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邢遠隨手抽了張麵巾紙, 擦了擦血跡。
阮迎銀這口咬的一點都沒留情麵,是真疼, 而且傷口還有些深。
他抬頭,看著躲在抱枕後頭的阮迎銀,眼皮一掀, 唇微動:“你的那個老奶奶沒這樣摸過你?”
江邢遠就不信了, 哪個家裡養寵物的, 真能忍住自己不去摸一把?
反正他是忍不了。
阮迎銀把自己藏在後頭,聽到江邢遠的問題, 回憶有些飄遠。
老奶奶摸她的時候, 是輕輕的,柔柔的。她很喜歡老奶奶這樣, 仿佛自己像一個孩子一般, 被母親愛護著。
哪裡像剛剛的江邢遠!他力道不小, 還把自己身上的毛揉得亂糟糟的!
阮迎銀抖了抖身子,依舊在抱枕後麵不敢出去。
指尖雖然疼,但剛剛的觸感還停留在手間。他有些意猶未儘的輕輕撚了撚,下意識朝阮迎銀走去。
阮迎銀看到他的動作,又藏了藏身子,有些害怕:“吱吱吱。”
江邢遠腳步微微一頓, 視線在她戒備的動作中一掃而過。
好像把倉鼠嚇到了,江邢遠還想著日後讓阮迎銀躺手呢, 現在看, 接近都成問題了。
還是不能操之過急, 慢慢來。江邢遠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向來很有耐心。
江邢遠輕柔道:“你複習好了?不用繼續嗎?”
阮迎銀沒理他。
他又問:“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阮迎銀還是沒理他。
江邢遠無奈,隻能把她的課本送到旁邊,然後把吃的喝的也放過去。
他看看手指,手指還有出血的症狀,搖頭道:“你這下口有點狠。”
阮迎銀聞言歪了一下頭,下意識朝江邢遠看了一眼,耳朵跟著輕輕顫了顫。
江邢遠看到她的動作,不動聲色地把擠了擠指腹,傷口處又冒出了幾滴飽滿的鮮血,看起來有些滲人。
他皺皺眉道:“有些疼。”
阮迎銀挪開了視線,看向了沙發裡頭,心裡有點愧疚。
她從未咬過人的。
剛剛確實有點衝動,但是沒辦法,誰讓江邢遠那麼過分?
而且阮迎銀可以肯定一件事情了,江邢遠確實喜歡毛絨動物。
她覺得接下來的自己,還是有些危險。
但是這半個月,她上課下課,吃喝拉撒,都需要有人照顧。她雖然是倉鼠精,但其實沒什麼大本事,變回本體後,連一個普通人都比不過。
所以江邢遠,對她而言,暫時還是有用的。
最終這事,一人一鼠都不再提,好像沒發生過一般。
隻是阮迎銀變得更加警惕,看到江邢遠接近就下意識亮出爪子。
把倉鼠嚇到了沒有什麼好處,它們有心要跑的話,想找都找不到。
江邢遠沒辦法,隻能收斂住自己的欲.望,當一個發乎情止乎禮的鏟屎官。
**
第二天上午,阮旭東終於來了醫院:“聽說你昨晚傷口裂了,怎麼回事?”
楊清微麵色蒼白,她想著阮迎銀發的截圖,藏在被子裡的手握成拳,然而麵上柔弱:“不小心扯到了。”
阮旭東在病床前坐下,語氣嚴肅:“小心一些,好好養傷。”
楊清微笑了一下:“好,謝謝爸爸。對了爸爸——”她頓了一下,狀若無意間問道,“我聽梁淵說,你昨天去學校找銀銀了?”
楊若柔也看了過去,昨晚楊清微把阮迎銀發的圖片給她看了。
她沒想到,阮旭東居然如此無情,甚至想直接找阮旭東理論,可是被楊清微攔了下來。
阮旭東皺了皺眉,點了點頭。想起這件事情他就覺得煩躁,發給阮迎銀的消息,他已經把身段放到最低了,可阮迎銀還是沒有任何回複!
這讓阮旭東有些不安,但是那邊又說什麼都沒發生。
既然這樣,阮迎銀去了哪裡?那個媽媽的朋友又是怎麼回事?
“爸,阮迎銀媽媽的朋友是誰啊?”楊清微有些好奇的問道。
阮旭東不願意多說,他不希望這件事情有其他人知道,哪怕楊若柔和楊清微也不行。他臉上神情有幾分不耐煩:“就一個朋友,你們不認識。”
楊清微一邊問,一邊打量著阮旭東。
她發現自己提到‘阮迎銀’的時候,阮旭東臉上並沒有流露出真正希望阮迎銀回來的神情,和截圖中的短信內容完全不一樣。
所以爸爸要阮迎銀回來,是因為什麼?難道和阮迎銀媽媽的那個朋友有關係?
隻是她爸明顯不願意多提阮迎銀媽媽朋友的事情。
如果是阮迎銀用了誰威脅了爸爸,逼爸爸請她回家的話,那事情就不算糟糕,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楊清微稍稍放下了心。
**
阮旭東從醫院回公司的路上,收到了私人偵探的郵件,郵件裡附上了阮迎銀在外麵租房的地址:萬華小區一棟三單元1202
阮旭東毫不猶豫,就讓司機直接去了萬華小區。
他按照地址來到阮迎銀門外,示意司機去敲門。
司機上前,敲了三下,裡頭毫無動靜。
阮旭東最後推開了司機,自己去敲,耳朵抵在房門口聽了一會。裡頭靜悄悄的一片。
阮迎銀反正不在裡頭,但他想進去看看,想著興許能發現什麼。
阮旭東打了個電話給秘書,直接讓秘書聯係一個開鎖工過來。
一個小時後,開鎖工終於到了。阮旭東等得有些不耐煩,指了指房間:“趕緊開。”
開鎖工拿了筆錢,連忙點頭,討好道:“我這就去開!”他幾步走到門口,放下背著的包,拿著工具便對著門一陣搗騰。
江邢遠帶著阮迎銀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阮迎銀看看快要被撬開的房門,又看看旁邊站著打電話的阮旭東,心裡不由地急了起來。
家裡還有銀狐牌的美膚水!她吱吱吱叫著,仰著頭看著江邢遠,顯得很焦急!
江邢遠自然也看到了,他伸手,安撫的摸了摸阮迎銀的頭。
阮迎銀掙紮開,視線無意識瞥到他食指指腹的傷口,有些不自然地頓了頓。
江邢遠走了過去,冷聲道:“你們這是乾什麼?”
一旁打電話的阮旭東聽到聲音轉身過來,看到江邢遠的時候臉色詫異。
他和電話那頭說了幾句抱歉,掛了電話,打量著江邢遠:“你怎麼在這裡?”上次楊同與生日宴,江邢遠說的那些話,讓阮旭東心存芥蒂!
而且這個時間點,江邢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出現在阮迎銀的住所?!
難道阮迎銀消失半個月的事情,還和江邢遠有關係?
“我當然是回我家。”江邢遠語氣冰冷,表情陰沉,他直接朝開鎖工走去。
開鎖工看到江邢遠的臉色,有幾分害怕,手上的動作下意識停住了。
然而門鎖已經要被撬開了。
阮旭東給司機使了個眼色,司機連忙上前攔住江邢遠。
阮旭東在背後沉聲道:“江邢遠,這是我女兒阮迎銀的住所,我身為父親,自然有權利到我女兒家裡看看。”
江邢遠沒理身後嗶嗶的阮旭東,他看著自己麵前的司機,緩緩笑了,嘴角笑容有幾分邪魅。
他單手捂住兜裡阮迎銀的眼睛,然後一腳去朝司機狠狠踢去。
阮迎銀的眼前瞬間變黑,她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掙紮起來。
下一秒,她便聽到了重物倒地的聲音,還有司機的痛呼聲。
江邢遠鬆開阮迎銀。
阮迎銀往下方一看,便見到司機倒在地上,蜷縮著身子,手抱著肚子,臉色蒼白。
這個司機阮迎銀沒有見過,長得人高馬大的。
剛剛阮迎銀沒看到,開鎖工可是看到了。
這司機在江邢遠麵前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江邢遠的那一腳,又快又狠,明顯是練過的。
開鎖工看著江邢遠看著自己的眼神,手中的機器咚的一聲掉落在地。
他連忙撿起來,慌亂的辯解:“我、我隻是拿了錢,那位老板說……”
“滾!”江邢遠薄唇微啟。
開鎖工不敢再耽誤,拿著自己東西就趕緊跑了。
阮旭東不敢置信的看著麵前這一幕,他很憤怒:“江邢遠,你——”
江邢遠轉過身,隔著倒地的司機看著阮旭東:“我說了,這是我的地方。阮迎銀之前,借住在我這裡。”
阮旭東一愣:“你說什麼?”
“阮董,你耳朵是聾了嗎?”江邢遠輕嗤一聲。
“那阮迎銀呢?阮迎銀在哪裡?”
江邢遠不耐煩道:“不是說和她媽媽朋友出去了嗎?我怎麼知道!阮董,你帶人來撬我家門鎖,難道還要我請你進去喝茶?”他指著一片狼藉的門鎖。
阮旭東臉一陣紅一陣白,他捏著拳頭,怒視江邢遠,但到底顧忌著江邢遠的身份,轉身走了。
司機掙紮著起身,步履蹣跚的跟上。
阮迎銀鬆了口氣,她看著自己麵前的門鎖,有些心疼。
心疼之餘又想到,原來還可以撬鎖啊。早知道如此,她當初變成倉鼠的時候,就應該找人撬鎖的。
這樣她就可以睡在自己家裡了。
江邢遠把阮迎銀從衣兜裡拿了出來,走到房門前,伸腿一踢,門就開了。門鎖已經被開鎖工給破壞掉了。
他和阮迎銀對視一眼,阮迎銀伸出爪子指了指自己的房間。
江邢遠沒有想太多,便帶著阮迎銀走了進去。
房間裡還是阮迎銀之前離開的模樣,到處都很整齊,除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