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舫也逐漸被透明的傀儡絲線包裹成繭。
在他失去自己的聲音前,導演清晰地聽到他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你覺得他會認不出我嗎?”
導演一愣。
旋即,他明白過來,江舫是在對幕後的操控者,也就是自己喊話。
導演對著鏡頭,報之以嘲諷的冷笑:“……他會嗎?”
江舫已經到了他的位置。
當其他四人或前或後地完成各自任務時,導演半訝異半不爽地嗤了一聲。
運氣還真好。
五個人居然都活著。
不過接下來,才是最精彩的部分。
停轉的命運時鐘開始轉動。
原本該最後一個到來的人,卻早早等候在了站台上。
南舟夢寐初醒,握著一紙契約書,坐在了車站的候車椅上,呆呆望著前方,一聲不出。
江舫隔著密密的絲線,望向那個坐在站台上的身影,微微笑了。
他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到南舟身前,用高大身軀的陰影覆蓋住了他們,並用嘶啞怪異的腔調問道:“您好。您要上車嗎?”
——你好,我的小紙人。
南舟並沒有認出他。
但接下來的故事發展,也讓導演頗感失望。
江舫恪儘職守,一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做,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
……仿佛已經窺破了祂們想要讓他違規的迫切用心。
第一輪,由於列車裡毫無異狀,大家都在安心等待,隻有南舟留在了大霧裡。
他到處走走、摸摸、看看,砸窗進入了報刊亭查線索,並順手帶走了一本雜誌。
江舫聽到李銀航勸他上車。
他的答案是:“我再等等。”
他在等誰,不言而喻。
南舟想要自己一回來,自己就能直接看到他。
察覺到這一點的江舫心尖甜得要命。
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南舟要等的人始終沒有回來。
元明清開始催促他登車。
南舟的答案隻有一個:“我再等等。”
將這一切儘收眼底的江舫輕歎一聲。
殺個人啊,寶貝。
江舫已經隱約猜到,這輛列車不是正確的選項,留在站台裡才是正確的。
不然為什麼高維人要多此一舉,設計一個車站,還要自己扮演列車員?
儀式感這麼強的嗎?
反正都已經走到這裡了,元明清也沒有用了,索性直接一刀殺了立威,少讓他催促著發車,這樣也能讓李銀航和陳夙峰不敢妄動。
經過這樣有力的勸說,他們也會“自願”留下的。
可惜,他家小紙人性格很好,不願因為自己要等江舫拖累他人,就這樣放他們離開了。
江舫仍是一字不出。
他總覺得這個副本裡外裡都透著古怪。
迄今為止毫無線索的副本,能稱得上副本嗎?
他扮演的“列車員”角色又有什麼意義?
直到他驅車駛出車站數十公裡後,塵封的記憶漸漸開啟,江舫也隨之回憶起了第一份契約書的內容。
……啊。
怪不得沒有線索。
原來要靠輪回的。
此刻,束縛住江舫的絲線也儘數消融無蹤。
他站起身來,推開車門,離開了已經進入自動駕駛模式的駕駛室,穿過扔著方便粉絲和空塑料水瓶的1號車廂,走到2號車廂時,他從上衣口袋中取出藍色圓珠筆,在藍色塑料板上夾著的登車人員表上寫下了數字“4”。
隨即,他隨手把圓珠筆丟棄到了車廂角落,走向了3號車廂。
他就這樣對上了三張茫然無措的臉。
無視了眾人對他突然出現在這裡的懵然,江舫單刀直入地詢問:“都想起來了吧?”
“你怎麼——”李銀航突然反應過來了,立時焦急起來,“南老師和南極星沒有上車!他在等你!你怎麼——”
江舫沒有回答。
李銀航抱持著一絲希望,問道:“列車能掉頭嗎?”
江舫搖了搖頭。
來前,他已經做過試驗了。
這輛老式列車的任何一樣零件都像是生鏽了一樣,他根本操縱不了。
元明清卻並不多麼在意留在車站裡的南舟的死活。
他口吻輕鬆道:“我們已經出來了,也算是完成任務了吧。”
江舫仍沒有答話。
他巡看了一下車廂內的瓜子皮和雜誌:“我們到4號車廂去聊。”
……彆把這裡弄亂了。
其他人當然是聽從他的安排。
在所有人都進入4號車廂後,江舫掩好了連接3號和4號的車廂門,直入主題道:“我們要掉頭回去接南舟。”
此刻的江舫,已經猜到了什麼叫“螞蟻的信息素”了。
這一輪輪回時他們留下的痕跡,會成為指引下一輪“他們”察覺真相的線索。
李銀航欣喜道:“好啊。我們怎麼回去?”
江舫咬下了列車員的白色手套,用嘴叼著手套尖尖,把製服袖子往上折,露出了漂亮的腕側小骨。
他活動了一下指骨,劈啪有聲:“就這麼回去。”
察覺到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機,元明清本來尚佳的臉色驟然變了:“……江舫,你想乾什麼?”
“大家配合一下。”江舫把手套塞進口袋,麵對三人,禮貌道,“請儘量死得慘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