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茜一大早就把給小孩兒的新書包和新衣裳拿了出來。
幾個小孩兒高興的跟什麼似的，楊茜卻說：“之前你們不聽話，已經說好了，這些東西不能給你們，我就是拿出來給你們看看，讓你們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幾個小孩兒白高興一場，苦巴巴地看著楊茜。
楊茜不為所動。
老海就說：“媽，學校發了書，我們放哪兒啊？”
楊茜就拎出來一個家裡麵的破布袋子，“這個，早就給你們準備好了。”
老海：“……”
看見他癟嘴，楊茜就說：“彆哭啊，是你們自己之前不聽話的，要是現在讓我發現你們哭，我就把你們的這些新衣裳和新書包都給拆了，然後給你們爸做鞋。”
老海憋了一會兒，“那什麼時候可以給我們啊？”
楊茜：“看你們表現。”
頓了頓，她又把新衣裳抖開，指著前麵口袋上麵的五角星說：“我當初還給你們繡了五角星呢，看，好不好看，可惜了，現在卻不能穿出去讓小夥伴羨慕了。”
幾個小孩兒：“……”
繡五角星純粹是楊茜臨時起意，後來想著這樣或許能讓小孩兒更加惦記，這才認了真。
現在試探了一下，看著小孩兒眼巴巴的模樣，楊茜覺得自己作對了。
楊茜就當著幾個小孩兒的麵把衣裳書包都收起來，一邊還故意唉聲歎氣。
然後他又讓幾個小孩兒趕緊吃飯，吃了飯，就送他們去上學。
學校擴建，附近不少孩子都過來了，人比報名那兩天還要多。
楊茜一直把幾個小孩兒分彆送到自己的班級後，才領著雙胞胎出門。
雙胞胎牽著楊茜的手不願意走，“媽，上學。”
楊茜就說：“你們現在年紀不夠，不可以上學。”
雙胞胎還不是很能懂，但是知道哥哥姐姐都在上學，就也想過去，不然就沒有人和他們玩兒了。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子就抱著楊茜的腿，“媽，媽，上學，上學！”
楊茜心想，你們現在要上學，等到真的上了學，你們就該後悔了。
她就說：“我現在回家吃麻花，晌午在燉點肉，香噴噴的，你們回不回，不回我就自己回去了。”
雙胞胎一聽有吃的，又立馬把哥哥姐姐給忘了，屁顛屁顛地跟著楊茜回去了。
楊茜就拜托林大嫂看一下雙胞胎，去副食廠買了根骨頭，回家焯水之後開始熬湯。
林大嫂就在院子裡麵伸著脖子看了一眼，然後問：“楊茜啊，我看你們家孩子今天去上學，你怎麼也沒給他們準備新衣裳新書包啊，現在才剛開學，不少孩子都是一身新，你們家這幾個什麼都沒有，回來該和你鬨了。”
楊茜就說：“做了，這不是他們之前不聽話，我就和他們說，懲罰他們上學沒有這些了。”
林大嫂就樂，“這有什麼用，我和你說，他們這個年紀的小孩兒，都這樣，貓狗看見了都跑遠不搭理的時候，說再多，不會聽的。”
楊茜：“那總要試試。”
-
晌午，幾個小孩兒就從學校回來了。
楊茜一看幾個小孩兒無精打采的模樣就樂了。
她故意裝作沒看見，然後喊他們吃飯。
雙胞胎平時跟著老海他們習慣了，雖然有楊茜的好吃的攻勢，現在看見了老海他們回來，就蹬蹬蹬跑了過去。
還把口袋裡麵特意給他們留的麻葉掏了出來。
這也是楊茜覺得欣慰的地方，家裡麵的孩子固然鬨騰，但是至少不護食，在吃的方麵，大的惦記著小的，小的也心疼大的。
老海一看見雙胞胎手裡麵的吃的，嘴一癟，就想哭。
他惦記家裡麵的麻葉麻花好久了，但一直都沒嘗到。
楊茜掃了他一眼，“怎麼了，不想吃飯啊。”
老海又拚命眨眼把眼淚收回去，坐下來扒了好幾口飯，才和楊茜說：“媽，我們班，就我和小丫沒有新衣裳新書包。”
楊茜就看著小丫，小丫嘿嘿嘿笑，“媽，我們以後肯定聽話，對不起，我們錯了。”
楊茜夾了一筷子菜，“說誰都會，關鍵是看到底怎麼做的，你們現在跟我說聽話，回頭又故意氣我，那我不是虧大了，每天照顧你們還不討好。”
“我們不會的！”幾個小孩兒連忙保證。
老海還把雙胞胎拿出來的麻葉放到楊茜的手邊，“媽，你吃。”
楊茜就樂了，這個老海，現在越來越精明了。
她就說：“我才不吃，反正我說話算話，沒有就是沒有，說什麼都沒用。”
幾個孩子見說不動，垂頭喪氣地吃了飯就被楊茜趕去睡覺了。
一點半，楊茜喊醒他們去上學。
隔壁的梁家寶也恰好出門，瞧見老海他們，她“哼”了一聲，得意地拍了拍身上的新衣裳，又舉了舉書包：“看見了嗎，新的。”
老海他們張張嘴就想和梁家寶吵架，忽地有想起楊茜就在邊上，又瞪了他一眼，然後看著楊茜。
楊茜就說：“快遲到了，聽說上課遲到，老師要懲罰的。”
恰此時，附近的和老海他們玩的好的小孩兒過來喊他們，老海他們就背著破布袋子出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幾個小孩兒要多乖有多乖。
八月十八，大丫的生日。
楊茜提前一天就在問大丫想吃什麼。
大丫老實，就說什麼都可以，結果老海和小丫倒是報菜名報的歡喜，雙胞胎也跟著湊熱鬨，點了好幾道。
楊茜就在他們的屁股後麵一人拍了一巴掌，“真當我是廚子，家裡麵是飯店了是吧！剛過完八月十五，哪還有那麼多的東西。”
想了想，楊茜就說：“以前好些人過生日吃生日蛋糕，想不想吃？”
老海就搶先一步問：“好吃嗎？”
楊茜就說：“我做的東西，又不好吃的。”
老海一想也是，就拽著大丫的胳膊說：“大姐，要生日蛋糕，生日蛋糕！”
大丫就說：“媽，那我要吃。”
楊茜就說行。
到了大丫生日這天，正好是星期日，楊茜就早早把該準備的準備好，忙活了一早上，才把蛋糕做好。
等到幾個小孩兒吃過之後，就抓著楊茜說還想要。
楊茜就說：“光是這一個生日蛋糕我就忙活了一上午，太累了，不做。而且這是隻有生日的時候才做的，而且我要根據每個人的表現來判斷說更加聽話，更加懂事，就做。”
在吃的和穿的這幾重脅迫下，沈明銳回來的時候，幾個小孩兒雖然算不上翻天覆地的變化，至少看著沒有之前那麼能鬨騰了，楊茜說什麼，他們也回乖乖照做。
晚上，幾個小孩兒都睡下了，沈明銳就問楊茜怎麼回事兒。
楊茜就把這段時間的事情大大小小都說了，特意提到了衣裳的事。
楊茜就說：“他們的新衣裳再不穿，等到天冷了就不好穿了，到了明年肯定要小，明天我把衣裳拿出給他們，你就和他們說因為回家看見他們還算聽話，就讓我拿出來的，要是不聽話，就跟著我一起收拾他們。”
沈明銳就說好。
楊茜看著他這段時間出去明顯瘦了也黑了的臉，揉了揉，“吃苦了吧。”
沈明銳搖頭，“沒事，這次出去什麼事兒也沒遇上。”
楊茜鬆口氣，“沒遇上就好，我現在就想著你平平安安的，然後這段時間趕快過去，也就安穩了。”
沈明銳捏了捏楊茜的後脖頸，“彆擔心。”
楊茜搖頭，她雖然不記得具體時間，但是這幾年，這裡肯定是要打仗的，直到和蘇聯那邊的關係緩和，不過那應該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到了第二天，沈明銳就按照楊茜昨天的說法，給幾個小孩兒把新衣裳拿了出來，蘿卜加大棒，幾個小孩兒雖然興奮，但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淘。
不過剛把飯碗放下，幾個小孩兒就爭相跑出門，率先去約小夥伴上學並且炫耀自己的新衣裳去了。
看見梁家寶，和得意地挺了挺胸，拍了拍說：“看見沒有，五角星，你有嘛！”
沈明銳看著孩子走了，就低頭按著楊茜親了一會兒，然後兩個人就在家裡麵忙活。
天變冷了，隨時都有可能下雪，菜園子裡麵的菜都要拾掇出來。
楊茜最近在跟著林大嫂醃鹹菜。
看著準備的一缸又一缸的酸菜，去年讓楊茜倍感頭疼的沒有青菜吃，天天隻能土豆蘿卜白菜的時候又來了。
“什麼時候才能在冬天吃上蔬菜啊。”她抱著沈明銳的胳膊蹭了蹭。
沈明銳拍了拍她的腦袋，“這裡冬天太冷了，你之前說的塑料大棚還有地膜，以現在的情況，暫時還沒有辦法大規模的做，而且出格了。”
楊茜歎氣，“那要是可以把菜一直保存就好了，可惜我的那個空間是個廢物，也沒什麼用了。”
沈明銳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就隻能又按了按楊茜的脖頸，“委屈你了。”
“我不是委屈。”楊茜就靠著沈明銳的懷裡蹭了蹭，“就算是那些東西，我也能做出不同口味的食物來，就主要是天天吃，就會產生生理性厭惡，最主要的就是營養不足，就是孩子還小，你還要在大雪天的出去訓練，我擔心你們這樣吃不消。”
沈明銳：“沒事，彆擔心。”
楊茜雖然糾結，但是該乾什麼還是要乾什麼。
沈明銳上班後，楊茜就和林大嫂一起醃蘿卜。
林大嫂就和楊茜炫耀說：“我們家老宋啊，最喜歡吃的就是我醃的蘿卜乾了，等我弄好了，分一點給你們嘗嘗。”
楊茜就說：“那還不如讓我偷師學藝呢。”
林大嫂就笑著說隨你。
楊茜就看著你和林大嫂把蘿卜都洗乾淨切了，然後用粗鹽醃製除去裡麵的水分，然後用火慢慢烤乾，在放到盆裡麵用白糖，辣椒粉、醋、香油這些醃製，味道確實不錯。
不過楊茜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晚上沈明銳回家後，楊茜就找時間問了他一句，“現在有烘乾機嘛？”
沈明銳想了想，“有。”
楊茜又問：“咱們這兒有嗎？”
沈明銳點頭，“應該是有的。”
楊茜就說：“我這兩天和林大嫂學醃蘿卜，看她烤蘿卜乾的時候我想起來了，可以做脫水蔬菜，就是不知道這個時候的技術能不能達到。。”
沈明銳略微皺眉：“脫水蔬菜？”
楊茜點頭：“我就知道兩種方法，一種是熱烘乾，一種是冷烘乾，相比較冷烘乾，熱烘乾的技術要簡單很多，要是換在我們那個時候，基本上一個家用烘乾機或者烤箱就能搞定，但是我就說擔心這個時候沒有這種東西，再者，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後麵的一樣。”
沈明銳就示意楊茜具體說說。
楊茜解釋了很多有關於脫水蔬菜的事情以及一些處理方法，沈明銳就說：“你想做這個？”
楊茜點頭，“要是能做出來，也算是好事啊，至少解決了我最困擾的問題，雖然經過熱烘的蔬菜肯定比冷烘的營養流失很多，但是總比沒有強啊。”
沈明銳就說：“我先幫你看看，你不要隨便亂來。”
楊茜就說好。
初九和初十是雙胞胎的生日，幾個小孩兒還惦記著之前的生日蛋糕，很早就吵著楊茜要吃。
楊茜就給做了一個，勉強滿足小孩兒的心願，但同時又再次告誡他們，家裡麵的事情，不要亂說，有人要是打聽或者乾嘛的，就說不知道。
幾個小孩兒最近經常被叮囑，就練練保證。
到了九月中旬，氣溫就越來越低，開始下雪了。
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楊茜就開始儲存東西，用來過冬。
今年冬天，沈明銳不用在出去，很多事情都有他在，楊茜就清閒很多。
樓明月因為已經開始顯懷了，再加上冰天雪地的，封朝暉和學校都擔心她出事，就讓她先回家休息。
經過之前那一場鬨騰，樓明月明顯是長大了很多，很多事情也不需要彆人說，也會主動學習。
這些時日，她就天天過來找楊茜和林大嫂，說要給小孩兒準備東西，問問都需要些什麼。
楊茜對此一無所知，甚至還有些懵逼，就隻能求助地看著林大嫂。
林大嫂就看著楊茜說：“虧得你自己還生了孩子沒幾年，竟然都記不住了。”
楊茜嗬嗬了兩聲，讓林大嫂趕緊說，她用紙筆都給記了下來。
樓明月的孩子算了算，預產期應該是在明年的二月份，差不多天氣回暖的時候，倒是挑了個好日子。
不過這邊的冬天不確定，所以林大嫂還是讓準備了很多禦寒的東西。
楊茜在一邊當旁聽生，這才知道把一個孩子從什麼都不會養到會跑會跳，到底有多不容易。
她眼皮忍不住亂跳，幸好她當初過來的時候，幾個小孩兒都大了，會自己走路也會要吃的，不然，她說不定還真養不活。
楊茜立刻在此時做了決定，家裡麵的幾個小孩兒日後長大了結婚生孩子，她是一定不可能幫忙帶的。
累不累人另外說，她覺得要是她來，萬一把孩子給養壞了，就完蛋了。
就在楊茜整天胡思亂想又忙忙碌碌的時候，到了春節。
家裡麵的人，除了楊茜的生日是上半年，其餘的都是下半年的。
這期間，楊茜又被鬨著做了兩次蛋糕。
臘月二十八這天，楊茜在家炸年貨。
前兩年，一直沒有機會，今年正好沈明銳在，楊茜就早早準備了起來。
按照上油崗那邊的規矩，炸年貨的時候是不允許小孩兒在場的，因為小孩兒會亂說話，楊茜就讓小孩兒都出去了。
外麵到處都是厚厚的雪和冰層，那些小孩兒就天天在外麵滑冰玩兒。
楊茜一開始還很擔心，後來發現其他家長都很淡定的模樣，也就劍尖放下心了。
等到她快要把年貨都炸好的時候，外麵忽然就爆發了一陣哭嚎，楊茜嚇了一跳，都顧不得被滾燙的熱油濺到的手，著急忙慌跑了出去。
隔壁的林大嫂也跟著往外麵走，邊走邊問：“這是怎麼了，怎麼聽著動靜這麼大，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楊茜搖頭，“我也不知道啊，我聽著快嚇死了，感覺有不少人在叫在哭。”
林大嫂也說是，“我也聽到了，不會是孩子在哪兒玩兒，出事了吧？”
楊茜也是擔心這個，她和林大嫂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外麵趕。
剛走了沒多遠，就看見一群人圍在一堆，宋勝男滿手是血地往這邊跑。
林大嫂兩條腿一軟，頓時癱了下去，“勝男，勝男這是……”
楊茜扶著她起來，“你先彆急，我們過去看看。”
林大嫂連忙點頭，嘴上語無倫次，“對，過去，勝男，還有建國，建國呢，我要過去……”
她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忽地就推開了楊茜，拔腿就跑。
楊茜緊跟著過去，就看著宋勝男滿臉驚恐地抱著林大嫂在說什麼，還指著後麵。
她走進了才聽清，樓明月被撞到了，她身上的血都是樓明月的！
楊茜頓時眼前一黑。
樓明月的肚子現在八個多月了，現在又是冰天雪地的，這可要怎麼辦。
楊茜就趕緊看林大嫂，林大嫂也有些發傻。
楊茜狠狠擰了一把自己，讓腦子鎮靜，就說：“彆慌，勝男，你現在趕緊回去給營區打電話，讓封團長立刻回來，還要聯係醫院，嫂子，我們趕緊走，趕緊過去看看！”
楊茜拽著林大嫂就開始跑。
兩個人跌跌撞撞走過去後就看見樓明月躺在地上，雙守護者肚子喊疼，身下的血都將白雪染紅了。
“嫂子，”楊茜推了林大嫂一把，“現在怎麼辦，嫂子，你不能亂，你得告訴我。”
林大嫂慌了一陣兒後就說，“弄進屋，趕緊弄進屋。”
楊茜看了一圈，樓明月就倒在他們家門口不遠處，明顯是剛出門就被撞了，可以直接送回她家裡麵。
可是她現在大著個肚子，無論是她還是林大嫂，恐怕都沒有辦法把人抱起來。
楊茜看了一圈，就讓那些孩子把雪板拚起來把人給慢慢弄回了屋裡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