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棠在地上撿了幾片葉子和掉落的樹枝,弄成汁液後,敷在手腕上。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是宋老打來的電話。
“宋老,怎麼了?”
“鬱棠,今晚我想請大家吃個飯……”
“我要一把快點的……”電話那頭的宋老對著旁邊的人說。
“爺爺……救……”被鬱棠瞪了一眼,何暢隻能不甘心地吞下那個“命”字。
“我好像聽見其他人說話了,你沒在學校嗎?”
“我在宿舍看《葫蘆娃》。”想到宋老白發人送黑發人,鬱棠又狠狠踹了一腳何暢。
何暢吃痛地在地上打滾。
“鬱棠你在哪兒?我讓他們打車來接你吧?”
鬱棠飛快地結束了對話,沒有告訴宋老她在哪兒,宋老的話總讓她覺得奇怪,難道宋老聽到何暢的聲音了?
鬱棠給許甜甜打了電話,她撥亂頭發,讓自己看起來略顯狼狽。
沒過多久,許甜甜的身影就浮現在眼前。
“鬱棠……你沒受傷……”許甜甜看了一眼鬱棠,又看了一眼被揍成豬頭的何暢,默默地把那剩下的話吞進了肚子。
鬱棠暗暗罵了許甜甜一句,這貨處理假鬱棠案子時,從來沒有這種速度。怎麼偏偏遇到這種關頭時,就像踩了風火輪一般,這麼快就趕來了?她還想再揍何暢一會兒呢。
“快救我……她綁架我……”
鬱棠狠狠瞪了一眼,當她轉過頭,卻變了一張臉,她驚惶地看著許甜甜。
“甜甜,你終於來了……”
“甜甜……我好害怕……和何暢這種變態殺人犯共處一室……我沒有綁架他,他出事的時候我有不在場證據,我也是被人騙到這裡的,我打開行李箱發現是他……真的嚇壞了……”
許甜甜看了一眼渾身是傷的何暢,又看了一眼襯衫略顯淩亂的鬱棠。
“快把她綁起來……你看她快把我揍成豬頭了……”
“我是被迫反擊的,你知道……我這種柔弱的女生,遇到這種變態,簡直天都要塌了……我打開行李箱,他就蹦出來,就像電視裡的僵屍……我好害怕……你是警/察,肯定能保護我吧。”
鬱棠轉頭,一臉挑釁地看向何暢。
何暢肺都快氣炸了,他大聲說:“真的,她打人,你們快抓她啊。”
“我們懷疑你畏罪潛逃,請隨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許甜甜上前銬住何暢,見何暢求告無門,又喜提銀手鐲,她胸中的鬱氣消散不少,她就喜歡站在道德高地,收拾何暢這種垃圾。
鬱棠露出手腕上的淤痕,一臉傷心地看著許甜甜。
“他剛才和我動手了,我的手腕到現在都還疼……”
何暢睜大了雙眼,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夠了!你這個臭女人,老子連你一根毛都沒碰著,什麼時候打你了?你把我打得這麼慘,還潑我臟水,你要不要臉?”
比起何暢潑給宋雨的臟水,她所做的實在是雕蟲小技,不過背了一個打人的名頭就這樣嘰嘰喳喳,那背了行為不檢名頭的宋雨又當如何呢?化成厲鬼找何暢索命麼?
“你看他……還罵我不要臉……”
許甜甜瞪了何暢一眼,何暢立馬死心地閉上了嘴。
幾人到警局的時候,宋老先生等在警局的門口,他戴著帽子,穿著熨帖的中山服,手裡拄著拐杖。
他麵色平靜地看了一眼何暢,又看著許甜甜,宋老摘下帽子,向許甜甜鞠了一躬:“許警官,辛苦你們了。”
許甜甜微微點頭,押著何暢往警局裡走,宋老先生跟在身後。
鬱棠忽然記起宋老先生的那一句“我要一把最快的”,她當時沒有細想,此刻心中卻翻起滔天波浪。鬱棠轉過頭,恰好看見宋老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刀,猛地刺進何暢的背心。
“宋老……”
關鍵時刻,宋老先生的手開始顫抖……宋老的手哆嗦著,而他手裡的刀,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鬱棠閉上眼睛……深深歎了一口氣。
宋老先生落刀的位置如果再偏一點,再偏那麼一點,就足夠殺死何暢。
陰差陽錯,咫尺之遙,或許對宋老先生來說,世間最沉重的絕望莫過於此。
鬱棠看向宋老先生,他完全被絕望的陰影籠罩。
一招不能殺敵致死,是為殺人大忌,宋老先生的殺意被眾人察覺,他如今已經全然沒了機會。
“你瘋了吧!”何暢恨不得一下跳得八丈遠。
“你汙蔑雨兒,她不是那樣的人!”
“宋雨該死,她這個人儘可……”
在何暢說完之前,鬱棠抬手給了何暢一巴掌:“這麼喜歡當牌坊精,那你嫖/娼的時候就該自宮謝罪!再囉嗦我閹了你。”
何暢還想再說話,卻被鬱棠的眼神製住。
許甜甜很快製住了宋老,宋老癱坐在地上,混濁的眼裡冒出淚花。“為什麼不讓我殺了這個混蛋?”
“抱歉,職責所在。”
“我知道你們沒有憑據是不會抓他的,既然是職責所在……那當他想殺我的雨兒的時候,當他惡意造謠的時候,你們又在哪裡呢?”宋老先生涕泗橫流。
宋老先生癱坐在地上,那把刀橫在地上,刀尖上沾了一點猩紅的血。
由那一點猩紅的血化開過往的回憶,鬱棠忽然想起告白之夜音樂節上,躺在血泊裡的宋雨,她孤零零地躺在那裡,可憐又無助,鮮血不斷地從她的身體湧出,她口不能言,沒有和親人告彆的機會。
陪宋雨走完人生最後旅程的人,是密謀殺她的凶手。
宋老先生癱坐在地上,雙拳捶地,在許甜甜打算把刀從地上拿走的時候,宋老忽然用左手拿起刀,刺向自己的右手手掌。
“我要這手有何用?”
利刃穿透宋老先生的手掌,鮮血瞬間湧出,鬱棠大叫不好。
“宋老!快住手,何暢有艾/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