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李紅衛的事,謝清知再次出名,許多人讚他不畏權/勢,為民除害,全然忘記她才也參與其中。
不過鬱棠並不在意這些,最重要的是李紅衛那個混蛋再也沒有作惡的機會。
有謝清知在前麵頂著,她的好舅舅倒是沒有怎麼責罵她。
離開古鎮前的最後一個晚上,謝清知因著拉肚子,正在房間裡休息。
謝清知吃了藥,但整個人都沒什麼食欲,在好舅舅謝向榮的叮囑下,鬱棠下樓去買了青菜粥和麵條。
提著青菜粥和麵條往回走,路過菜市場時,鬱棠看見案板上的魚。
不知為何,她倏地想起《參同契》裡的那句“魚目豈為珠?蓬蒿不成檟”。
送完青菜粥和麵條,完成表姐的義務,鬱棠正要離開,身後忽然響起謝清知的聲音。
“棠表姐,你知道我的秘密了麼?”
鬱棠擰著眉,她該答是還是不是呢?當紅流量謝清知不為人知的秘密,還真是讓人心動啊。
“不知道,季沉沉隻是發酒瘋而已,你不用擔心秘密泄露。”
“表姐,你不好奇這秘密是什麼嗎?”
“不好奇。”謝清知真想告訴她的話,不論她怎麼答,最終都會告訴她的。
他張著嘴想說話,卻怕他的聲音會打破眼前的局麵,將事情推向更壞的境地。
悸動著的星火自她的臉上濺落,灼傷他的皮膚,那些不知何時從骨髓裡生出的情絲伸入他的血液,汲取他的靈魂作為補養。
他說不出究竟是在何時心動,或許是在他拿走鬱棠送給季沉沉的筆記本時,或許是在她送他月季花時,他曾經試過無數次,但最終都沒能找到問題的答案。
“姐姐,你幫我出頭的時候,”他乖巧地坐在床上,低聲說,“我好開心。”
難得看見謝清知這樣的一刻,鬱棠愣了愣,事實上,她並不是幫謝清知出頭,而是幫那些曾經受過李紅衛傷害的人,或者說潛在的受害者們出頭。
她重生回來,不隻是為改變自己命運。
“姐姐你為什麼這樣幫我出頭?”
謝清知仰頭看著頭頂的燈,燈光有些刺眼,他隻想閉著眼睛做一場夢。
“我人美心善。”
謝清知終於明白,同學們做完數學題不敢對答案時的心情。
“沒有彆的原因麼?”柔和的光撒在謝清知的身上。
“還能有什麼原因?”
手機忽然振動,是賀遲發來的消息。
【小心謝清知。】
鬱棠靠在牆上,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打字。
【是他該小心我才是。】
遲疑了許久,賀遲看著那條編輯過成千上百次的短信,他始終猶豫該不該告訴鬱棠這件事。
輕輕歎氣,賀遲刪去了最後一句話,點擊了發送。
【前世,在你死後,謝清知悄悄拿走了你的骨灰……】
桌上的瓷瓶裡插著幾枝月季花,花枝上的刺並沒有剔除乾淨,鬱棠從花瓶裡抽出一枝月季花。
月季花開得正好,花苞粉嫩,鬱棠麵色平靜地回複著消息。
【謝清知拿走我的骨灰做什麼?】
賀遲沒有回複鬱棠的這條消息,沉默便是最好的利刃。
鬱棠了解賀遲的性子,他會選擇隱瞞的,必然是不堪的事實。
骨灰的用處……骨瓷?人工鑽石?
但當軀體的主人已然死亡,靈魂消滅,拿走骨灰能有什麼用處?
鬱棠隱隱察覺到,背後的真相,或許比她所想的,更要不堪,果然是謝家人,連死人的最後一點價值都要榨乾麼?
鬱棠隻覺得胃裡翻天覆地,無數的惡心湧上喉嚨。
這算什麼?連她死了都不肯放過。
她並不在意身後事,可這並不等於,謝清知可以對她做下這樣的事。
不論她死或生,彆人提起謝清知和她的那段往事時,都隻會替謝清知惋惜和慶幸,惋惜他錯付真心,又慶幸他擺脫了她。
無人知道,錯付真心的人是她,而寡情薄意的人,是台上光鮮靚麗的謝清知。
如果謝清知有半分真心,不會坐視後來的一切發生。
“清知,有興趣聽一個故事麼?”
隱去關鍵線索,鬱棠講述了前世和謝清知的過往。
她的聲音平靜至極,仿佛已經從故事裡剝離出來,成為看客。
謝清知聽得很認真,他說:“這故事很讓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