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邢遠打了個電話,連夜讓維修工來修,然後便要帶著阮迎銀回自己房間,可阮迎銀拒絕了他。
她回到自己房間後,便如同魚遊入了大海。房間裡藏了很多小零食,她再也不用接受江邢遠的投食。靠著自己以前備下的儲備糧,她完全可以度過這半個月的時光。
隻要每天江邢遠出門前順便帶她去學校,晚上送回來,平時日常生活再順便搭把手就好。
她可以自己一個房間,想乾什麼就乾什麼,不用顧慮著江邢遠的存在,上廁所也無須偷偷摸摸。
於是阮迎銀趴在手機邊上,給坐在她旁邊的江邢遠發消息。想到終於不用和江邢遠一個房間睡覺,她心情很好,連帶著渾身的毛更加的蓬鬆和柔軟。
阮迎銀:這兩天謝謝你的照顧,但現在門開了,我住自己房間就可以了
阮迎銀:不過接下來還是得稍微麻煩你接送我上下學,其他我都儘量自己解決~
江邢遠看著屏幕上的兩條消息,臉色瞬間冷了下去,他側頭,看著趴在自己旁邊的阮迎銀,唇緊緊抿著,低垂的眉眼來帶著幾分幽暗。
“你這是什麼意思?”
阮迎銀察覺到他語氣裡的冷凝,毛稍微顫了一下。她仰著頭,打量著他的神色,有些惴惴不安,在心裡繞了幾圈,字斟句酌地解釋自己的用意。
阮迎銀:我隻是不想太麻煩你
江邢遠笑淺淺浮在麵上,眼裡更是一點笑意都沒有:“我不覺得是麻煩。”
我覺得是啊……
阮迎銀用爪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往旁邊挪了挪,下意識離突然間渾身散發冷意的男人遠些。
阮迎銀:雖然你不覺得是麻煩,但我也不能因為這樣繼續打擾你
她如此善解人意的想法,非但沒有讓江邢遠軟和神色,反而讓他身上的氣息更加危險。
江邢遠不想過多廢話,手伸過來就要帶著阮迎銀回去,嚇得阮迎銀不得不撒謊,連打字的速度都變快了不少,幾乎是生死時速。
阮迎銀:而且我認床,這兩天都睡不□□穩!所以我還是睡自己這裡!
認床?睡不安穩?
江邢遠勾起唇涼涼的笑了笑。
這兩天夜裡,每天他都忍不住下床把阮迎銀搬到自己枕頭邊,幾乎是看著她睡覺的。
阮迎銀可毫無察覺,睡得香甜。甚至他動手摸她的時候,她的反應都很輕微。
結果現在和他說睡不安穩,要睡自己的房間了?
這倉鼠真夠冷血的,這不是翻臉不認人嗎?
江邢遠十分厭惡撒謊和背叛,他低頭打量著阮迎銀,眼裡神色不明,忽明忽暗。
如果麵前不是她,他早就強行把人抓回去了,根本不會顧及她的意見。
可是,阮迎銀是一隻倉鼠,還是一隻毛絨絨的倉鼠,每一處都戳在了江邢遠的心尖上。
他抿著唇,和阮迎銀對視。一人一鼠,誰都不肯先鬆口,就這麼僵持著。
房間裡瞬間變得極為安靜,隻有門口的維修工在加班加點的修門。
在他們看來,江邢遠完全是在自言自語,一副看起來瘋了的模樣。嚇的他們加快手中速度,完成最後一道工序,很快就把門給修好了,然後把新鑰匙顫顫巍巍的送了進來。
江邢遠帶著沉鬱的眼睛盯著走進來的人。
維修工把鑰匙放在茶幾上:“門、門已經修好了,這是新鑰匙,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
江邢遠仰著下巴,可有可不無的點點頭。
很快,這一樓層就隻剩下了江邢遠和阮迎銀。
一人一鼠,在睡覺的問題上依舊達不成相同的意見。
阮迎銀堅決要睡在自己家,江邢遠堅決要帶著阮迎銀回他家。
她頹然的低著頭,搬出來最後一道殺手鐧。
阮迎銀:我在自己家住,就可以繼續製作美膚水
阮迎銀:你家空間太小,不適合
江邢遠家裡隻有一張床,床還沒她的床一半大呢!
變回倉鼠這幾天,阮迎銀都沒有繼續製作美膚水。徐好隱晦的和江邢遠提過,說是雖然店裡有美膚水存貨,但如果接下來幾天得不到補給,也撐不了多久。
這美膚水,江邢遠有用處。如果斷貨,他的計劃會被全盤打亂。
阮迎銀的美膚水成分,楊教授還在研究,成分複雜,至今沒有什麼進展。
他之前還奇怪,這美膚水配方到底有厲害。自從看到阮迎銀變倉鼠後,他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恐怕是和阮迎銀倉鼠精的身份有關。
之前阮迎銀極力對他隱瞞配方,想必就是這個原因。
他挑眉問道:“製作美膚水,還和空間大小有關?”
其實沒有關係。
但是阮迎銀莊重的點了點小腦袋。
江邢遠嗤笑一聲:“我家和你家,空間一樣大。”
阮迎銀靜靜地看他一眼,輕輕搖頭,伸出爪子朝自己臥室一指。
江邢遠皺著眉,看看臥室,又看看阮迎銀,起身朝臥室走了過去。
他推開門,看到裡頭的場景時,有片刻的愣神。
臥室裡隻有一張大大的床和衣櫃,以及一個小小的梳妝台。那張床,幾乎可以躺下五個成年人……
江邢遠轉頭朝阮迎銀看了過來。
阮迎銀對他彎了彎唇角。
阮迎銀:隻有這麼大的床才可以孵美膚水
孵?
江邢遠皺了皺眉,抱著想知道美膚水如何製作的心態,同意了阮迎銀要留在自己家的提議。
阮迎銀鬆了一口氣,指揮著江邢遠給另外一個房間的玻璃瓶裝礦泉水,然後讓他把這些玻璃瓶放在自己床上。
最後,阮迎銀從玻璃瓶叢中爬過,爬到床的正中間,心情很好地對著江邢遠揮了揮小爪子。
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江邢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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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倉鼠後,阮迎銀的大小還沒有江邢遠一隻手大。
按理來說,家裡少了這麼一隻小東西,也沒什麼。
可是江邢遠卻覺得,家裡沒了阮迎銀,卻空曠的要命。他站在窗前,居高臨下看著下邊安靜的夜色,心裡彌漫開一陣又一陣的暴躁和沉悶。
憋得慌,似乎有一股情緒,如同這秋日的寒氣,滲入骨髓之中,讓人覺得生冷。
這才幾天,他就已經不習慣了嗎?
江邢遠嗤笑一聲,仿佛在嘲笑自己。
半晌,他慢悠悠的朝自己臥室走去。
他把阮迎銀之前睡的倉鼠毛絨玩具抱在懷裡,然後仰麵摔在床上。
如今房間風格已經換了,純黑色的牆紙被撕了下來,換上了帶著點粉色的牆紙。
床上的床單被套,也換成了卡通鼠的套裝。
這都是阮迎銀自己選的,每一處都透著她的風格。
結果轉頭進了她自己的家門,她就不肯回來了。
江邢遠將臉埋入毛絨玩具中,深深的吸了口氣。
他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仿佛一個沒有生息的人。
淩晨,江邢遠倏然睜開了眼睛,從床上坐起,將懷裡抱著的毛絨玩具重重往牆麵砸去!
倉鼠毛絨玩具碰撞到牆麵,然後掉在了地上,彈了幾下,最終倒在了牆角,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江邢遠幽暗暴虐的眼在房間一寸寸略過。
少女風格的臥室,讓他喘不過氣來。
再也忍不下去,他帶著滿聲戾氣,去了廚房,拿了把刀,割破了水管,看著水無聲無息地漫過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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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環境,熟悉的味道,讓阮迎銀很快就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她趴在枕頭邊上,小小的身子跟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夢境裡,她坐在雲團之上,懷裡抱著一顆大大的瓜子。
那瓜子很香很甜,阮迎銀下意識張開了嘴巴。
就在這時候,一隻修長而白皙的手握上了門把,往下一用力,推開了臥室門。
夢裡的瓜子瞬間消失,幾乎是同時,阮迎銀睜開了眼睛!
江邢遠走了進來。
臥室裡一片黑暗,江邢遠一時之間沒法看到床上的情形。
但阮迎銀在黑夜中視線如常,她一眼就看到了江邢遠。
她幾乎是鬆了一口氣。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是阮旭東卷土重來。
江邢遠以為阮迎銀還沒有醒,拿出手機,借著手機幽暗的光往床上照去,就想上.床,結果看到一隻倉鼠站立在玻璃瓶上,正警惕的看著他。
“我吵醒你了?”他聲音輕柔,沒有半點被發現的心虛。
他想了想,乾脆打開了臥室的燈。
阮迎銀被吵醒,本就心情不好。看到江邢遠大晚上往她家跑,她心裡就更不舒服了。
她盯著江邢遠,眼裡有幾分怒氣。
這大半夜的,他怎麼就來了!
江邢遠站在床邊,低著頭迎上她的視線。
一人一鼠在床前對視。
半晌,江邢遠輕輕歎了口氣,唇邊浮現幾絲示弱的笑意。上輩子叱吒風雲,最終卻凍死在街頭的江邢遠,此時外表上也隻是個17的少年。他充分利用自己外貌的優勢,軟和神色,顯得有幾分人畜無害。
他語氣有些低落,看著阮迎銀的時候,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可憐:“我家漏水了,睡不了。我能在你家借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