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亡者的邀約(捉蟲)(2 / 2)

大概在風光無限的時候,扶搖直上的人都會忘記,命運的手也曾將他們放在絕望的低穀。

大自然有它的規則,人類有人類的正義。

賀遲打來電話,他情緒複雜地告訴她,朱程程去警局自首了。

死亡常常會使愛情上升到某種後來者難以企及的地步,人們對已逝的愛人總是會懷著一份奇怪的眷戀。

這也是她當初選擇朱程程作為突破口的原因,宋今朝從出軌的丈夫到深情的愛人的轉變,再加上他極具悲劇性色彩的死亡,無疑是壓倒朱程程的最後一根稻草。

掛完電話,鬱棠沉默了片刻,她想起了宋今朝畫的那些關於朱程程的畫,時至今日,她仍然記得看見那些畫時的驚愕。

愛情有時會有種神奇的力量,它使人擁有超越自身資質的稟賦。

“宋今朝先生,在七年後,不論生老病死,富貴貧窮,你願意和這位漂亮的女士在一起嗎?”

“我願意。”

走了很遠,鬱棠轉頭回望,在朱宅的花團錦簇裡,宋今朝的笑聲似乎又回蕩在耳邊。

鬱棠回到宿舍,今天沒有課,她百無聊賴地刷著新聞。

新聞裡說林幾何去了11區,鬱棠愣了好一會兒。

11區?

她記得林幾何去11區是想促成一件提案的通過,在離開11區時,林幾何遭遇一場□□,因為這場□□,林幾何住了好幾個月的院。

以她現在和林幾何的關係,當然不能名正言順地提醒林幾何防範風險。

但是,如果她在林幾何身邊呢?

無論如何,她要去11區一趟。

鬱棠連忙和輔導員請了假,因為黃婷的事,輔導員以為她是出來散心,很痛快地準了她的假。

鬱棠趕過去的時候,林幾何在廣場的演講正要結束,廣場上人來人往,林幾何吸引了許多人駐足停留。

“當人性尊嚴成為有利可圖的生意甚至形成產業時,不要指望理性的光輝和追求尊嚴的自覺,會自然而然地出現在這些資/本的工具身上。”

台上的林幾何恰好說了這樣一句話。

“因此,法律需要有超越群體偏見的前瞻性。”

鬱棠看著台上的林幾何,林幾何穿著黑色襯衫和工裝褲,站在萬人叢中,和前世一樣耀眼奪目。

前世她深陷泥沼,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不戴有色眼鏡看她的人並不多,而林幾何是其中之一。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所有人都順流而下時,林幾何卻喜歡逆流而上。

這就是鬱棠喜歡林幾何的地方。

鬱棠站在那裡聽了很久,直到林幾何的演講結束,這時已經是晚上9點了。

鬱棠並不著急認識林幾何,她知道來日方長。

她訂的酒店離這裡很近,酒店樓下有一個警局,這也是她選擇這個酒店的原因,11區的治安極差。

在警局門口,一個瘦弱的男生正在高聲喧嘩。

“我要見林幾何!讓我進去。”

聽見喧鬨聲,鬱棠轉頭回望,其實更準確地說,是男生口裡的“林幾何”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不明白林幾何為什麼和11區的某個人產生聯係,而且,林幾何根本不會出現在這個警局。

高聲喧嘩的是一個染著花花綠綠頭發的男生,鬱棠不由地想起了賀遲那花花綠綠的小摩托。

不過,這男生麵色蒼白,形容消瘦,整個人被套在一件不合身的衣服裡。

“林幾何是大偵探,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你怕鬼就請大師!整天神神叨叨的。”

“我真的沒有做夢!我說的都是真的。”男生試圖往警局裡走,卻被死死攔住。

“你朋友她早就死在遊輪裡了,你沒看見官方出的遇難名單嗎?”

遊輪?鬱棠這才想起,上一周11區發生了一起遊輪事故,在海上航行了7天的遊輪忽然傾覆。

遊輪傾覆時正好是晚上,大部分人都死在睡夢裡,少部分人掉進海裡,生死不明,事發後的第3個小時,政府緊急派出了救援人員。

但一周的時間過去,隻找到遇難人員的屍體,沒有一人獲救,官方已經根據遊輪公司提供的登船人員信息,公布了遇害者名單,並再積極進行遇難人員家屬的安撫和賠償工作。

新聞上說,這艘遊輪隻配備了極少的船員,這或許是遊輪傾覆的重要原因,但到現在為止,遊輪的傾覆原因仍正在調查中。

從這對話來看,男生的朋友也在遇難名單之上。

男生和警探又糾纏了一會兒,這才轉身離開。

“我朋友還沒死!”男生的聲音忽然變得很低,他慢慢地走著,嘴裡還自顧自地說,“也許她死了。”

鬱棠走過去和男生搭話。

“你好,我叫鬱棠,是個偵探。”

“偵探麼?”

聽見鬱棠的話,男生的眼底重新燃起了希望。

“為什麼想見林幾何?”

“我不確定我朋友到底有沒有死……”

鬱棠舉目四望,11區的街道臟亂不堪,在這片未被星際文明統治的地方,一個人的死亡像樹葉的墜落,毫無聲息。

“那你剛才為什麼說你的朋友袁安安沒有死呢?”

“那是因為……其實我也不太確定……”男生看了看四周,結結巴巴地說,“那是因為……你信鬼嗎?”

正是深夜,街上人很少,昏暗的燈光落在男生彰徨不定的臉上。

“不信。”鬱棠輕聲說。

若真有鬼,她死後便該在人間飄蕩。

“我原本也不信鬼……”男生點燃一根煙,煙霧籠住他的臉,火星忽明忽滅,鬱棠忽然想起了恐怖裡的場景。

他猛吸了一口煙,好友的死訊似乎一直折磨著他,神神秘秘地說:“可是……”

“可是什麼?”

安靜的夜晚,街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忽然刮起一陣風,冷風落在鬱棠的身上,是刺骨的冰涼。

在午夜無人的街頭,鬱棠聽見他陰冷的聲音慢慢抖落在呼嘯風聲裡。

“在她頭七那天晚上,我接到了她打來的電話。”

頭七夜的電話?鬱棠有些疑惑。

火星忽然變得極亮,鬱棠看見男生的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他緊擰著眉頭。

“她約我過幾天見麵,而我……”男生的聲音忽然帶著哭腔,“我……答應了。”

在頭七夜,答應了亡者的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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