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亡者的邀約(捉蟲)(1 / 2)

朱有容會約她見麵,鬱棠的確有些驚奇。

不過,她查宋今朝案子的動作這麼大,朱容容會注意到她也不奇怪,或許是羅麗那裡漏了風聲。

和謝宅的古樸不同,朱有容住在一棟極具現代感的彆墅裡,這棟彆墅由Z國的著名設計師傅延年設計,建成當年便被評為Z國最美的建築之一。

比起這雕琢感過重的現代彆墅,鬱棠還是更喜歡從謝家老宅牆頭垂下的月季花枝。

鬱棠到的時候,朱有容的管家告訴她,朱有容一起床就去晨跑了。

管家安排鬱棠在二樓露台等朱有容回來,露台的欄杆上擺放著許多盆花。

鬱棠站在欄杆邊吹了一會兒風,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笑聲。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這是鬱棠第二次和朱有容見麵,第一次是在宴會上,燈紅酒綠中,朱有容舉止得體,優雅華貴。

今天的朱有容穿著運動短袖和運動褲,脖子上還有一顆顆細小的汗珠。她並沒有化妝,因而臉上的作為上位者的銳氣少了不少,或許是因為常年運動,朱有容整個人看起來比她的實際年齡年輕不少,不過她的臉上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歲月留下了些許痕跡。

“朱女士,你好。”

“聽說你在查我表妹夫宋今朝的案子,有什麼進展嗎?”朱有容一邊用毛巾擦著汗,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她。

“很可惜,還沒有什麼突破性的進展。”

當然,鬱棠指的突破性進展是把朱有容送進監獄。

朱有容的麵色變得有些凝重,她把毛巾扔在桌子上,她說:“宋今朝是死是活,我不在意,可是,我表妹因為情傷又一次住院了,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朱有容話裡話外的敲打之意再明顯不過。

隻是,朱有容是真的希望朱程程不要再因為情傷住院?還是希望朱程程不要發現真相呢?鬱棠笑而不語。

氣氛陷入凝滯的時候,管家忽然端著茶水走了上來。

茶葉的香氣從青花壺裡漫溢出來,在謝家多年的熏陶下,鬱棠學了不少鑒賞瓷器的技巧,這青花壺的品相不錯。

“請坐。”

兩人相對而坐。

“鬱棠,你能從那麼多人裡被謝家選中,我想,”朱有容提起青花壺,為她倒了一杯茶水,她的臉上綻出一個精致而虛假的微笑,“我們是一樣的人。”

她當時被鬱老夫人和她的女兒選中,不過是因為她是那群人裡生得最好看的。

“不,我們不一樣。”鬱棠笑著端起杯子,她輕聲說,“我從不踐踏他人的真心。”

她也從不在她在意的人身上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更不屑於用這種愚蠢的方法去報複彆人。

“真心?寄希望於他人露水般的情感,”朱有容霸氣儘顯,“小姑娘,你還太年輕。”

露水般的情感?朱有容說的是她寄希望於謝蘭因麼?鬱棠哭笑不得。

前世的她或許會對他人的情感抱有幻想,但重來一世,比起虛無縹緲的感情大廈,她更信自己。

“你以為利益衝突的時候,謝蘭因會舍得花力氣保護你嗎?”

鬱棠當然不指望謝蘭因保護她,對許多人來說,隻要利益和籌碼足夠誘人,再牢不可破的關係都可以被撬動,而謝蘭因當然也是其中之一。

她小啜了一口杯子裡的茶,綠色的茶葉在熱水裡緩慢生長,重現春天的綠意。

鬱棠想,雖然朱有容心裡估計恨不得能立馬讓她意外身亡,但好歹還肯做幾分麵子功夫,這茶喝著還不錯。

“朱有容女士,不知道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光腳不怕穿鞋的,”鬱棠笑著,她慢慢轉著手裡的茶杯,“這句話可能聽著有些俗。”

她提起青花壺往杯子裡又續了一些茶水。

“身在高位上的人想做某些事時,或許有許多顧慮,但我沒有。”

“可是,”朱有容笑著說,“人都會畏懼死亡,不是嗎?”

“我不怕死,”鬱棠緩慢堅定地說,“唯一害怕的是沒能把想置我於死地的人一起拖進地獄。”

說完,鬱棠又笑盈盈地看著朱有容,她輕聲說:“可是朱女士,我想比起死亡,有些人更害怕名利的消亡。不是嗎?”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

朱有容慢慢喝完杯子裡的茶,她漫不經心地說:“有些人一旦死去,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他的痕跡,他們說過的話,留下的一切,都會被忘記。”

“比如宋今朝,比如……”朱有容忽然笑而不語,冰冷的目光落在鬱棠的身上。

在可怕的沉默之中,鬱棠看見朱有容做了一個“你”的口型。

這是在威脅她麼?但朱有容想不到,她已經死過一次,毫無畏懼了。

鬱棠把杯子放在桌上,她優雅起身,笑著說:“我還有事在身,先走一步。朱女士有什麼想做的,大可一試,我樂意奉陪。”

走到樓下的時候,鬱棠忽然停住了腳步,她抬頭,發現朱有容一直在樓上目送她離開,隻是,鬱棠敏銳地察覺到,朱有容的手放在花盆上。

如果朱有容的手稍微用力,隻要那麼一丁點力量,隻要那麼輕輕一推,這花盆就能砸破她的腦袋。

朱有容毫不遮掩臉上的笑意,她站在露台上的樣子,像是在俯瞰她的王國。

“朱有容女士,”鬱棠笑著,“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麼話?”

“蜘蛛會吃掉它的配偶,但人亂吃東西,卻會中/毒。”

朱有容站在欄杆前,她的身上湧現著勝利者的光輝,從她的臉上,慢慢浮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伴著花盆與陽台欄杆摩擦的聲音,鬱棠的臉上綻出笑容。

鬱棠站在原地沒有動,她靜靜地看著這盆花從她麵前落下,如果朱容容的手換一個方向,或者她站得更靠外一些,這盆花會精準地落在她的頭上。

製造意外一向是朱有容的強項,鬱棠明白,朱有容這是在威脅她,但在鬱棠的眼裡,這盆花的落下更像是朱有容精心打造的王國的衰敗。

鬱棠彎腰,從一地狼藉裡撿起被摔壞的花,放在台階上。

“朱女士,你的花兒快謝了。”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適者生存?鬱棠的臉上慢慢地綻出一個微笑,她見過很多披著人皮的惡魔,朱容容不過是其中再平平無奇的一隻。

“那我們就比誰命長吧,朱女士。”

在朱家花園的角落,結著一張網,網上掛著清晨的露水,蜘蛛正在享用它的早餐。

一隻蜘蛛的腳慢慢地落在地上。

大自然有時候會掩蓋某些痕跡。

鬱棠轉身往外走。

莊園的圍牆外,響起警車鳴笛的聲音。

鬱棠走過大門的時候,恰好與穿著製服的他們擦肩而過。

“辛苦了。”

蜘蛛會吃掉配偶,這是自然界的法則,可人不是蜘蛛,不是什麼東西都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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