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 太後雖精神還不大好, 但已可以下榻。
張全傳話道:“兵部朱之文大人求見太後。”
太後撐著病體去了。
“掌權”二字對她而言,是比什麼都好的靈丹妙藥。
......
紙條被展開,上麵隻一列字, “魏鐸於五月初三去過定國寺。”
寧詩怡的臉在晃動的燭焰下明明滅滅,她看完之後, 將紙條燒了, 之後矗立著,麵無表情。
五月初三是個特殊的日子,她記得很清楚,那天魏鐸本該去寧府提親,可他沒有去。
真如姨娘所說,魏鐸去見過皇後,可魏鐸有什麼可去見皇後的?
時間已經很久, 寧詩怡再回憶起這件事,心裡的翻湧都是沉悶的, 她呼吸變重了些,沉沉的吸了口氣, 閉上眼,平複一會兒,關上窗, 去床上躺著,睡覺。
她好像夢到了魏鐸,在無墨齋, 店家請先生出了一副聯子,沒有人答得上來,良久,一個俊朗男人開口,頃刻間,天地間似乎隻剩下他一人,他遺世獨立,才氣無雙。
墨青色石板路上,他一個人遠遠走來,她站在遠處觀望。
寧詩怡眼角的淚滑落。
......
早朝之上,李奕手邊一道文書,文書上洋洋灑灑四頁,羅列的全是罪狀,狀告的是兵部侍郎朱之文。
他將那冊文書翻開,合上,低眼看封頁。
殿堂之上一片靜默。
李奕將文書交給德祥,“念給諸位愛卿聽聽。”
德祥高聲念,才念兩行,朱之文當即跪倒在地,殿堂之下的人都縮縮身子。
德祥念罷,合上文書,雙手捧著遞給李奕,李奕沒接,朝朱之文處抬抬頭,“讓朱大人自己看看。”
朱之文早已冷汗直下,不知身在何處,德祥將文書遞過去,他接都不敢接,雙手伏趴在地,額頭點地,張口求饒,“皇上,臣冤枉,不知何人上報此奏,俱是誣告,皇上明察。”
李奕指指他,道:“接著,仔細看。”
朱之文抬起頭來,顫著手,將文書接過。德祥已念過一遍,再看還是那些字,徒添了他的折磨。
李奕:“可有哪一條冤枉你?”
朱之文還為自己辯駁:“聖人教誨,當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臣每日三省,恐負聖上,恐負百姓,此等大奸大惡之事,臣不敢為啊,臣自先皇時為官,兢兢戰戰,從不敢忘記為人臣者的本分。”
朱之文望以老臣之名讓李奕不要追究,卻不知李奕最憎惡老臣這般。
李奕:“大武官員都兢兢戰戰,朕絕不懷疑你們每一個,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宋鋒出列。
李奕:“此事交由大理寺查辦,務必還朱大人一個清白。”
朱之文:“皇上!”
李奕擺手止住他的話,“如此行事是為百姓,卻也不能讓百官心寒,朱大人暫且受苦,若此奏章中有一字誣蔑朱大人,朕就將呈奏之人,以奏章中的罪行論處。”
李奕:“帶下去。”
宮內帶刀侍衛上前,將朱之文拖走,朱之文的喊叫聲響徹大殿。
這件事發生的突然,結束的突然,誰也料不到隻一個早朝,一位重臣就被收監查看。
李奕:“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諸位大人謹言慎行,亦要自省。”
......
尚書省。
以寧翰為首的六部重臣聚在一起,談論起早朝之事。
有人不太有底氣道:“寧大人,你說說這可怎麼辦?皇上說查辦朱之文就查辦朱之文,攪得人心惶惶,若是這樣,誰還能安穩的辦職啊?”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要說在坐的哪個人,手裡是完全乾淨的,那基本沒有。
朱之文犯的那些事也不是這一兩日才犯,既早就犯了,怎麼這突然翻出來?
寧翰笑笑:“咱們行得正坐得端,諸位大人有何可怕的?”
怕的人是真怕,但不敢再詢問寧翰,心道寧翰到此刻還這麼裝著,算哪門子事。這事沒有議出結果,大家散去,寧翰回到他辦職的地兒,坐在那裡半天沒有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