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就沒聽過這麼無語的事情。”朱曉凱放下手機準備繼續寫代碼,但是蘇沫沫說的話在他耳邊不斷循環，讓他的大腦充斥著各種字眼——“我要當服務員”，“為了專心事業,“我決定暫時直播”。
朱曉凱忍無可忍地從耳朵上拿下了耳機,打開了日曆,今天不是四月一號。他想了想之後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好痛！朱曉凱五官揪在一起，不禁帶上了痛苦麵具。
朱曉凱是學計算機的，他們一整個寢室都是相同專業，關係好得能同穿一條褲子。
在室友們回來之後，朱曉凱忍不住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自己的室友。
他一邊說，一邊像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用以表現他不平靜的內心：“這件事確實是很離譜吧，你能想象一個百萬粉的主播去當服務員嗎？”
一個室友走了過來,摸了摸朱曉凱的頭：“沒發燒呀,怎麼大白天胡言亂語起來了。”
在三個室友弄清楚朱曉凱並不是在開玩笑之後,所有人都震驚了。
一個室友點了點頭：“一個百萬粉的阿婆主年薪很高，光推個廣告就能賺好多萬，我也不知道這個主播為什麼這麼做，可能這就是有錢人的想法吧,我不懂。”
“你彆擔心,也許人家是去體驗生活了。”
正當朱曉凱覺得兩個室友說得很有道理的時候,另外一個室友開口了，讓朱曉凱的心立刻提了起來。
室友方雲麵露疑惑,敏銳地說：“……你說你關注的主播並不是第一個被小飯館拐走的人，這麼離譜的事情居然發生兩次，我覺得這其中有些不對。”
朱曉凱抬頭看向方雲：“大神，怎麼說？”
方雲是他們專業排名第一的學霸。一聽到學霸有話說,朱曉凱整個人都精神了。
方雲將自己的猜測都說了出來：“你的主播可能有把柄落在對方手上，還有可能是被詐騙傳銷洗腦了。總之，都不是好事情。”
“嘶。”朱曉凱細思極恐：“很有可能啊。”
恰好最近朱曉凱看了一部關於犯罪的美劇，他聽到室友的話之後，滿腦子想的都是各種犯罪手法。主播看上去很瘦小，被人綁架可能都反抗不了。
在被室友提醒之後，朱曉凱連忙找出了白記飯館的地址，內心油然而生一種使命感，他要去救出他弱小的主播。
朱曉凱為了壯膽，拉上了自己的三個室友，循著導航來到了白記飯館。
主播一定是被白記飯館的人詐騙了。
“安全第一，如果找不到人的話，我們就趕緊退出來。”
其他人慎重地點了點頭，一臉正色：“明白！”
一行人像遊擊隊一樣，隱藏著自己的身影，慢慢靠近白記飯館。
路過的行人看到他們這副模樣，滿腦子都是問號，這群人在搞什麼行為藝術？
朱曉凱謹慎地靠近白記飯館，仔細地尋找蘇沫沫的身影，本以為會很困難。令他沒想到的是，那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一眼就看見了蘇沫沫正在大廳裡乾活。朱曉凱在看到店裡的蘇沫沫之後，整個人震驚了。
怎麼這麼容易就找到了？
朱曉凱忍不住抹了一把臉，覺到了無比的尷尬，對自己的室友說：“……找到了。”
蘇沫沫在看到朱曉凱之後，對一行人說：“你們來的有些晚，店裡沒有四個空位，你們想要吃什麼就直接打包吧。”
朱曉凱連忙說：“我不是來買東西吃的，雪糕，我是你的粉絲啊！”
蘇沫沫看著朱曉凱，覺有些恍若隔世，她已經不直播好長一段時間，與自己的粉絲沒有聯係，沒想到今天還能見到自己的粉絲。
但是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蘇沫沫餘光掃到正在忙碌的紀子淮，內心油然而生出了動力。
她咬了咬牙，她要超過紀子淮做優秀員工！
做優秀員工的重要一步，就是為白記飯館拉客人。
蘇沫沫於是一臉營業的微笑，對自己的粉絲說：“你好，你要吃點什麼嗎？”
朱曉凱越聽越急：“我不是來吃東西的，我是來找你的，雪糕你是不是被這個老板脅迫進傳銷了，我是為了救你而來的。”
蘇沫沫搞不懂朱曉凱神奇的腦回路。因為朱曉凱的話很讓人誤會，已經有不少客人朝著這個地方看過來了。
蘇沫沫連忙讓朱曉凱閉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覺得你可能是想多了，我是主動留下來的。我已經在動態上解釋清楚了，難道你沒看見我的動態嗎？”
看見了，但是朱曉凱表示不信。
“我不相信你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難道這個白記飯館有什麼寶藏嗎？”朱曉凱將頭搖得像撥浪鼓。
“……我要我覺得，不要你覺得。”
朱曉凱被噎了一下，覺現實的主播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樣，好強硬啊。
蘇沫沫趁熱打鐵：“既然你說你是我的粉絲，那麼你的粉絲等級是多少？”
朱曉凱弱弱地說：“一級。”
一級是粉絲等級最低的一級，根本不用為主播氪金就能拿到一級的等級稱號。
朱曉凱在說完之後，整個人陷入了莫大的惶恐，天呐，自己作為粉絲卻在主播麵前自曝是個白嫖黨，太尷尬了。
但是彈幕平台是個佛係平台，從主播到粉絲都十分佛係。彈幕平台相比於其他直播平台，幾乎沒有氪金風氣，粉絲最常說的話就是下次一定。
要不是蘇沫沫問，朱曉凱都忘了直播間有粉絲等級這回事。
朱曉凱連忙說：“下，下次一定！”
朱曉凱本以為主播聽到他的話之後會生氣，但是蘇沫沫的反應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蘇沫沫沒有生氣，反而一臉誠懇：“這次就不要下次一定了，你吃過中飯了嗎，不如來試試白記飯館的新菜吧。”
這個區的大學城距離白記飯館不遠，大學城包括海市大學，海市理工大學等等高校。
朱曉凱是海市理工大學的學生，到白記飯館隻要二十分鐘，但是他十分擔心主播的安危，於是直接拉著室友出門。他沒有吃中飯，被蘇沫沫一提醒，他覺得自己的肚子有些餓了。
這時，朱曉凱的學霸室友方雲在旁邊靜靜觀察了蘇沫沫一會，走到了朱曉凱旁邊。
他在朱曉凱耳邊小聲說話：“我覺得你可以放心了，你的主播看上去並不是進傳銷的樣子。有哪個被脅迫的人還能這麼淡定地問你的粉絲等級？”
朱曉凱：“……是哦。”
朱曉凱餘光掃到其他兩個室友，發現他們聞著白記飯館裡撲鼻的飯香，已經主動邁步走到了收銀台，正在點東西吃。
在他們交談的時候，店裡有一家四口人吃完飯之後，滿足地離開了。
蘇沫沫於是將朱曉凱幾個人帶到了那個空位上：“你們要吃點什麼？我推薦新品酒釀丸子，我吃過，覺得很好吃。”
朱曉凱暈乎乎地被蘇沫沫推到座位上，為了和主播有同款，於是要了一份酒釀丸子。其他室友有的買了燈影牛肉，有的買了牛肉炒飯。
朱曉凱看著蘇沫沫的背影，鬆了一口氣，還好白記飯館沒有脅迫他的主播值得謝。然而他轉念一想，這有什麼值得謝的。如果沒有白記飯館，他的主播每天都會直播，他應該對白記飯館心生怨念才對。
然而在所有的菜被送上桌子之後，朱曉凱發現自己已經顧不上去恨白記飯館了，因為他的全部心神都被菜肴奪走。
燈影牛肉片薄如紙，色澤紅亮，一看就是吃不起的樣子。他在生活中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神奇的牛肉，要不是室友跟他說這個菜的名字叫做燈影牛肉，他真的猜不到原材料是什麼。
朱曉凱看著自己點的那份酒釀丸子，發現自己這份酒釀丸子雖然不如燈影牛肉一眼驚豔，但是也彆有洞天。
如果說燈影牛肉是美豔型，那麼這碗酒釀丸子就是耐看型的。他越加細看就越能發現這酒釀丸子的不凡，酒釀晶瑩剔透，沒有一點渾濁，在日光下閃爍著光點。上麵撒的桂花就和金子一樣惹人注目。
他聞著空氣中撲鼻的香味，覺自己隱約有些明白了主播為什麼在這家店留下的原因。
這家店……好像比傳銷更可怕啊！當人認識了傳銷的本質之後，會不再被騙。然而，民以食為天，他能拒絕吃麼？
朱曉凱看了看自己的室友，他們自從吃上燈影牛肉之後，頭都不抬，瘋狂搶菜。作為遊戲十級達人，他們的手速都不是蓋的，戰況比其他桌的程度要刺激得多。
“彆搶我的東西，你快把我的筷子都要弄掉了。”
“臥槽絕了，吃了這份燈影牛肉，我覺我之前吃的牛肉乾都吃了個寂寞。”
“這個酒釀丸子酒味和甜味的比例很好，和我以前喝的酒釀不一樣。我從來沒有吃到過這麼軟彈香濃的丸子，好爽！”
“有錢人的快樂真的想象不到，我終於知道你粉的主播為什麼來這家飯店當服務員了。如果這飯館包吃包住的話，我覺得我上我也行啊。飯館現在還招人嗎？”
……………………
白一諾正在和客人說話。
因為飯點已經過去，白一諾得了一些空閒，便走出了廚房。
剛剛吃完飯的客人沒有準備立刻走，正在回味著剛剛的享受，見到老板出來之後，便和白一諾攀談起來。
蘇大爺拄著自己的拐杖說：“你這店裡什麼都好，就是沒有外賣。”
蘇傑聽到蘇大爺的話之後，點了點頭：“我也覺得，如果白記飯館有外賣的話，我在公司就能吃到了。”
蘇傑的女兒蘇夏坐在蘇傑旁邊。蘇夏盯著自己的父親看了一會，忍不住出聲說道：“爸爸……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蘇傑冷颼颼地看了一眼女兒，把蘇夏看得渾身一抖。蘇夏經過之前被抓包的事情之後，知道自己暴露了，於是不再遮掩，將自己的天性完全釋放出來。
於是蘇傑發現自己的小棉襖越來越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