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的名字(1 / 2)

鬱棠醒的時候,外麵的天還沒有亮,微弱的光透過窗簾滲進房間,她打開床頭燈,走到窗前,猛地拉開窗簾。

窗外的11區仍被寂靜籠罩,她住的酒店恰好在市區的中心,一條河從市區的中心蜿蜒流過,將城區分為南北兩片。

城北是低矮密集而臟亂無比的棚戶,相比之下,城南的建築儘管雜亂無章,卻多少帶著現代文明的氣息,一河之隔,涇渭分明。

她昨晚還沒來得及看看城北的棚戶區,但此刻,貧窮、臟亂這些字眼卻是真真切切地映入她的眼簾。

鬱棠早就聽過11區的貧富差距明顯,隻是親眼所見的震撼與他人口中的描述,總是隔著巨大的冷漠的鴻溝。

天色漸明,鬱棠倒了半杯梅子酒,倚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漸漸蘇醒的城市。

昨晚她隻從那名男生那裡知道了少量的信息,其他的一概不知。

在頭七夜給朋友打電話,這聽著倒是很像恐怖裡的情節。

鬱棠慢悠悠地下樓,她剛到餐廳,卻意外地撞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儘管那人背對著她,但鬱棠還是能很清楚地認出他,知名遊戲選手林九億,和她一起拍桂花糖廣告的林九億,她的前男友,林九億。

不過,她明明聽說林九億正在為謝地主投資的遊戲比賽做準備,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鬱棠拿了兩塊桂花糕和一杯豆漿,在餐廳的另一個角落坐下,她一邊不急不慢地吃著早餐,一邊回想著昨晚遇到的那名男生。

在頭七夜的時候,接到去世好友的電話,而且去世好友還發出聚會的邀約,的確令人脊背生寒。但鬱棠不確定,這究竟是真有其事,還是來自於失去朋友後的臆想或者無聊的惡作劇?

昨晚她正想問男生個中細節,男生就被一個電話急急忙忙地叫走了,臨走前,男生約她今天中午見麵詳聊。

至於林幾何,她確認過,林幾何還會在11區待一段時間,所以阻止那場意外發生並不是最要緊的事。

隔得很遠,鬱棠就認出了男生,他頂著那頭花花綠綠的頭發,站在馬路邊上。

11區的人似乎格外鐘愛這花花綠綠的顏色,鬱棠忽然想起了那個毒舌警探許甜甜的衣品,實在是審美界的一股清流。

男生穿著深灰色短袖和破洞牛仔褲,手背上貼著創口貼,臉頰青了一塊,嘴角結著血瘕,鬱棠敏銳地發現,在男生的手肘和小腿上,有許多新舊重疊的瘀痕。

且不論他手肘和小腿的瘀痕,鬱棠很確定,在昨天見到男生的時候,他的臉上並未受傷。

看見鬱棠,男生衝她招了招手。

他的黑眼圈很重,鬱棠想,或許是男生最近一直受這件事的困擾。

“不好意思,”男生漫不經心地嚼了嚼口香糖,他說,“酒吧裡亂七八糟的客人太多了,所以昨天晚上臨時回去了一趟,本來昨天我該休息的。”

酒吧?鬱棠點點頭,問:“你在酒吧上班?”

“我感覺你有點眼熟。”他恍然大悟地說,“你是不是拍那個桂花糖廣告的女生?”

桂花糖廣告的知名度比她想的還要更廣一些,鬱棠點點頭。

“那廣告你拍得很好,為什麼不繼續拍要當偵探呢?”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失言,衛多多訕訕一笑,說,“我們去那邊坐著說吧。”

兩人在路邊的椅子上坐下,雖然男生嚼著口香糖,但鬱棠還是聞到了很大的煙味。

“我叫衛多多。”衛多多麵露難色,“對了,你的偵探費是多少啊?如果高於五百的話可以分期嗎?”

不等鬱棠說話,衛多多又說:“我不是想欠錢,隻是最近手頭緊。”

偵探費?鬱棠愣了愣,像林幾何這些在Hunter榜上有名的偵探,倒的確是有偵探費一說,不過前提是完成聯邦分配的案件,或者民間的私人偵探,或許會收偵探費,但她破案,從不收偵探費啊。

不過這衛多多主動提給她偵探費,倒是讓鬱棠有些吃驚。

“我不收偵探費,”鬱棠頓了頓,她說,“我找你,隻是因為對這個案子比較感興趣。”

衛多多感激地點點頭,他咧開嘴,笑著說:“我在霜花酒吧上班,如果你去那裡喝酒的話,你找我,我給你打七折。”

“好。”

“不不不,酒吧魚龍混雜,你一個人還是不要去了。”

鬱棠點點頭,她開門見山地說:“言歸正傳,衛多多,我們說說你朋友的事吧,你先介紹下你朋友吧。”

在袁安安未被提及之前,他的表現都還算正常,但當鬱棠提到袁安安後,衛多多的臉色變了變。

衛多多深吸了一口氣,他問:“從哪裡開始呢?”

“從她的名字開始吧。”

“我朋友叫袁安安,今年二十四歲,她……是……是特殊職業從業者,”衛多多輕聲說,“11區的特色,你應該知道是什麼職業吧?”

鬱棠沉默地點點頭,她知道,儘管這片土地上生活著的人和她並沒有區彆,但活在11區的人,更為艱難。

“她並不喜歡這份工作,但是她家裡……在遊輪這件事發生前,她還很高興地告訴我,她攢夠錢了,想要換個工作。”

“她登上這艘遊輪的事情,我並不知道。”

“得知她的死訊,是在那個電話後的第三天,我看到了官方公布的遇難者名單。”

鬱棠忽然打斷了衛多多,她輕聲說:“從她登遊輪到官方公布遇難者名單的這段時間,你沒有和她聯係過嗎?”

“做安安這行的,都……”衛多多歎了一口氣,“她們有時候會陪客人到處遊玩,她的行蹤不定,所以,我也沒放在心上。”

“你有和其他人確認過安安的消息嗎?”

衛多多搖了搖頭,他說:“安安是個孤僻的人,除了我幾乎沒什麼朋友,加上她的職業,她幾乎交不到什麼朋友。她性格比較懦弱,常常都是吃虧的那個人,也不會和彆人起什麼衝突。”

“其實我早有預感,安安她活不過三十歲。”衛多多臉上的神情有些黯然,“隻是沒想到,她連二十五歲都沒活到。”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預感?”

“在11區,時不時地有個人消失,是很平常的事,警局裡的失蹤案卷宗堆起來,能有一座小山。”衛多多的聲音變得落寞,“而在這座小山裡,安安這樣的人占據了半個山頭。”

鬱棠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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