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相親
楊茜沒想到她還沒有來得及操心自家孩子的婚事, 就已經先操心上了沈文樹的事。
可到底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她也在他身上費了不少心思，真要是隨了他不管，她也不是做不到，但總覺得心裡麵會不舒服。
楊茜看著沈明銳：“現在怎麼辦？”
上趕著做棒打鴛鴦的事情, 兩人也做不出來，沈文樹既然不說，他們也不能挑破。
畢竟也不是親生的, 也怕管得多了，最後還不討好。
沈明銳皺眉想了一瞬，“算了，再等等看。”
楊茜隻好點頭, “我現在隻希望他們能好好的了，這個孩子啊。”
頓了頓，楊茜把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一一甩開, 就道：“對了，我們去雙胞胎的學校看……”
還沒說完，楊茜倏地想起來, 雙胞胎也畢業下部隊了。
好像忽然之間也沒什麼事情了。
楊茜就看著沈明銳, “接下來還有時間, 我們順便繼續在這裡玩一圈？”
沈明銳：“嗯。”
楊茜笑笑, 忽地覺得他們這次過來，旅遊才是真的，孩子的事情就是順路。
時間到了一九八四年年末。
家裡麵的幾個孩子如今都有了工作, 三個小子更是在部隊裡麵回不來，過年的時候，也就隻剩下楊茜和沈明銳以及匆匆趕回家的大小丫。
隔壁的鐘婧畢業後就進了外交部上班，前幾年估計是忙，沒來得及回來，今年倒是回來了，還帶了一個男孩子回來。
瘦瘦高高、文質彬彬的，帶著眼睛，看著應該也是知識分子。
楊茜在院子裡麵拿肉進屋的時候看見了，就多看了兩眼，進屋後就順嘴和沈明銳提了一句說：“跟著鐘婧回來的男孩子瞧著還挺不錯的，估計是鐘婧的對象，之前天天聽唐葉抱怨說她家鐘婧一直沒消息，估計這會兒也就不抱怨了。”
大小丫當時正在啃凍梨，聞言互相看了一眼，均覺得發毛，生怕楊茜下一句就問她們什麼時候結婚。
沒想到左等右等，等了半天，也沒聽見下一句。
大小丫都覺得不敢相信。
這就沒了。
尤其是小丫，她仗著自己比大丫年紀小，就說：“媽，你就沒什麼其他想說的了？”
楊茜把肉丟在廚房化凍，聞言瞥了她一眼，“你還想我說什麼，我早就說了，你們長大了，願意結婚就結婚，不願意就拉倒，我才不操這個心呢。”
小丫：“……”
她嗬嗬笑了一聲，也就不說話了。
楊茜拿著瓜子坐到沈明銳的身邊給他抓了一把，一邊嗑瓜子，一邊看電視。
如今，家屬區這邊裝電視的人家也多了起來，也沒人天天往楊茜家裡麵跑，電視台搜的也多了幾個，楊茜也願意打發時間了。
大小丫看著她們爸媽好像真的對鐘婧帶了對象回來的事情沒什麼感覺，反倒是自己心癢癢了起來。
小丫就在大丫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大丫皺眉，搖搖頭。
小丫就把大丫拽起來，拉著她往外麵走。
到了院子，小丫就說：“看看嘛，又不會掉一塊肉，再說了，你和鐘婧同歲，說不定你和她說說話，就知道以後找什麼樣的對象了，你說對不對。”
“不對！”大丫皺眉甩開小丫的手，“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冒失，這個時候過去，多丟人。”
小丫翻白眼，“現在都改|革開放這麼久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保守，天天跟個小老頭一樣。”
大丫就說：“反正我不去。”
小丫想了想，“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去。”
大丫：“你彆鬨！”
小丫：“你彆管！”
大丫看著小丫往鐘婧家走，生怕小丫到時候瞎說，跺跺腳，隻能跟著過去。
兩人敲了敲鐘家的門，唐葉就在屋裡麵說：“進來吧，門沒鎖。”
話音落下，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看見剛還推開門進來的大小丫，唐葉一下子就笑開了，連忙招招手說：“是你們啊，快點進來，剛巧鐘婧回來了。”
小丫笑眯眯就說：“是呢，我們也是在家裡麵聽到嬸子你們家好熱鬨，就猜測是鐘婧姐回來了，就過來看看。”
唐葉說：“可不嘛，快點進來。”
等到兩人進了屋，唐葉又道：“你們先坐著，我去叫鐘婧，這丫頭，現在還在屋裡麵呢。”
大小丫又和鐘師長打了聲招呼，然後坐下。
大丫就拽著小丫的衣裳，瞪著她。
小丫裝作沒看見。
沒多久，鐘婧就從屋裡麵出來。
身後還跟著楊茜嘴裡麵說的那個男孩子，大丫看了一眼就錯開，對著鐘婧笑笑。
倒是小丫打量了一會兒，才對著鐘婧道：“鐘婧姐，幾年不見，你變了好多啊。”
鐘婧笑著過來拉住兩人的手說：“我媽剛才也這麼說我，我現在天天往外麵跑，就算不想變也變了，我才剛回來，剛剛還想著要去找你們玩兒呢。”
小丫怕大丫下一秒說出來他們家裡麵有客人回去的消息，就道：“我們也是，聽見你們家挺熱鬨的，估計是你回來了，就過來看看。”
鐘婧就拉著兩人坐下說話，大丫趁機道：“不了，我們不知道你們家還有客人，我們就先回去了。”
鐘婧擺手就說：“什麼客人啊，是我表哥，不用管他。”
大小丫：“……啊？”
鐘婧見狀就誇張笑道：“我的天哪，你們不會誤會他是我男朋友吧，我才不喜歡他這一款呢，他就是今年沒地方去，跟著我一起過來過年的。”
大小丫都有些尷尬，鐘婧乾脆就直接拉著他們互相介紹說：“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唐仲昀，我表哥，這是我的兩個小姐妹，楊文伊，楊文爾。”
大丫笑笑算是打了招呼，小丫尷尬了之後，又大大方方地看著唐仲昀說：“你好。”
唐仲昀笑笑，坐下來主動和她們說話。
快到了飯點的時候，唐葉還要留兩人吃飯，她們才借口楊茜燒好了，就跑了。
回到家，大丫就在小丫身上拍了一把，又瞪了她一眼。
小丫無語，“乾嘛啊！”
大丫就道：“剛才丟死人了。”
小丫：“有什麼好丟人的。”
楊茜勾頭看了她倆一眼，“你們說什麼呢？”
大丫搖頭，“沒什麼。”
小丫就說：“媽，我們剛才過去鐘婧家看了，那個人不是鐘婧的對象，是她表哥，說是家裡麵的其他人都出國了，他不願意出去，過年又沒地方去，就被叫著過來過年了。”
楊茜：“……你們去隔壁了？”
大丫瞪了小丫一眼，“還不是她，也不知道好奇心怎麼那麼重，非要過去看看。”
小丫就說：“我也沒讓你跟著啊。”
大丫：“我要不是怕你胡說八道，我至於跟著嘛！”
小丫：“我都多大了。”
楊茜抬手打斷她們兩個，“好了好了，彆吵了，老海他們不在，你們兩個倒是沒事兒就吵，下次再這樣，彆回來了，吵死了。”
大小丫：“媽！”
楊茜不管她們，就說：“閒的沒事兒乾的話，就給我燒飯，我為你們累了一輩子，現在也該享享清福了。”
大小丫：“……”
看著楊茜出去，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媽生氣啦？”
“我怎麼知道。”
“早知道就不和你懟了。”
“我也想呢！”
楊茜到沈明銳身邊坐下就開始搖頭歎氣，“這倆姑娘以前也沒發現她們能這麼彆苗頭啊。”
沈明銳說：“小丫跟著老海他們男孩子混慣了，以前沒有和大丫這樣單獨相處過，估計現在性子彆不過來了，和大丫呆一起才會想法不一樣，有衝突。”
楊茜就說：“小丫也是，這麼大了，也不穩重。”
沈明銳：“估計也是故意鬨的。”
楊茜：“什麼意思？”
沈明銳說：“今年是唯一一次除了她倆，其他幾個都不在的年節，我前兩天還聽她們說家裡麵冷清，也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難過。”
楊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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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飯過後，沒多久，隔壁唐葉一家就過來了。
楊茜把幾個人請進來，詫異了一瞬，忽地明白了唐葉的來意。
她讓大小丫倒茶，就瞪了唐葉一眼。
唐葉笑笑，等到大小丫過來，就開始拉著她們說話。
漫無邊際地聊了一會兒，唐葉看著楊茜進了廚房，也跟著進去了。
楊茜瞪著她就道：“你想乾嘛？”
唐葉無語，“火氣這麼重！”
楊茜：“你主意都打到我家丫頭身上了，我能沒有火氣嘛！”
唐葉：“你家兩個姑娘年紀也都不小了，一個二十六，一個二十四，她們難道一輩子不嫁人啊！”
楊茜：“我家的兩個姑娘，一個二十四，一個二十二。”
唐葉道：“好好好，你說的是，我知道你家兩姑娘的周歲是二十四和二十二，可現在多數人不按周歲來啊，再說了，我侄子仲昀也不差吧，家世不錯，長相也沒得說，也是大學生有文化，要非說他有哪一頭不好，就是他大學畢業了沒按照分配的工作上班，而是選擇了經商。”
“可現在市場經濟，經商才賺錢呢！”
楊茜低聲道：“這是你侄子的問題嗎，你辦這件事情的時候，有沒有和我提前打聲招呼，這樣貿貿然過來，我們家兩個姑娘心裡麵怎麼想，還是說讓你侄子看上哪個選哪個！”
楊茜這些年和唐葉相處的不錯，這還是第一次說話這麼難聽。
唐葉也太不會辦事情了。
哪有這樣介紹對象都不和女方知會一聲的。
唐葉一聽就知道楊茜誤會了，連忙道：“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辦這樣的事情，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這些年，家裡麵的東西陸續都歸還了，可之前的事情，還是在他們心底還是留了影子，就不想在國內待了，準備了很久，今年這才剛出國，我原本以為仲昀也會跟著過去的，但誰知道他沒走。”
唐葉見楊茜的臉色有些緩和，又加快語速道：“現在家裡麵就隻剩下他一個，我做姑姑的，就叫他來過年，開始，他也沒說一定過來，我也就沒往那個方麵想，這不是今天看他跟著一起來了，我就一下子想起了你們家的大丫跟他差不多大，性子應該合適，就想著能不能撮合一下。”
“原本我是打算等到晚上的時候和你說的，誰知道正好你們家兩個姑娘過來了，仲昀和她們說了會兒話，等兩個姑娘走後，我一多嘴，就問了他，沒想到他呢也大方，就說對你們家的小丫印象深一些，覺得小丫要好一點。”
楊茜瞪著她，“那你也應該私底下和我說一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帶著人貿貿然上門。”
唐葉擺擺手，“你聽我說完啊。”
“我也問了仲昀，但是他說小丫的性格應給挺強勢的，家裡麵介紹的不一定會聽，他想自己追求試試，我這不是就帶著他來給你們見見，不用你和小丫說什麼，也不用把這個當成相親，就當作我們過來玩兒的。”
楊茜勾頭往客廳看了一眼，“你們一家人可真會想。”
唐葉這會兒被楊茜刺了一頓，也覺得剛才腦子犯渾了。
可是現在事情都做了，她就隻能認下，討好著對楊茜說：“是我的錯，說實話，仲昀這孩子眼光高，以前家裡也好，鄰居朋友也好，都提議給他介紹過，他都回絕了，我也是聽說他覺得小丫不錯，一時間忘形了。”
楊茜冷笑，“我們家小丫打小就跟著老海他們長大，性子野的很，現在工作常年處於保密狀態，好幾個月沒消息都是正常的。”
唐葉：“我也和仲昀說過，他說沒關係。”
楊茜翻了個白眼。
唐葉知道楊茜心裡麵不舒服，又低聲跟她道歉。
來都來了，楊茜也不能把人趕出去，又裝作沒什麼事情出去。
唐葉他們也沒坐多久就準備離開。
也不知道鐘師長和沈明銳在說什麼，倒像是有事情的樣子，又在屋裡麵多呆了一會兒。
楊茜暗地觀察了一下唐仲昀，發現他也沒有什麼特彆的舉動，鐘婧她們三個女孩子說話的時候，他也不插嘴當個隱形人，才勉強對他意見沒那麼大。
等到沈明銳和鐘師長終於談完，他們一家才出門。
李翠雲這些年就愛盯著楊茜一家，今天看見唐葉他們一家帶了個陌生的男人去了楊茜家裡，也不嫌棄冷了，就一直等在門口盯著。
看見唐葉他們出來，李翠雲就非常誇張地喊道：“喲，這是鐘婧回來了啊，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咋沒看見呢！”
鐘婧這些年回家從次數少，但是也知道李翠雲是什麼樣的人，更聽唐葉說過她天天盯著楊茜一家的事情，也沒什麼好感。
她笑了一下，敷衍道：“今天早上剛到的。”
李翠雲也不是真想知道這些，她聽了鐘婧的話後也沒跟著問下一句，反而又盯上了唐仲昀問道：“你又是誰啊，以前怎麼沒見過。”
楊茜看著唐葉他們無語的模樣，心裡麵就痛快了，等著李翠雲刺激唐葉他們。
就聽見唐葉說：“這是我侄子，今年跟著我們過年。”
李翠雲緊跟著就道：“我還以為是鐘婧的對象呢，原來是你侄子的，對了，你侄子叫什麼？今年多大了？有對象了嗎？”
其實李翠雲也不是傻，她就是故意這麼問的。
這年月，帶著侄子到陌生人家裡麵，正巧那家人中還有年紀差不多的姑娘，肯定就是介紹對象。
相親！
她一直覺得自家沒有比楊茜家差了什麼，但是一直不明白唐葉怎麼就和楊茜關係好。
她也不知道兩家相親中沒中，不過第一回相親，現在肯定話還沒有說開，就又連忙道：“應該是沒對象吧，要不然也不能這個時候來過年。”
“對了，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兒啊？”李翠雲也不等唐葉回答，直接就問唐仲昀。
唐葉被李翠雲這一連番的話堵的有些無語，正想說話，就聽見唐仲昀笑了一下，說：“嬸子好，我叫唐仲昀。”
“唐仲昀。”李翠雲在嘴裡麵咂摸了一下名字，“這名兒還可以，就是和我的名兒差不多，有點像女孩子。”
唐仲昀笑笑，沒吭聲。
李翠雲也沒細說，又問了她最關心的，“對了，你有對象嗎？”
唐仲昀就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