑妄想找時宴都見不著他的麵。
不過薑妄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
潁州拿下了,荊州也要快速拿下。
但是想要快速拿下荊州,時宴還必須要跟著一塊過去。
縱使再不願意,張服三個人還是不得不讓時宴先離開。
“荊州勢力比較雜,當年武帝即位後,文帝的近臣死了近一半,除了少數留在朝中的,其他的人基本都去了荊州。”
“現在荊州勢力比較大的是城主府,是衛大人在管理。”
“宴宴你不用擔心,衛大人是你父親的早年徒弟,不管是看在你父親的麵上,還是你的身份,荊州都如囊中取物。”
臨行前,張服給兩個人說著荊州的勢力安排。
隨後又道:“這段時間,我會讓張於跟著你你們一塊過去,千萬要注意安全。”
薑妄眉頭一皺,在潁州的這一天半時間,他幾乎沒有和時宴說上一句話,現在張於還要跟著他們一塊去?
時宴卻點點頭,同意了這個安排。
“謝謝大舅舅。”
他開口道。
張服連連點頭,揉了揉時宴的頭發後,才讓幾個人離開。
荊州距離潁州不遠。
馬車行駛了大約半天的時間,就到達了荊州的邊界。
這麼長時間以來,荊州一直和潁州有著聯係。所以在一行人到之前,荊州的人已經收到了消息。
時宴他們還未進城,張服提到的衛大人已經在門口等著他們了。
“衛大人。”
張於率先和荊州的城主打招呼,時宴和薑妄隨後下車。
衛民已經從信中提前得知這是他師父的獨子,也是當年文帝的遺腹子。
所以時宴一下車,他的目光就落過去。
像,太像了。
他忍不住感歎。
想到分彆過後就生死兩邊的前丞相,忍不住熱淚盈眶。
“好孩子,快進來吧。”
衛民招手。
其他跟著衛民的人圍過來,將時宴上上下下打量一圈後,不住點頭,像是絕境中看見希望的人一樣,看著時宴的目光都閃著光。
荊州城勢力複雜,但是這些勢力卻是半點都不和大雍的昏君以及帶來的皇室有關。
在荊州的舊臣幾乎都是被昏君流放到這邊來的,即使內部有一點矛盾,那矛盾也在支持薑妄和支持趙昱中間產生,跟大雍都沒有昏君半點乾係沒有。
大雍的昏君以及那些皇室逃到荊州,之前衛民是無所謂的。
留著他們或者不留他們都可以,但知道文帝遺腹子還活著後,城中留下來的大臣幾乎都同意將昏君殺死。
畢竟已經有了一個正統的繼承人,留著昏君也沒有任何用處。他們也不需要再糾結是支持薑妄還是趙昱,這些人都比不上擁有文帝正統血脈的時宴。
所以,時宴一行人在趕過來前,大雍的皇室已經被處理的乾乾淨淨,悄無聲息的,就在人海中泯滅了性命。
幾乎沒有其他人察覺。
一行人欣喜打量過後,就簇擁著時宴往裡走,時宴卻步伐一頓,拉住薑妄,讓他走到自己身邊。
周圍人表情不變,實則心思各異,但都沒有表現出來。
隻有薑妄,他對上時宴的笑容後心頭一跳,隨後心底像是燃起一團火,心臟也劇烈跳動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薑妄:他是不是想和我共享這天下,一起並肩打下江山,獨一無二……
時宴:先帶薑妄混混臉熟,等我死了,他也更容易被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