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田曉光隻不過是S大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季回雪殺田曉光的動機是什麼呢?因為田曉光罵了江老?
鬱棠記得季回雪的受害者十分廣泛,死在他手裡的不僅有S大學生田曉光,11區的富豪陳百川,之前曾和林幾何辯論的議員張明德,夜宿天橋的流浪漢……上至富豪權貴,下至販夫走卒,被季回雪看上的人,無人能逃脫。
就算季回雪是殺人不問緣由的變態,死在季回雪手下的這117條亡魂,總該有相同之處吧。
可惜前世隻是匆忙一瞥,不然她一定能找到這些人之間的共同點。
鬱棠本想從季回雪身上套出話來,奈何季回雪惜字如金,始終冷冰冰的。
當身邊的人是座看人一眼就能讓人墮入冰窖的冰山,並且還附帶不定時炸/彈屬性,連一段並不難走的山路也成了十足的煎熬。
和季回雪結伴走了十分鐘的山路,身後傳來江老充滿精氣神的聲音。
總算有人救她出季回雪這座冰山的苦海,鬱棠在心中謝過江老千萬遍。
“女娃子,你怎麼爬山爬得這麼慢?”
鬱棠笑著放慢腳步,她看著江老,問:“江老,你有去看醫生嗎?”
“我忘了,不過不打緊,我身體一直很硬朗,不會有事的。”江老笑著說。
鬱棠擰了擰眉頭。
“我定期會去體檢的,你放心,你不放心的話,我明天就去檢查,老頭子我能活九十九呢,我還想等宋老頭子出來,和他一起吃槐花餡的餃子呢。”
“老師帶藥了嗎?”季回雪忽然開口。
“我隨身帶著藥呢。”江老從口袋裡拿出藥瓶,又拍了拍背包,“除了日常用的那瓶藥以外,我身上還會帶1瓶藥備用。”
江老遞給鬱棠和季回雪一包用荷葉包著的蒸蒸糕。
慢慢把荷葉展開,浮在眼前的是幾塊綴著葡萄乾的蒸蒸糕。
鬱棠嘗了一口,忍不住稱讚:“這蒸蒸糕真的好吃,味道很好……一定有獨門秘方。”
江老摸了摸胡子,說:“想要做蒸蒸糕,就要講究它的蒸籠,蒸籠必須用麻柳樹或泡桐樹製成。麻柳樹、泡桐樹這兩種樹質地硬,而且韌性也好,這樣在受熱後,蒸具不會變形和串味。”
“江老,你對做蒸蒸糕這麼有心得,那些蒸蒸糕不會是你做的吧?”
江老彆過臉,說:“我隻是早上做多了,不是特意給你做的。”
這便是承認做蒸蒸糕的人是江老自己了,江老還真是嘴硬心軟,鬱棠笑笑沒說話。
他絮絮叨叨很久,又說:“我真的不是因為你那天問我,然後才給你做的。”
“您說的都對。”鬱棠點點頭。
爬山的路上多了江老,鬱棠一路上聽著江老引經據典,講了不少古代誌怪裡的故事,乏味枯燥的秋遊增色不少。
眾人到半山腰的山莊時,是下午五點。
吃過晚飯,鬱棠去山莊旁的小樹林散步,恰好遇見江老拿著《論語》在小樹林裡踱步。
鬱棠隻聽見“君子”這類字眼。
“江老,下節課講《論語》嗎?”
“下節課我要講君子,沒想到我還沒講,都被你偷聽了去。”江老說這話時溫和謙然,倒是讓鬱棠真有幾分遇見名士之感。
江老摸著胡子,說:“年輕的時候,為了生計,我常常挑一副擔子,前頭擔著原料和課本,後頭擔著蒸籠。走街串巷賣蒸蒸糕,沒人的時候就停在陰涼處讀書,有人的時候就賣蒸蒸糕。”
江老忽然拍了拍腦袋,他說:“女娃子,我要回去寫教案了。”
江老背著手轉身離開,絮絮叨叨地念著《論語》。
“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聖人之言。“
江老一去不回頭,夕陽的光在他的身上跳躍,鬱棠看著他的背影慢慢融進日暮黃昏,最後終於消失在林木之間。
第二天早上出發的時候,眾人在樓下聚齊,但江老卻遲遲沒有現身。
“江老師怎麼還沒到?”
“要不給他打個電話?”
“江老師沒有手機。”
“我去找江老吧。”鬱棠自告奮勇接下了去找江老的任務。
“我和你一起去。”季回雪追了上來。
江老的房間在二樓,207。
鬱棠穿過走廊,停在江老的房門前。
她試著敲了敲門。
“江老,你怎麼還不……”剩下的那幾個字,鬱棠怎麼也說不出口。
因為她發現,江老的房門擰不開,並且門內沒有任何回應。
鬱棠的心裡生出不好的預感。
從酒店前台那裡拿來備用鑰匙,鬱棠把鑰匙插/進去。
“能打開房門嗎?”
鬱棠眉頭緊皺,她搖了搖頭,說:“打不開。”
請來開鎖的師傅,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眾人總算打開了江老的房門。
鬱棠第一個衝進去,看清房間裡的一切後,她幾乎愣在當場。
江老房間的房門被反鎖,窗戶緊閉,房間四麵是牆,除了床和桌子,沒有多餘的家具。
江老趴在地上,整個人如同一棵被風吹倒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