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衣服肯定不夠, 我在路過一家典當行的時候,進去將自己的耳飾取了下來。
為了防止金發青年趁我不注意、逃跑,我還強行挽著他的手一起進去。
他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但我在他開口之前打斷了他的話語, 不由分說地威脅起他來:
“你肯定不想在大街上和我吵起來吧?”
手下掙紮的力度果然隨著這句話漸漸減小了。
我滿意地拉著他進了門。
少兩件首飾, 對我來說算不上什麼, 與其說是典當,倒不如說我一開始就存著要把這些東西賣掉的心理、才走進了店門。
在將耳飾出手之後, 我猶豫片刻, 將項鏈和手鏈也取了下來。
項鏈上有暗扣,我隻好撩起長發, 麻煩店員協助我將項鏈摘下。
“這些全部都要典當嗎?”店主再次和我確認, “一共給您五十萬戒尼, 您覺得如何?”
老實說, 我不太清楚定價,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基本上和一覺起來就自己突然出現在首飾盒裡差不多。
但是,我依稀記得, 這套首飾算不上昂貴, 因為我有經常丟東西的前例,每次我暫時出遠門的時候, 女仆都習慣性地打包角落裡不重要的首飾給我。
“沒問題。“我敷衍地點點頭, 拿過筆,就要簽字。
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金發青年忽然伸出手, 按住了我。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太少了,”他道,“光是這條項鏈就不止五十萬戒尼了。”
“是嗎?”我有點迷茫。
“這種形製, ”他指著項鏈道,“是參考了舊王朝一位公爵夫人的肖像畫複原的,……”
他滔滔不絕地開始講述起設計大師、設計理念,還有寶石切割之類的東西來,我上一次聽到這種長篇大論……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
最後,在我完全沒搞懂發生了什麼的情況下,原定的五十萬戒尼飆升到了八百萬。
店主的臉色由一開始的喜氣洋洋轉為陰沉灰黑。
我懷疑我和身邊的青年會被安排上他的黑名單。
……簽完字,起身走出店門,我才終於開口問出了交易之後的第一句話:
“你是珠寶鑒定師嗎?還是什麼拍賣鑒定師?為什麼懂這麼多?”
金發青年不知為何,長歎了口氣,用無可奈何的表情看了我一眼:
“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出五十萬戒尼的價格太不合理了。”
“還好吧……”我無所謂地道,“反正這些東西又不是我自己掙來的。”
所以賣出多少都無所謂,我一點也不在乎。
“那這個戒指呢?”我突然想到什麼,興致勃勃地朝他伸出手,示意他看向我的訂婚戒指,“這個能賣多少?也能賣一百萬嗎?”
“……不,”他無情地用殘酷的事實打擊了我,“這隻是最普通的一款戒指,按市場價來算,大概也就是金屬價格加上一點加工費而已。何況製造手藝看起來並不精良。”
我就知道。
我悻悻地收回手,嘟囔起來:“我就說我嫁進揍敵客不會幸福,你看他們給我的訂婚戒指多隨便?”
金發青年的眸光閃了閃。
“但是,”他語氣猶豫地道,“從處理痕跡來看,這可能是新手的作品。”
我:“?”
“什麼意思?”我問。
他沉默片刻,垂眸,轉過了臉,淡淡地道:
“沒什麼……東西已經當掉了,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我這才發現,他的手臂還被我挾持在懷裡。
在短暫的思考過後,我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不要,”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他的提議,“我還有新衣服要買呢。”
“……我還有事要忙。”他試圖把手抽回去。
我按緊他的手:“什麼事?不就是找工作嗎?我現在有錢了。”
我拿出口袋裡剛到手的支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與其辛辛苦苦出去奔波,不如直接當我的保鏢!賺我的錢和賺彆人的有什麼不一樣?”
他被我問住了,愣了一瞬。
我抓住機會,帶著他往前麵走:“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接下來的時間,我又接連逛了好幾家店,買完衣服買新首飾,買完首飾又去買鞋子。
金發青年沉默地跟在我身後,被我強製性地塞了一手的購物袋,乍一眼看過去,還真的有點像保鏢。
在等待店員把我的鞋子打包起來的間隙,我托著下巴對他笑:“要不是我現在在離家出走,一定會讓管家把你聘過來。”
他很是忍耐地當做沒聽見這句話,隻問:“買夠了吧?”
“買東西的話,暫時是夠了……”店員這時候遞來了紙袋,我笑眯眯地給她使了個眼神,她立即會意,把袋子遞給站在一旁身形修長的青年。
“我要去剪頭發!”我向他宣布自己的新計劃。
他終於有點忍不住了,眉眼間再次流瀉出些許怒意,吸了一口氣、像是要說什麼——
“拜托你了,”我趕在他開口責罵我之前,雙手合十,放軟了語氣,“我會給你付工資的,我其實隻是想在結婚之前開心一下而已……你知道的,我未婚夫一家真的很可怕,你要是把我丟下不管,說不定我過幾天就死在他們家了。”
他:“……”
他眼角眉梢那點怒氣,就這麼忽然凍結住,漸漸演化成了無奈。
他歎了口氣。
我知道,這是他準備妥協的表現。
機不可失,我立刻揪住他的袖口往外小步快走,邊走邊期待地問:
“你覺得我染一個和你一樣顏色的頭發好看嗎?”
“……你這樣就可以了。”
“可是我不喜歡,我想換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