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言這會兒撒嬌:“哥,你借我點籌碼。”
“不用,”顧拙言說,“你馬上就破產了。”
薛曼姿沒出聲,悶聲發大財,不吭不哈地把親爹和老公全辦了。桌上隻剩三位,顧平芳喝口茶,猶豫著下一步,顧拙言總是抽空看手機,莊鬨心依舊沒有動靜。
過去幾分鐘,老爺子出局,顧拙言說:“媽,你還沒加籌碼呢。”
“我也不知道押什麼。”薛曼姿當著長輩輕聲細語的,“反正要麼我贏,要麼你贏,你想要什麼?”
顧拙言仿佛等的就是這句:“三樓臥室,梳妝台上有個盒子……”裝得還挺像,“我也不知道要什麼,就它吧。”
薛曼姿說:“我剛買的首飾,明早拜年要戴的。”
“你那麼多首飾,戴哪個都美。”顧拙言掃一圈彆人,“我要個小玩意兒意思意思就行,彆人的我就不要了。”
大家哄著薛曼姿同意,薛曼姿隻好答應,結果恰好拖到限時時間,算資產,顧拙言略勝一籌。
時間不早了,老人熬不了太晚,大家互相道了聲“晚安”。等其他人回房休息,顧拙言拿上外套出了門,披星戴月,在空闊的街區上一路飆馳。
莊凡心剛到家不久,洗完澡從二樓下來,隻留一盞落地小燈,躺上沙發,在被窩裡舉著平板看米蘭時裝秀。
將近淩晨看完,他伸手要關燈時,手機在枕頭邊嗡嗡地響,是顧拙言。接通,顧拙言在裡麵問:“出來嗎?”直接得叫人措手不及。
莊凡心裝蒜地說:“……我已經睡覺了。”
顧拙言道:“把燈關了,彆浪費電。”
莊凡心愣了幾秒,趿拉著拖鞋跑到小陽台朝下麵望,不太明的燈下,顧拙言靠著車門站著,不知待了多久。
他掛掉電話就往外衝,攥著手機鑰匙,叮當叮當響著,電梯到一樓一打開,他衝出去,迎著寒風奔到整棟樓外。
顧拙言兀自立著,沒有抽煙,雙手揣在大衣口袋裡,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
莊凡心邁下台階,身上的絲綢睡衣不停地抖,涼得像冰雪覆身。邁到顧拙言跟前,還未說話,顧拙言脫下外套把他裹住了,拽近,緊緊地抱住他。
“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你追我還是我追你?”
顧拙言興師問罪,問得那麼曖昧:“我催你下來了麼?穿成這樣,怎麼不乾脆光著腳?”
莊凡心一點底氣都沒有,心虛地戳著,惶惶地挨罵。顧拙言的眼前閃回出一些片段,教室,顯擺文身被老師抓包,就這麼弱小可憐地立在座位上……此刻的莊凡心膽怯、慌亂,和十七歲時如出一轍。
顧拙言勒緊手臂:“還回去麼?”
他哪有放手的意思,根本就是來接人的。
莊凡心快被凍傻了,用最後一絲清醒分辨顧拙言的深意,搖搖頭,乖順而緊張地說:“不回去了。”
“那去哪兒?”顧拙言問。
莊凡心回答:“你收留我。”
顧拙言拉開車門把莊凡心塞進去,係安全帶時在那冰涼的臉頰上啵兒了一口,狠狠地,留下一塊緋紅的印記。
莊凡心好像被綁架的人質,不敢動,生怕將綁匪激怒然後跟他翻舊賬。
疾馳回公寓,他踩著拖鞋啪嗒啪嗒走,被拽著袖子,出電梯後愣著沒動,開燈後才反應過來已經進了玄關。
雙腳一輕,顧拙言打橫抱起了他。
莊凡心環住顧拙言的脖子,緊緊揪著對方的衣領,顧拙言抱著他顛了顛,忽然問道:“你那男朋友是騙我的,對麼?”
莊凡心彆過臉去,含混地說:“不是……”
“那就是真的?”顧拙言故意順著莊凡心的話,朝臥室走,“和你是同學?沒準兒還是室友吧?”
他感受到莊凡心僵住了,繼續道:“同一屋簷下相處,日久生情?他追的你?”
莊凡心埋著頭,渾身繃緊,拖鞋從腳背滑落。踏進臥室,沒開燈,顧拙言在黑暗中問他:“好上以後呢,分床睡還是鑽一個被窩?”
“……不是,不是!”莊凡心飛快地搖頭,“沒有……”
顧拙言問:“他乾過你嗎?”
窗外的光灑進來,淡淡的,莊凡心伏在顧拙言的肩上,劇烈地喘,月白色的絲綢睡衣像一條波動的銀河。
咚的一聲,他們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