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上看著好像沒什麼波動,但其實整個人都在悄悄改變了。
雖然荊州下雨耽誤了行程,但是禹州和雍州那邊還是按照計劃開始了攻城計劃。
薑妄在那邊留著人,今天早上開始就攻城。
按照雍州的城防和兵力,趙昱不出手最快也需要十天才能攻下。薑妄回去的時間並不趕。
他陪時宴用過早飯後,就被張於派來的人找走,等回來趕往時宴的院子,卻發現裡麵多了一個人。
衛大人的女兒,衛鈴。
時宴和她正坐門口說話,不知道衛鈴說了什麼,時宴臉上浮現出明顯的詫異來,他轉頭看向衛鈴,卻忽然被她逗樂,笑的無奈。
薑妄站在長廊的轉角一言不發,他看著正在聊天的兩個人,眸色逐漸加深。
衛大人是想讓他的女兒跟時宴在一起嗎?
薑妄緊緊盯著兩個人,忽然嗤笑一聲,轉身離開。
時宴不會和她成親的。
薑妄出門正要去找衛民,卻忽然發覺府裡多了些陌生的麵孔。
找人一問,原來是有幾個夫人趁著下雨清閒,專門來找衛夫人聊天。
薑妄腳步一頓,又折回去。
還沒到院子,他就看見一個穿著婢女服的女子鬼鬼祟祟神色慌張地從時宴的院子裡跑出來。
她神色的慌張太過明顯,讓薑妄一眼就瞧出不對。
他跟過去攔住那名婢女,還未問話,慌張的婢女就跪下來求饒了。
“我不是故意要害小姐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小姐的……”
她滿臉恐慌。
薑妄看著安靜的院子,臉色一寒,立刻就細致盤問起來。
“你做了什麼?”
“是李夫人,李夫人讓我下藥的,她說她會安排人,我真的沒想到會害到小姐……”
婢女聲淚俱下。
城主和夫人對小姐護的像眼珠子一樣,鑰匙被他們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
更何況城主還待自己不薄……
婢女在發現做錯事後,第一反應要逃跑,現在遇見人了,立刻就和盤托出,將希望寄托在這個眼熟的貴人公子上。
“求求你救救小姐……”
她跪下來磕頭道。
薑妄瞳孔微縮,心臟像被一張手狠狠揪緊,脊背上立刻冒出冷汗。
“他們人呢?”
薑妄厲聲詢問。
“在房間裡。”
婢女快速回答。
“去通知衛夫人一個人。”
薑妄說完,快速朝院子裡趕去。
原來開著的門窗,如今已經緊閉。
下藥。
時宴是文帝遺腹子,會被下什麼藥,薑妄一清二楚。
此刻看見緊閉的大門後,他呼吸都微微停滯住,麵色冷峻,整個人更是緊繃到極點。
距離他走到回來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這中間……
屋子裡一片安靜,從外麵聽不見裡麵有任何聲音。
薑妄緊緊握著拳頭,快速打開門。
伺候的小廝已經不知所蹤,打開門後,屋子裡仍然一片安靜,看不見一個人影。
無論是時宴還是衛鈴,都會不見蹤影。
薑妄匆忙掃視一圈,目光落在了拉了簾子的內屋。
這裡麵……
薑妄神情緊繃,正要進去,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細微的呼叫。
“……薑妄。”
薑妄快速轉身,看見跪坐在角落,緊貼著牆壁,麵色潮紅的時宴。
“時宴。”
薑妄快速走過去,高高懸在心頭重重放下。
“時宴。”
他聲音放輕,攬住時宴,一聲聲呼喚著。
時宴緊緊掐著手心,指了指內屋,“去通知衛——”
“已經讓人通知了。”
時宴鬆一口氣,放下了懸在心底的事,整個人就越發燥熱起來。
他緊緊咬著牙,不讓自己泄露出一絲聲音。整個人卻有點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薑妄盯著時宴,一時間也有些無措。
“我帶你去找大夫。”
他開口說著就攔腰抱起時宴。
時宴緊閉著的眼睛忽然睜開,他看著薑妄搖搖頭。
“彆……”
裡麵的衛鈴在他發現不對的時候就弄暈了,也慶幸他今天狀態還不錯。
如果他找了大夫,事情傳出去他和衛鈴就說不清楚了。
但如果隻有衛鈴一個人暈倒,衛夫人可以輕易掩蓋過去。
所以他不能找。
時宴又重新閉上眼睛,剛閉上,外麵就傳來匆忙細微的腳步聲。
是衛夫人帶著她貼身的婢女。
兩個人很快趕進來,一進門就瞧見薑妄以及被薑妄護在懷裡的時宴。
“人在裡麵,暈倒了。”
衛夫人鬆一口氣,她臉上浮現出一抹感激的神色,來不及多問一句就往屋裡走。
薑妄則帶著時宴從角落悄悄離開城主府。
接下來——
薑妄避開人群,用披風將時宴整個人遮的嚴嚴實實,快速尋了一處客棧住下。
一直到將時宴放到床上,時宴都沒有再說一句話,像是暈倒一般。
但是他的呼吸極度不均勻,臉色看起來更紅了一點,整個人熱的發燙。
“時宴……”
薑妄開口喊道,喉嚨乾澀,眼眶通紅。
他獨自一個人帶時宴來客棧住下,心底什麼心思其實已經昭然若揭。
但就是因為如此,薑妄才看時宴一眼,眼眶就酸澀一分。
“……時宴。”
他看著時宴,雙手緊緊握拳,又輕聲喊道。
聲音裡都帶上了一絲顫音。
一個水滴砸在了時宴臉上,拉回了一點他恍惚的思緒。
時宴睜開眼睛,看著麵前的薑妄,感覺腦袋像生鏽一樣,除了熱和乾,沒有其他想法了。
好一會,他才恍惚感覺到,薑妄哭了。
為什麼?
時宴憑著心意湊近一點,想去看看薑妄,卻貼上他冰涼濕漉的臉頰。
時宴一頓,腦子裡瞬間什麼都沒有了。
溫熱的唇落在臉頰上,薑妄雙拳用力到幾乎要掐破手心,時宴濕熱的呼吸打在臉上,脖子上,薑妄瞬間汗如雨下。
他從來沒覺得自己如此卑鄙過。
但是這確實是讓時宴徹底屬於他的,一個最好的機會。
薑妄感覺眼眶更酸了。
他低低又喊了一聲時宴,得到的回答卻是覆蓋上來的薄唇。
……
他真是一個卑鄙的人。
一滴淚順著臉頰劃入兩個人交接的唇舌,薑妄緊緊抱著時宴想。
……
時宴醒來時,已經是中午了。
渾身像被車子碾壓過一遍,但是狀態卻沒有很差。
他試圖撐起身體坐起來,但是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與之前睡醒後沒有任何力氣不同,這次的無力還帶著全身的酸脹。
時宴頓了頓,腦海裡不期然又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況。
他忍不住閉上眼睛,又往被子裡縮了縮,耳廓一片通紅。
昨天晚上他並不是全無印象,大概到一半時他就恢複了意識,整個人也清醒了一點。
他原本打算中斷這一切,但是整個人語氣支離破碎,開口完全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後來……
時宴想到那一顆冰涼的順著他的脖頸滑落的淚水,以及薑妄在耳邊一聲一聲念叨的他的名字,時宴的表情逐漸冷靜下來。
與他而言,跟薑妄發生這件事其實不算難接受。相反,在昨晚的情況下,與薑妄發生關係其實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雖然這件事薑妄也沒吃虧,但是,總會對不住薑妄。
“吱呀——”
門被輕輕推開。
薑妄端著一碗白粥走進來,瞧見時宴醒了後,整個人身體都僵住,腦海裡更是一片空白。
時宴原本是打算和他好好道歉的,但是看見薑妄的一瞬間,腦海裡又自動播放起昨天晚上的部分畫麵。
時宴一頓,低下頭,一句話不說了。
薑妄沉默片刻,才抬步走向時宴。
“我……”
他喉嚨有些乾澀,一句話說完,就停住了。
薑妄艱難挪開視線,才又繼續道:“我送上來一些粥。”
“你……”
薑妄頓了頓,目光不自覺又落到時宴的脖頸。
那裡有一串紅痕,是他留下的。
昨天晚上,著實孟浪了。
“你還好吧?”
薑妄再次移開目光,詢問時宴。
時宴輕輕“嗯”一聲,總感覺抬眸看向薑妄會很不自在。
應聲完後,薑妄沒說話,時宴等了片刻,又繼續道:“我……”
沙啞變調的聲音一出口,時宴這才發覺自己喉嚨已經啞了。
有些不舒服。
“咳咳”
時宴咳嗽兩聲,薑妄趕忙放下白粥,拿出放在一邊的溫水扶著時宴喝下。
時宴抿了兩口溫水後,乾啞的喉嚨才逐漸恢複過來。
“咳、我,我沒什麼事。”
時宴將自己想說的話補完,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正靠在薑妄的懷裡。
薑妄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拿著瓷杯。
那雙手臂實在太有存在感了。
橫在時宴腰間讓他不自覺又回憶起很多昨晚的畫麵。
薑妄手臂力氣很大。
時宴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時宴身體一僵,薑妄就發覺了。
他手臂忍不住也繃緊一瞬,隨後才慢慢放鬆。
薑妄頓了頓,想鬆開時宴,但瞥見一旁的白粥後,又停下動作。
“先吃點東西。”
薑妄開口道。
時宴被自己腦海裡時不時蹦出來刷存在感的回憶,弄的麵紅耳赤,整個人心跳加速,半點淡定不下來。
聽見薑妄說話,腦海裡什麼也沒想,就快速回複他,“噢。”
薑妄短起白粥開始一勺一勺喂給時宴。
時宴吃了第一口之後,才又重新反應過來。
“我……”
我自己可以。
時宴剛醒這麼說,但是想到自己剛剛渾身無力的模樣,又默默把話咽下去。
他抬眸看向窗外,試圖轉移注意力。
外麵已經天晴了,下過一場大雨後的天晴,讓窗外的樹葉像洗過一番,綠的格外明亮。
“雨停了。”
時宴找著話題。
薑妄看一眼窗外,輕輕應一聲,又道:“我們明天再離開荊州。”
“明天?”
時宴看向薑妄,眼中是明顯是疑問。
已經因為下雨耽誤了一天行程,今天為什麼還要繼續留在荊州。
薑妄看出他的疑問,一時間有些為難。
他沉默一會,才開口道:“你需要休息……”
他,需要休息?……!
時宴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臉一紅,快速拒絕道:“我不需要,我可以今天走。”
這是薑妄第一次聽見他說話速度這麼快。
作者有話要說:嘖,便宜薑妄了
昨天太困了,忘記告訴大家今天有二更,這是二更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