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1 / 2)

彆來無恙 北南 8193 字 9個月前

一小時前飄了陣雨, 來得急, 停得快, 此時天穹水青,彎著一道玫瑰色的彩虹。顧拙言拾階而下,周身純黑色的西裝三件套,勾勒出寬肩窄腰和兩條長腿, 一絲一線都妥帖合適。

他沒有係領帶,襯衫也鬆著一粒扣,踩過潮濕的磚石從一片楓樹下繞出來, 進主樓側門直上環梯。到三樓衣帽間,他停下, 衝裡麵穿外套的薛曼姿吹了聲口哨。

“彆催了,著什麼急。”薛曼姿對著穿衣鏡, “雨停了嗎?”

顧拙言說:“停了。”他一副百無聊賴的態度,特意在楓園溜達一圈才過來,沒想到還沒打扮好。

薛曼姿瞧他一眼, 從頭到腳地掃, 麵上露出那種母親看兒子的滿意:“這麼帥, 還特意穿一身新西裝?”

顧拙言說:“莊凡心給我做的。”

“手藝不錯。”薛曼姿客觀評價,注意到顧拙言手裡拎著的盒子, “那是什麼?”

顧拙言答:“小禮物,都是熟人, 不好空著手去。”

薛曼姿被“熟人”二字逗笑,從首飾櫃裡揀一枚戒指戴上, 拎上包:“走吧。”

成衣秀是午後四點開始,顧拙言和薛曼姿到會展中心時剛兩點半,原以為會門庭寥落,結果門外擠滿了年輕女生。

B區一片繁忙,遠遠望見U型台上莊凡心的背影,走近些,聽清是在開集體會議。莊凡心抓著一隻耳麥:“運輸組暫時完工,不要在外麵亂晃,現在去休息室吃點東西。”

一撥人歡呼著散了,莊凡心繼續道:“工程組和舞台組做秀前最後一次檢查,調試所有設備,務必詳細,一分鐘為一段地過,確保沒有任何問題才行。”

大家齊齊應聲,很有乾勁兒。莊凡心叮囑道:“負責台前的組彆不許進入後台,要去跟我申請。”他看一眼手表,“接待組做準備,各大媒體快到了。”

顧拙言一直在遠處望著,偶一斜眸,發覺薛曼姿亦然。“薛女士?”他欠嗖嗖的,“我愛看就算了,怎麼你也那麼專注?”

薛曼姿懶得嗆,反而說:“這孩子成熟了不少。”

顧拙言藏著私心,他了解薛曼姿喜歡什麼樣的人,認真上進,能乾負責,所以提前過來讓他媽瞧瞧。

開完會,所有人忙起來,莊凡心跟著攝影檢查,隨著鏡頭移動,他“啊”一聲,迅速朝顧拙言跑了過去。半路看見薛曼姿,生怕忙慌的樣子不好看,又改成碎步小跑。

至身前,莊凡心頓時靦腆起來:“阿姨,謝謝您來捧場。”

“謝謝你的邀請。”薛曼姿說,並以女人的敏感立刻察覺,“染頭發了?”

莊凡心染了黑發,不似天生的深棕色溫柔,但襯得皮膚更白,有股水墨般的沉靜清冷,他頷著首,露出耳垂上熠熠閃光的方鑽耳釘。

薛曼姿問:“這對耳釘……”問到一半,猜到了。

顧拙言承認:“我看他有耳洞,就送給他戴了。”

莊凡心反應片刻……這耳釘原本是薛曼姿的?老天爺!他無措地瞪大眼睛,抬手欲摘,可是戴過的又不能歸還,手臂滯在半空不知何去何從。

怎料薛曼姿並未責怪他,隻不悅地教訓顧拙言:“你懂不懂事兒?送東西不自己挑、自己買,拿現成的,涵養都丟哪裡了?”

莊凡心難言情緒,像是大吃一驚,或者受寵若驚,他管不了顧拙言了,隻顧自己懂事兒:“阿姨,還有一小時才開始,我帶您去休息室吧。”

人生際遇的確奇妙,當年在藝術展上薛曼姿第一次見莊凡心,識破兩個小孩兒的地下情,兜轉十年,如今她來參加莊凡心操辦的秀展。

將薛曼姿送到休息室,顧拙言跟著莊凡心去後台,在廊上走,莊凡心矜持全無:“這對耳釘居然是阿姨的,你怎麼能拿來給我?你當時怎麼想的?啊?還不告訴我一聲!”

顧拙言說:“我玩兒大富翁贏的,就歸我了啊。”

“你少來!”莊凡心摘下來,“我剛才嚇死了!尷尬死了!”

顧拙言一步擋在前麵:“摘它乾什麼,我媽都看見了,摘下來她以為你嫌棄呢。”拈起一枚,撥開那耳際烏黑的碎發,重新戴上。

莊凡心好憂愁:“阿姨沒有生氣吧?”

“沒有,不聊我媽了行不行?我又不是媽寶。”顧拙言捧住莊凡心的臉,順著鬢角向上,風揉流雲般撫弄細密的發絲,“漂亮是漂亮。”

這詞叫人害臊,顧拙言又說:“瘦了一圈,這幾天怎麼過的?”

每天僅睡兩三個小時,記不住吃飯,生生操勞所致。莊凡心繃著弦兒還好,此刻一繾綣便有些撐不住,環著腰往顧拙言胸前靠,脈脈的:“你穿這身真好看。”

“是你手藝好。”一周沒見,四下無人,顧拙言忍不住低頭偷香。

將要吻住了,廊上打開一扇門,陸文冒出來:“哇靠!”

顧拙言氣得翻白眼兒,攬著莊凡心走過去,想揍一拳卻沒下得去手,陸文減掉了五公斤,整個人瘦高瘦高的,那股荷爾蒙味道下多了一絲清俊。

這扇門內是另一個世界,紛忙的衣香鬢影,繚亂的粉麵蠻腰,一水兒的模特已完成妝發,換好衣服,隻等候秀展正式開始。

莊凡心牽著顧拙言往裡走,拉起的帆布形成幾塊區域,最裡麵,造型桌上堆著瓶瓶罐罐,牆邊的金屬架上掛著一身衣褲,他也是要打扮的。

顧拙言莫名期待:“換上我瞧瞧。”

莊凡心沒有忸怩,脫掉身上的簡T和仔褲,赤/裸著脊背與雙腿,到架旁將衣服一件件穿上。半中式的亞麻襯衣,熨燙得不見褶皺,衣領和袖口壓著一點刺繡花紋,月白色,讓顧拙言聯想到被他扯壞的睡衣。

扣好西褲,細直的腿包裹其中,若隱若現地露著點白淨的腳踝。莊凡心刻意不管袖口的紐扣,袖管寬鬆,垂一截在骨感的手腕下。他拿著一塊帕子,也是月白色,兩手擺弄幾下折成三山形。

走到顧拙言麵前,莊凡心將折好的手帕塞進顧拙言的西裝口袋裡,露出的山尖兒上繡著淺金淡綠的月桂葉,和他衣領上的一樣。

顧拙言恍然明白:“情侶裝麼,莊設計?”

莊凡心撫在那胸前的手向下滑,捉住顧拙言的腰,秀展快要開始了,他忙裡偷閒說著最情真的話:“你把我揣起來了,謝謝你收留我。”

顧拙言刹那眼熱,抱著莊凡心默了良久,待分開,他拿出一路拎著的禮物,是一瓶香水,名字叫眾神的氣息。

莊凡心被握著手腕噴上一點,呼吸可嗅,淡淡的乳香,鋒凜的金屬,沉澱後的好木。顧拙言看著他,輕聲說:“秀展結束抽一天時間給我。”

“嗯。”莊凡心自然會應,“你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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