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棠剛睜開眼沒多久,謝引章就探進頭來。
“姑姑,昨晚的事……”謝引章欲言又止,從密室裡出來,他就一直失眠到現在,沒想到他的姑姑鬱棠竟然睡得這麼好,仿佛昨晚的事不曾發生過。
“不能告訴彆人……”鬱棠坐起來,又叮囑了謝引章一遍。
佛像閣藏有密室這件事,她打算先隱瞞起來這件事,和孤島驚魂案不同,孤島驚魂案裡大家都隻是角色扮演,不會有利益牽扯,但是現實世界裡不一樣……
密室的事或許會掀起驚天海浪,她想等掌握更多證據再說。
接他們離開的船會在中午到達,所以陳末叮囑大家,早上可以出去散步拍照留念,但是中午要回來一起吃飯。
鬱棠問起郝仁的下落,陳末告訴她,郝仁一大早就出去散心了。
繞著海島轉了一整圈,鬱棠還是沒有找到郝仁,卻看見了盛裝打扮的周誌。
今天周誌的妝,似乎比第一次見麵時更加妖豔。
他依舊穿著粉紅套裝,隻不過今天,他還圍了一條粉紅色紗巾,套了一件粉紅色外套。
這耀眼的粉紅色,鬱棠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周誌,你看見郝仁了麼?”
“剛剛碰見了,他好像往佛像閣那個方向走了。”
鬱棠點點頭,抬腳就要往佛像閣走時,周誌喊住了她。
“我看他好像有心事,一直在散步,你去找他,不一定能找到,不如守株待兔。”
鬱棠點了點頭。
“你找郝仁有急事麼?”周誌看著地麵,“我可以幫你一起找,或者看見他,我就幫你轉告。”
鬱棠想,如果她告訴郝仁,隻怕郝仁會高興得跳起來……因為,他一直在等待這個解脫。
鬱棠暗暗歎氣,她總不能告訴周誌,她懷疑郝仁快要因為他做的錯事被謀殺了吧,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覺得是天方夜譚。
何況,接他們離開的船很快就要到了。
鬱棠真心地希望,這一切隻是她的胡思亂想,她更希望,她沒有柯南那種走哪死哪兒的體質。
“沒什麼……如果你看見他,就告訴他萬事小心吧……”鬱棠麵露微笑,儘量不顯露心中情緒。
鬱棠正要走,口袋裡的跳跳糖掉了出來。
鬱棠來不及撿,周誌卻眼疾手快地撿了起來。
看著周誌手心的跳跳糖,鬱棠隻覺得頭疼,如果這包跳跳糖真的如她猜測那般,那她萬萬不能讓周誌吃這跳跳糖……
周誌直勾勾地看著手裡的跳跳糖,他笑著說:“我喜歡吃跳跳糖……可以給我吃麼?”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鬱棠看著周誌,他臉上的妝化得很濃,但仍舊不能掩飾他眼中的渴望。
“我很喜歡吃這些小孩子的零食……”周誌搓了搓手,把跳跳糖握得更緊,絲毫沒有準備還給她的意思。
這是想耍賴?
“這兩包跳跳糖過期了……”鬱棠自然隨便不會把來路不明的東西給彆人吃,更何況這東西還是從魏逸那個變態手裡得來的。
“好吧,我既然過期了,我就不還給你了,我等會兒幫你扔掉。”
怎麼總感覺怪怪的?鬱棠擰著眉頭,周遭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可她偏偏說不出來。她此刻的感受,就像是早上出門太急,穿反了衣服,塗錯了口紅。
“我自己扔吧。”
“你怎麼這麼小氣?我說了會幫你扔掉就會幫你扔掉,我還不至於為了一包跳跳糖騙人?”周誌的臉上露出受傷的神情。
周誌為什麼執著於跳跳糖?再三確認過周誌會扔掉後,鬱棠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鬱棠實在不忍心看周誌臉上的濃妝,不論是那濃密的假睫毛,還是那芭比粉口紅,都讓人覺得無比詭異。
她毫不懷疑,如果把周誌臉上的粉都抖下來,肯定能裝滿滿一瓶。
為什麼要設計這樣一個角色呢?增加喜劇色彩麼?
“周誌……案子結束了,你可以用真麵目示人了。”
“不能暴露我的臉。”周誌神秘兮兮地說。
“為什麼?案子不是結束了麼?”鬱棠疑惑地問。
“如果被朋友知道,我竟然當過這種npc,那我肯定會被笑話,我不要麵子的麼?”
鬱棠拍了拍周誌的手臂,她輕聲說:“島上天氣比岸上更暖和,你可以脫掉……”
其實鬱棠是想看周誌手臂上的太陽神鳥紋身。
“我有點著涼……所以穿得厚……”說這話的時候,周誌忽然擰著眉頭,仿佛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你怎麼了?”鬱棠關切地問。
“沒事。”周誌的眉頭慢慢鋪開,他攏了攏外套,說,“不過我突然想起來,我剛剛遇到郝仁時,和他聊了幾句,他倒是和我說起你了。”
“他說什麼了?”
“我也這麼想,小姑娘你骨骼精奇,是個可造之材……希望你不會走上歪路……”
善良麼?鬱棠從不覺得自己善良,她笑著說:“那周誌大叔,你會走上歪路麼?”
周誌沉默了半晌,眼神中浮出使命般的決絕與遲暮之年般的滄桑。“我有我要走的路,我的路短,你的路長,珍惜眼前吧,小姑娘。”
鬱棠看向周誌,卻隻看見他粉紅色的假發和微微顫抖的假睫毛。郝仁有他的秘密,周誌的秘密又是什麼呢?
兩人沒有再說話,而是各走一邊,周誌繼續閒逛,鬱棠回佛像閣。
鬱棠回到帳篷處的時候,齊薇正在帳篷裡追劇,鬱棠看了一眼她身旁的風水著作,忍不住笑了笑。
謝引章和陳末儼然成了忘年交,兩人從海邊的灘塗裡撈了一些小魚小蝦回來,陳末正在生火處理,謝引章在一旁賣力地乾活。
鬱棠暗暗發笑,此刻的謝引章與當初洗手間裡囂張的少年實在是大相徑庭,《孤島驚魂》怎麼變成《變形計》了?
至於魏逸,他正坐在帳篷不遠處的一棵樹下,他穿著短袖,一件格子襯衫係在腰間。
鬱棠走過去,隻見魏逸正拿棍子毀掉一處蟻穴。
蟻穴轟然坍塌,螞蟻潰散奔逃。
“我喜歡毀掉螞蟻的巢穴,然後靜靜等待螞蟻們歸巢時的絕望、無助……”魏逸咧開嘴笑著,“還有慌亂,我喜歡欣賞自己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