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謝蘭因的心(2 / 2)

“說起來真是世事無常,當年有輛車,老夫人、鬱珍珠和你各用一輛,那麼巧鬱珍珠和你用的車相同,鬱珍珠出事的那輛車,原本是你用的,如果不是她陰差陽錯開錯車,或許,死的人就是老李和你了。”

仿佛是被驚雷劈中,鬱棠驚詫了片刻,這才抬頭平靜地看著謝蘭因。

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往事,她記得鬱珍珠車禍身亡的事,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尋常往事的背麵,竟是這樣的陰差陽錯。

老夫人對她的那些陰森惡意,鬱棠曾百思不得其解,此刻,她終於窺見一二。

或許在老夫人的眼裡,害死女兒鬱珍珠的元凶,不是那場車禍,不是出故障的車,而是她鬱棠。

她追尋已久的答案,以她未曾想過的方式,倏地浮現在她眼前。

隻是,在原有疑惑外,卻又生出更多疑惑。

謝哪怕這件事是謝向榮親口所說,她都不會意外,偏偏是謝蘭因,從來隻愛當端坐高台當看客的謝蘭因。

“表哥怎地這麼好心告訴我這事?”

“人在無聊時,對砧板上的魚肉,同樣會生出惻隱之心。”謝蘭因微笑著看鬱棠,“我的謊話精,你不會天真地以為這件事隻是巧合麼?”

砧板上的魚肉?在謝蘭因的心裡,究竟把她當做什麼呢?鬱棠的手微微握緊。

“陸衡的事,與我無關,我的確送了林九億出國,甚至,我知道是誰暗地裡授意陸衡的前女友,教她把陸衡身死的臟水潑到你的身上,我知道是誰在陸衡之死這件事裡推波助瀾……我知道是誰收買你的室友偷拍你的生活,我知道是誰盜取你的信息營造你是拜金惡女的假象……”

原來謝蘭因知道啊……那前世的他,看著她全心全意地依賴他,是怎樣的心情呢?

“他們對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這是老夫人臨去時的遺言,再次浮在鬱棠的耳邊,當初這句話將她送進更深的地獄,而此刻,謝蘭因對她說了差不多的話。

無數個噩夢般的夜晚襲來,鬱棠從輪椅上站起來,她踉蹌著走到窗邊,背對著謝蘭因,不讓他看見自己眼中噴薄而出的怒意。

月季花枝從窗外伸進來,鬱棠輕輕撫摸著其中一枝,月季花輕輕顫抖,仿佛不堪觸碰。

前世她當謝蘭因秘書時,發現謝蘭因常常會在工作的間隙將目光投向她,那時的他會在想什麼呢?

他大概在想,鬱棠這隻可憐蟲,對始作俑者一無所知,而他,無所不知,甚至清楚。

“我想,表哥大概不會好心告訴我。”

“的確,我知道這一切的幕後黑手,隻是卻沒有告訴你的心情。”

鬱棠緊緊握住手裡的月季花,花枝上的刺輕輕紮進她的皮肉,鮮血滲出,她卻毫無察覺。

“表哥以為自己端坐高樓當看客,不怕會有被我拉下神壇的一刻麼?”

“你拿什麼拉我下神壇?靠那些一戳就破的謊言麼?”

“謝蘭因你垂垂暮年,而我正當芳華,你如何篤定我沒有與你背水一戰的能力?”

鬱棠折下一枝月季花,半靠在牆上,幾乎與窗外的月季花融為一體,她微微轉身,望著謝蘭因。

“你有什麼和我作對的籌碼?難不成指望林幾何?林幾何如今尚且自身難保,如何能成為你的依仗?”

“如果我拿謝氏集團做假/賬的事,與表哥交換呢?”

在謝蘭因身邊的那些年,哪怕他凡事都滴水不漏,也足夠鬱棠摸到謝蘭因的些許秘密。

在謝蘭因冰冷的目光中,鬱棠隨口念了幾筆賬。

“鬱棠,你好得很!好得很!竟要勞煩你來告訴我,謝氏集團做假/賬的事!”謝蘭因笑著說,“你果然和她們不一樣,你是天煞孤星。”

偏偏是用這樣溫潤君子的口吻,吐露出這樣惡毒的話。

謝蘭因這是生氣了麼?

對她,謝蘭因做過更惡毒的事,這樣的話,實在傷不了鬱棠半分。

“難得聽見表哥說出這樣殘忍的話,旁人聽到,隻怕會大跌眼鏡。”鬱棠頓了頓,接著說,“我很高興,能見識到表哥的這一麵。”

謝蘭因很難得地摘下溫潤君子的麵具,用冷眼看她,他冷聲說:“看來你對你的處境一無所知。”

“當偽君子用惡毒的字眼作攻擊武器時,要麼,他的憤怒到了極點,要麼,他對眼前人彆有心思,表哥是哪種呢?”

謝蘭因並未回答,他目光悠遠地說:“你知道王令桐找到時,對我說了什麼嗎?”

王令桐便是她的好哥哥,果然,是謝地主在中間做了手腳,不過恰好歪打正著,她懶得應付王令桐那混蛋。

“我猜表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勸得王令桐遠離我這顆天煞孤星。”

“你出生後,王家父母接連出意外,雖未身死,可身體總是大不如前,家裡更是頻遭天災**,你走失後,王家蒸蒸日上,再沒有舊日陰霾,他後悔害你走失,卻又慶幸王家終於擺脫你這顆天煞孤星。”

如謝蘭因所言,前世的王令桐的確常把這些話掛在嘴邊,從前鬱棠聽得傷心垂淚,可如今的她早已冷硬如刀。

前世她與謝蘭因朝夕相處,怎不見他英年早逝?她要真有這克人的本事,必定第一個用到謝蘭因身上。

“表哥既然知我天煞孤星,為何容忍我留在謝家?是不信鬼神?還是對謝家恨入骨髓?”

前世謝蘭因從未這麼好心告訴她這些,他隻是高高在上地端坐在雲端,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神仙。

憑她如今的實力,實在難傷謝蘭因筋骨,可撕下偽君子麵具,教他尊嚴掃地,見他張狂猙獰,實在讓鬱棠痛快得很。

“鬱棠,你知道你哪裡最討厭麼?”

“我知道。”

鬱棠脆生生地答他,謝蘭因這才發覺,今天的鬱棠未施妝粉,偏偏唇紅齒白,目含秋波,笑意在她白玉般的臉龐上慢慢暈開。

明明他言辭狠厲,明明是她來向他討伐他的罪過,她卻把玩著手裡的月季花,像情人般望著他。

“我正值青春,美麗而愚蠢,虛偽又天真……”

她握著月季花,一瘸一拐地走到謝蘭因麵前,謝蘭因竟在眼前的場景裡,瞧見幾分莊嚴不可侵犯的意味,窗外月色正明,將鬱棠的身影,連同月季花枝的影子投在謝蘭因的身上。

鬱棠笑眼盈盈地對上謝蘭因,她抓著他的手,這雙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手,生得白淨纖細,可惜卻冰涼無比。

“不過,我最令表哥討厭的是……”鬱棠將月季塞在謝清知的手裡,笑眼盈盈。

仲夏夜裡月季花苞悄然綻放,謝宅的靜室裡暗流湧動,手心染血的月季花滾燙灼熱,謝蘭因不由地愣在當場。

謝蘭因看不見自己身上月季枝葉橫斜,隻聽見鬱棠甜膩入骨髓的聲音,不停地在他的胸腔響起。

“我得到了表哥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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