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同床
幾個孩子搖搖頭, 大丫就說：“出去了。”
楊茜扶額，外麵還在下雨，而沈明銳不在家, 肯定是出去了啊, 她想問的是去哪兒了好吧！
不過想著幾個孩子, 也想不到那麼深, 楊茜也沒說什麼，讓他們玩的時候注意彆把身上弄濕了後，就開始在家裡麵四處亂轉。
昨天夜裡烏漆嘛黑的，就算是有手電筒, 還是有很多地方都看不清，現在再仔細一瞧, 頭頂都跟開了天窗一樣，全是一個一個的洞，小的有拇指大小，大的能有拳頭大小。
好在現在的雨也不大了，房子的地麵也應該是被清掃過了，否則就真跟發大水一樣了。
楊茜在堂屋檢查了一圈損失, 發現除了一些桌椅板凳的被泡了, 其他的倒是損失不大後, 才鬆了一口氣。
她又去了廚房，廚房才是讓她最痛心的地方。
楊茜沒敢進去，她就站在門口往裡麵看。
裡麵爛糟糟的，大概是雨一直沒停, 本來就被破壞了的地方被雨衝刷了一夜，就更加糟糕了。
現在就算是勉強收拾出來，也完全不能用了，更何況還有隨時可能完全坍塌的風險。
楊茜歎了口氣，這吃飯，可怎麼辦啊！
她揉了揉空蕩蕩的肚子，又退出去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因為下雨，一直陰沉沉的，也看不出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楊茜偷摸從空間裡麵拿了手表出來看了一下時間，快十點半了。
難怪，她這麼餓！
想到這裡，楊茜又回頭看向家裡麵的幾個小孩兒，也不知道這幾個孩子早上吃的是什麼？
還有沈明銳，一大早的就不見了。
楊茜走回堂屋提了提家裡麵的開水瓶，裡麵居然滿當當的。
楊茜有些詫異，就打開瓶塞看了看，那水還在冒著大熱氣呢！
她把瓶塞塞回去，喊了大丫一聲，“大丫，你們早上吃的什麼啊？”
大丫正在拉著雙胞胎不要踩水，聽見楊茜喊她，她還來不及開口，就被一旁的老海和小丫搶了先，兩人蹬蹬蹬跑到楊茜麵前，對著她就掰著手指頭說：“吃的雞蛋，還有奶粉。”
老海還吸溜了一下口水，“香香的，甜甜的，好吃！”
小丫點頭，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楊茜，嘴裡麵問道：“姨，我們晌午吃什麼啊？”
老海也跟著眼巴巴的，兩個小孩兒一點也沒有家裡麵都不能住人了的意識。
這時候，大丫也拉著雙胞胎小心翼翼地過來，對著楊茜說：“姨，我們還不餓。”
她年紀大一些，又比其他的幾個懂事，自然看出了家裡麵現在的問題。
楊茜擺擺手，“這些不是你擔心的，對了，這開水瓶的水是哪裡來的？”楊茜問了一句。
昨天，她給沈明銳倒水的洗臉的時候，裡麵明明就沒剩多少了。而現在裡麵滿當當的不說，看這水這麼熱，一定是剛燒了沒多久的。
“姨父燒的。”大丫就說。
楊茜有些驚訝，“廚房不是都塌了嗎，他在哪兒燒的？”
她剛剛在屋裡麵轉了一圈，廚房也沒瞧見有動過火的痕跡，沈明銳怎麼燒的？
大丫轉身指著那間早就被楊茜封起來的楊家二老的屋子就說：“那裡。”
楊茜恍然，難怪了。
她因為剛穿過來就撞上二老的死亡現場，所以對那間屋子一直都是敬謝不敏，甚至可以說，要不是條件限製的話，她連原主的屋子，以及這整個房子都不願意住。
所以，她之前也就下意識忽略了那間屋子，沒有進去看過。
楊茜在原地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她在二老的房門口站定，輕輕把房門推開一道縫，正打算往裡麵看的時候，一股股呼嘯著的冷風撲麵而來。
楊茜：“……”
楊茜眯了眯眼睛，又把門開大了一些，這才發現二老的房間竟然也塌了。
她猛地想起來昨天半夢半醒間聽到的那聲巨響，或許就是二老房間倒塌的聲音。
楊茜抿了一下唇角，又抬頭看著露出大片天空的破屋頂，忽然想到，要不，就重新蓋房子吧！
反正都已經破成這樣了。
就是好像現在蓋房子的好些材料需要申請，雖然她不知道到底需要哪些，不過正好現在沈明銳在家，或許交給他去想辦法也是可以的。
楊茜左思右想，越來越覺得重新蓋房子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就是不知道這場雨什麼時候會停，以及沈明銳在家的時間到底能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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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銳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二老的房間裡麵用倒下來的土坯搭了一個簡易的鍋台，上麵架了一口鍋。
楊茜洗臉刷牙之後，就開始思考中午吃什麼。
隻有一口鍋的情況下，肯定不能做的太複雜，想了好久，楊茜想起來以前小的時候吃過的菜飯，便開始準備起來。
蘿卜和紅薯洗乾淨切小塊，青菜切成段，豬肉切成小丁，楊茜又從空間裡麵翻出來一根香腸，同樣切成小丁備用。
然後淘米，大米在水中浸泡半個小時。
等到快要十一點半的時候，楊茜見沈明銳還沒有回來，才開始準備。
先把鍋燒熱，豬肉放在裡麵爆香，炒出豬油，然後再炒香腸，依次下入蘿卜、紅薯、青菜，調味之後，倒入泡過了的大米，翻炒均勻，最後加一點點水，然後慢慢悶。
幾個孩子還沒有見過楊茜這樣做飯，也不玩水了，就一直盯著她看。
等到楊茜不忙了之後，幾個孩子狠狠地嗅著空氣中還未被冷風吹散的香味兒，齊齊咽了口口水。
老海拉著楊茜的袖子說：“娘娘娘，這是什麼啊，好香啊！”
小丫掰著手指頭劃拉，“有白胖胖的米，有蘿卜、紅薯、菜、肉，好吃的！”
老海也點頭，“娘做的都是好吃的！”
兩個十足的馬屁精！
什麼都還沒有嘗呢，就認定好吃了。
楊茜也隨他們，讓他們不要去二老的房間裡麵玩，然後就開始在家裡麵收拾。
菜飯好了的時候，沈明銳還沒有回來。
楊茜怕幾個孩子餓著，就讓他們先吃了。
她又想起來昨晚小年夜還剩下一隻完整的紅燒魚，就用篦子放在鍋裡麵，用裡麵的炭火餘熱加溫。
幾個小孩子都吃完了的時候，沈明銳才穿著蓑衣，頂著一身的風雨從外麵進來。
楊茜看向他，幫他遞了毛巾又倒了熱水後，才開口問道：“你什麼時候出去的？怎麼沒有叫我起來？怎麼現在才回來，幾個孩子都吃過了，對了，你乾嘛了？”
她一連串問了很多。
沈明銳洗了把臉又擦掉身上的水，這才說：“大概九點鐘的時候，你在睡，去找支書說借房子的事情。”
真是一個問題一個回答。
楊茜現在已經習慣了，即便因為她之前的控訴，沈明銳現在說話比剛回來的時候要多了一些，但也不能讓他一下子就變話癆，她倒是對借房子的事情更加上心。
楊茜就問他：“支書怎麼說的？”
沈明銳皺了一下眉，搖了搖頭。
“沒答應？”楊茜眉心也跟著皺了一下。
按照她對陳誌軍的理解，不應該這樣的啊！
陳誌軍是個話少又有些□□的人，但同時又非常的喜歡當兵的人，按理來說，沈明銳去找他，他沒道理不答應啊。
沈明銳把毛巾擰乾晾在繩子上，這才開始解釋說：“一開始答應了，後來生產隊又有其他人找他想要借房子，人多鬨了起來，最後支書誰也沒借。”
楊茜“哦”了一聲，心裡麵有些遺憾。
她喊著沈明銳一起吃飯，並且把昨天剩下的那條魚也給了他，邊吃邊問說：“不會是因為咱們家找生產隊借房子，所以他們就一股腦兒都擠過去了吧？”
沈明銳很明顯沉默了一瞬，這才點頭，“應該。”
楊茜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這些人，一個個的，就看不得彆人好。”
她有些嫌棄沈明銳沒用，就這麼被欺負了，就說：“你就這麼算了？”
沈明銳抬眼，兩眼平靜地看著楊茜，“我是軍人。”
楊茜：“……”
行吧，這麼高的思想覺悟，她還能說什麼呢，當然是保持微笑麵對了啊。
“那咱們家怎麼辦？”楊茜又問。
不能因為你是軍人，思想覺悟高，就不管自己老婆孩子了吧。
大冬天，淒風苦雨的，吃什麼喝什麼睡哪兒？
楊茜指著廚房，又指了指身後的二老的房間，說：“我剛才可是看見了，廚房塌了，爹娘的房間也塌了，等於咱們一個家塌了一半，現在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下來，要是再下的話，你說剩下的，會不會也塌？”
楊茜有些沒好氣地瞪著沈明銳，按照她對生產隊裡麵的那些人的了解，絕對都是故意湊熱鬨，就是不想讓他們家占了一絲一毫的便宜。
沈明銳這個笨蛋！
偏偏就把原本說好了的事情給搞砸了！！！
楊茜都快氣死了！
沈明銳感受到楊茜洶湧奔騰過來的怒氣，動了動唇，有心想解釋一下，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過了一瞬，他說：“我從支書家出來後就去了趟下油崗，已經和大哥說好了，咱們這段時間回去住。”
楊茜心中的怒氣勉強收了起來，但是隻要一想到沈家那一大窩子的事情，她撇撇嘴說：“現在看來，也隻能這樣了，不過沈明銳，我可提前告訴你哦，要是沈家的孩子欺負了咱們家的幾個小家夥兒，我可不會客氣的，說話算話！”
沈明銳看著楊茜“嗯”了一聲。
楊茜才不管沈明銳到底想的的什麼呢，隻要他嘴上麵答應了就好。
她看著沈明銳又問：“那咱們什麼時候過去？”
沈明銳看了一眼外麵還在飄著的雨，說：“這雨到晚上差不多就能停了，先在家裡麵收拾，等到差不多雨停了，就走。”
楊茜答應了。
飯後，兩人讓幾個孩子自己去玩，就開始在家裡麵忙活。
楊茜想到建新房的事情，就和沈明銳說：“對了，有件事情我還沒有問過你呢，你這次回來，什麼時候走？”
沈明銳放好最後一個糧食袋子在瓦缸裡麵，又在上麵用小壇子蓋住封住口子以免進了水，嘴上回答：“二十二。”
楊茜挑眉，“正月二十二？”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怎麼會這麼長的時間。
沈明銳就又點頭，“嗯”了一下，然後過了有那麼幾秒鐘，才慢吞吞的解釋說：“這次的假時間比較長。”
楊茜心說能不長嘛，從他回來的時間算起，足足有一個月出頭，都快趕上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的寒假了。
不過這個正合楊茜的意願，她就一邊把衣服疊好放進箱子裡麵，一邊又說：“我上午的時候在家裡麵來回看了很久，覺得家裡麵的房子這樣，怕是不好修了，既然你這次在家待得時間這麼長，不如咱們建新房子吧。”
沈明銳點點頭，倒是讚同楊茜的這個提議。
家裡麵除了他就隻有楊茜一個女人，幾個孩子還小，住的地方就必須安全。
更何況，他還記得楊茜昨天夜裡說過的話，就說：“這件事，我已經和支書商量過了，等雨停了，就開始建房子，我走之前就差不多了。”
楊茜沒想到沈明銳竟然還能想到前麵，拿眼乜了他一眼，心裡麵高興，之前那點因為要去沈家的彆扭也就散了。
楊茜一邊收拾一遍就問：“等雨停了就建啊，那到你離開之前真能建好嗎？”
楊茜對於這個時代的建築是一竅不通的，原主的記憶裡麵，也沒有多少，是以她有些擔心。
現代蓋房子，哪個不是要耗費好久的時間的！
不到一個月就把房子建好，開玩笑的吧！
就算楊茜之前是考慮讓沈明銳在家的這段時間建房子，也就是想讓他幫忙把事情安排好，這樣即便他走了，她一個人也能顧得過來。
沈明銳看了一眼楊茜，就開始和她解釋，而且是難得的長篇大段。
他說：“能。現在磚瓦都需要批條子，不好申請，就先委屈你們蓋土坯房，這個就簡單一些，需要的也就是土坯、梁木、竹子、秫秫、稻草、石頭，泥瓦這些，再就是請人幫忙，雖然這些東西咱們家裡麵都沒有，不過可以和生產隊借或者和社員借，這些我已經和支書說過了，到時候他會出麵幫忙。”
楊茜聽的似懂非懂。
聽懂了的是支書會在他們建房子的時候幫忙，沒聽懂的就是沈明銳說的那一堆材料，她完全不明白是乾什麼的。
但是這並不妨礙楊茜對新房子的熱情，她很開心地和沈明銳一問一答：
“土坯我知道，就是咱們家現在的這些牆麵那些，但是這個牢固嗎，一場雨下來都塌了，很危險啊？”
沈明銳解釋說：“這是老房子，時間有些久了，而且當初蓋的時候，材料也不是很好。”
楊茜久“哦”了一下，繼續：“那梁木是？”
沈明銳停下手上的動作，指了指頭頂的位置，“就是上麵的那些木頭，咱們家裡麵的這些木頭還可以拆下來繼續用，再和生產隊換一些，就足夠了。”
大概是看楊茜真的是一點也不懂這些，沈明銳就一樣樣的解釋：“竹子、秫秫和稻草到時候需要編好，都用來用黃泥糊好放在頂上當棚子，泥瓦就是蓋在最上麵的那一層瓦，咱們家就是因為上麵沒有，所以房子才損壞的比較快，這個，我到時候想辦法弄些回來。”
“那石頭呢？”楊茜堅持問到了最後一個。
沈明銳的腳跺了跺地麵，“當地基，這樣結實一些，房子也不會往下麵坐，這個不要錢，到時候，我們自己去撿一些拉回來就是。”
“往下麵坐”這個楊茜知道，生產隊裡麵好多人都會說這個，意思就是房子的一麵往下麵沉，最後容易導致牆體撕裂。
楊茜想了想，“那要是照你這麼說的話，也花不了多少吧？”
她雖然不懂這個時代的房子到底怎麼造的，但是經過沈明銳剛才的解釋也差不多知道了一點，在這裡麵，最大頭的應該就是那些需要批條子買的泥瓦和梁木，現在家裡麵的梁木能用，也就花不了多少了。
沈明銳繼續解釋：“除去泥瓦和梁木，還有石頭，剩餘的那些看著不起眼，但是咱們家都沒有，需要和生產隊或者社員用工分或者其他的東西換，咱們家的工分也不夠，就隻能用錢買工分，再加上要請人打地基、砌牆、上梁這些，滿打滿算下來，至少需要好幾百。”
楊茜咋舌，即便她手裡麵有錢，但是想想這個時代的物價，又不免有些同意沈明銳的說法了，確實還挺貴的。
這個時代，又是在鄉下，生產隊裡麵的人一年忙到頭，彆說幾百塊錢了，就是十塊錢，一家四五口的人也不一定能攢的到，更多的還有可能欠著生產隊的錢。
這也是為什麼她當初一拿到那2000塊錢，生產隊裡麵的不少人就立刻變了臉，因為真的是一筆巨款！
轉念，楊茜又想到，他們家要是接下來蓋房子，那些人，估計又得酸了吧唧的了。
她有些擔心，“生產隊裡麵的人會願意和我們換嗎，萬一他們不願意，怎麼辦？”
記憶裡麵，幾乎每家每戶都會在閒暇的時候自己做一些土坯放著，再一年年地攢著梁木這些東西，等到差不多夠了，家裡麵的房子又實在住不開的時候，再東家借一點，西家湊一點，然後在原有的房子的基礎上加蓋，而且大多數都是和原主他們家的這種房子一樣，隻用了竹子、秫秫、稻草這些，所以房頂年年壞，年年修。
這就等於，他們家蓋房子要買或者換的這些，都是這些社員積攢了多年的，說不定還真有人不願意。
楊茜這個時候才感覺到蓋房子的困難，發現她之前沒有想著自己想辦法建房子實在是很明智。
沈明銳既然已經在盤算建房子的事情了，自然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隻會比楊茜多，而不會比她想得少。
隻是有些事情，和楊茜說了太多她也不會很懂，於是沈明銳就說：“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革命軍人說啥就是啥，楊茜還是比較相信這一點的，她拍了拍沈明銳的胳膊，“那就交給你了，到時候要多少錢你直接說，我給你。”
沈明銳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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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的時候，外麵的雨終於停了。
沈明銳就去找陳誌軍借了架車和牛，把家裡麵的東西裝在架車上，然後一路泥濘地趕著車終於在天完全黑透的那一刻去了下油崗的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