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一個星期過去了,一下子就快要過年了。
除夕那天,黃從雲和程金華兩人收拾了大包小包,然後抱著閨女去黃姥姥家那邊過年。
這個時候工廠也都放假了,路上到處都是行人。
夫妻倆是中午的時候到那的,黃姥姥已經給夫妻倆收拾出了一間屋子,打掃的乾乾淨淨的,到時候他們就直接在這裡過年了,晚上也不用回去了。
不止除夕這天晚上他們不回去,夫妻倆打算在這住到初二呢,反正這幾天工廠那邊放假,他們也不用上班,在這邊一家人聚在一起過個年多好,熱熱鬨鬨的。
而且黃姥姥家這邊獨門獨院的,他們有什麼東西都可以拿出來,不怕鄰居看著說閒話,也省得解釋的工夫了。
“怎麼又帶了這麼多東西這可得花不少錢吧”黃姥姥看著夫妻倆提著大包小包,有些心疼的說道。
黃從雲笑著道:“沒有花多少錢,而且要不是有關係認識人家,其他人花錢都還買不到呢,過年花錢買這麼多東西值了
而且我們一家三口都是到這來過年的,到時候又要吃又要喝的,要是什麼都不帶,白吃白喝,你們和大姐的口糧都不夠我們造的,我們回家了之後,你們這邊估計就斷炊了,過完年就揭不開鍋了。
要是這些東西你們不收下,我跟金華就帶著月月回去了,不在這吃你們的了,這樣我們我們還過意不去呢。”
黃姥姥沒有辦法,隻得把這些收下,不過黃姥姥可不打算隻過一個年就把這些東西全部都給霍霍掉了,怎麼著也得留著多吃兩個月吧!
物資這麼緊缺可不能大手大腳的,誰知道下次人家還賣不賣這些東西給他們了,到那個時候這些先吃完了,後麵日子就難過了。
不過這回黃從雲和程金華夫妻倆帶過來的東西可真不少。
軍綠挎包裡麵全都是雞蛋,細細數著大概有二三十個。
除此之外還有油紙包著的三斤多豬肉,五斤精細的白麵粉,還有五六斤白花花的大米,外加一玻璃瓶的油,看著估計也得有一斤了,而黃從雲和程金華上一次送過來的油黃姥姥還沒有用完呢。
今年這個新年的年夜飯,估計是這兩年做的最豐盛的一頓了。
隻不過大姐黃從芬看的小妹和妹夫帶來的這堆東西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說這小夫妻倆還要養孩子呢,以後要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怎麼就一直這麼大手大腳。
這每次過來都帶東西,還一次帶著比一次多了,你看這次帶的好幾斤肉好幾斤大米和麵粉,還有那一瓶子的油,這得花多少錢?
這會一斤肉沒有肉票,過年時候估計得七八塊錢呢,那精細的白麵粉按照這會黑市裡的價格應該也是得四五塊,更彆說那油了。
他們帶來的這堆東西算下來也得有大幾十塊了,小妹一個月工資才三十塊錢,再來一趟把兩個月工資都花出去了。
黃從芬越想越替小妹後麵的日子擔心,要是一直這樣大手大腳下去,日子怎麼過得下去。
等黃姥姥走了之後,黃從芬實在是沒忍住拉著小妹要跟她好好把這事掰扯清楚,但還沒有等黃從芬說話呢,程金華就率先說道:
“大姐,你肯定是怕我們亂花錢買這些東西的吧?其實我們這次是真的占了便宜沒花多少錢。
這次買的這些東西可不是按照黑市那個價錢買的,而是按照他們原本的價錢買的隻不過原本那的那些糧票肉票油票都被我們換成了工業票那些東西。
賣給我們這些東西的那個人人家就稀罕這些工業票,他們這會兒不缺糧食,就缺一點咱們城裡這些稀罕的東西,畢竟大姐您也知道鄉下他沒有工業票,很多東西買不著。
所以這會兒啊,我們還真的沒有花多少錢那個肉也就是七八毛一斤,白麵粉大米都是幾毛錢一斤,隻不過多出了一些工業票而已,反正在工業票我們留手裡也用不出去,乾脆就換給他了。”
工業票能買不少東西,縫紉機、手表、收音機自行車、鐵鍋、鋁盆、搪瓷水杯、搪瓷盆,還有暖瓶都可以用工業票買。
這些裡麵,小件在鄉下的供銷社倒是可以買到,但是縫紉機、手表、收音機等,在鄉下那是根本買不到的,一是那裡的供銷社沒有,二是買這些需要工業票,而這個工業票是按照每月職工的工資比例發放的。
比如你一個月工資二十塊就隻能發一張,要是不用的話,一年大概也能攢個十幾張。
因此大姐黃從芬因此對程金華說的這個理由還是有□□分相信的。
程金華見狀繼續說道:“大姐,正好你不是也有工業票嗎?等下次你把工業票給我,我也給你順便買些糧食回來。”
大姐黃從芬問道:“這會兒到處糧食都這麼困難了,那個鄉下的人他真的有這麼多東西嗎?”
程金華麵不改色的說道:“人家是住在鄉下裡的守著地,這麼一來手裡有多少糧食都不奇怪,畢竟就算現在這個糧食困難,肯定也是有家裡富裕的人家的,指不定人家家裡的糧食就多。
說實話一開始要不是他親口跟我說能用工業票換他那些糧食和肉,我都不敢相信呢但沒辦法誰讓人家就稀罕那些東西呢。”
大姐黃從芬聽到這裡有些意動了,她說道:“你等著,我回去數一數,我把攢下的工業票拿來,到時候你就先帶走,等下次要是遇上他了,就幫著也買點。”
程金華一口答應了下來。
要是一直把這些肉麵粉還有雞蛋白給大姐他們,時間久了大姐肯定會生氣,不願意要。畢竟大姐一直以來都很照顧他們夫妻倆。
所以程金華才想出了這個說辭,用這個方法補貼大姐這邊。
“不過大姐這事可不能往外說,畢竟這事也不算是光明正大的,那鄉下的人也怕知道這事的人多了有人會覬覦他手裡的那些糧食。
所以就咱們一家人知道就行了。”
“我知道了,我肯定不會往外說的,這點事情我還是明白的。”大姐黃從芬點了點頭。
這邊的風俗除夕年夜飯並不是到了晚上才吃的,一般都是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吃,中午隻是簡單的吃一點東西,墊一墊肚子。
黃從雲和程金華帶來的肉大概有三四斤,本來黃姥姥覺得用一斤肉就已經頂天了,不然就太奢侈了留著以後慢慢吃多好,反正小夫妻倆也經常過來到時候,他們一來就做給他們吃,這樣也能多過上幾次吃肉的日子。
但是黃從雲和程金華不願意這裡有五個大人兩個小孩隻做一斤肉,哪裡夠吃的每人夾兩塊肉也就沒了。
夫妻倆覺得這是除夕一年也就過這一次可不得好好吃個夠嗎?
最後雙方就各退一步,今天的除夕就先用一斤半的肉做菜,然後再留一斤半肉明天剁碎包肉餃子,留著早上吃。
原本黃姥姥是打算包菜餃子的,拌餃子餡兒的時候裡麵放一點油就已經夠好吃了。
不過這會兒既然改包成肉餃子,那也不錯這都很兩年沒有吃肉餃子了,這會兒既然要吃了黃姥姥肯定得讓大家吃個儘興,多嘗兩天肉味。
黃姥姥一向是精打細算的,她準備大白菜粉條使勁多放一些,這樣一來,然後這餃子餡兒就多了,最後就能多包一些餃子。
到時候把包好的餃子,往在外麵一凍能放挺長時間的,什麼時候想吃什麼時候往鍋裡下就行了。
而這麼一來肉還有剩的,剩下的那些肉,黃姥姥打算做成臘肉留著炒菜吃。
這都快晌午了,除夕本來事情就多,一家人也沒有耽擱立馬就忙活了起來。
程金華拿著買好的春聯,跟黃姥爺一起去門口踩梯子貼春聯了。
漿糊是黃老爺在家裡提前熬好的,隻有很少那麼一罐頭蓋子,得省著用,不然不夠貼的。
畢竟這漿糊可是用麵粉混著水熬成的,這時候物資困難,黃姥爺就算是不當家也知道柴米貴。
麵粉那麼金貴,黃姥爺實在不舍得多用,熬了這麼一點漿糊黃姥爺就心疼得不得了了,但還是念在這是過年,得貼春聯,一狠心一跺腳的熬了一點。
每年爬梯子貼春聯已經固定是程金華的活了,他當過兵身手靈活的不得了,連梯子都不用人扶,三下兩下就把春聯貼好了。
而在屋裡黃從雲正跟著黃姥姥還有大姐在廚房裡年夜飯。
黃姥姥看著廚房裡一桌子的食材,早就想好了,這年夜飯怎麼做了。
大蔥炒雞蛋,白菜燉肉,粉條燉肉丸,麻婆豆腐,還有一家人都愛吃的紅燒肉,齊活了!
還可以再加一道蘿卜湯,正好上個月黃姥姥買來的青蘿卜還沒有吃完呢,一直埋在院子裡的沙坑下,這會兒正好給它挖出來,切了做個湯,裡麵再加上一點副食店搶到的小蝦米,味道那是真的很不錯呢。
正好還有一籃子花生,炒花生程金華和黃姥爺這爺倆都愛吃,也炒個一盤。
廚房裡的主廚黃姥姥和大姐黃從芬,他們倆在那兒做菜,黃從雲就是在一旁打下手的。
因為黃從雲從小下廚的次數就不多,她的手藝實在是比不上親媽和大姐這兩人,做出來的東西雖然稱不上難吃,但是也絕對說不上美味,過年好不容易有這麼些肉,黃姥姥可舍不得讓小閨女糟蹋了,這肉必須得自己掌勺才行。
對於黃從雲來說,打下手就打下手吧,她沒有什麼意見,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反正最後菜都能吃到嘴,更何況她也是蠻喜歡媽和大姐做的菜的,比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而屋裡的小床上,被穿的一身喜慶的程荔月躺在床上有些無聊,這會她也不想修煉那什麼精神力,不然就更無聊了。
閒的無聊的程荔月開始放空自己吐泡泡,很幼稚,但是很好玩,“噗噗噗”,程荔月在一個人自娛自樂。
“唔,好幼稚啊!”程荔月心裡自己嘲笑自己,她明明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了,為什麼還會做這麼幼稚的事情,像真正的小嬰兒一樣在那吐泡泡呢?
程荔月對剛剛的自己有些不忍直視了,她緊閉著小嘴,不再做剛剛那麼幼稚的事情了。
唉,不過有一說一,剛剛像真正的小嬰兒一樣,在那吐口水泡泡真的是蠻好玩的,程荔月心裡想著。
“妹妹,再來一個,再吐一個泡泡!”程荔月聽到這話,隻覺得社死。
她剛剛根本就沒有發現虎子就站在旁邊看著,要是知道旁邊有人,她肯定不會做出那麼幼稚的事情來,太丟臉了。
虎子絲毫沒有感受到程荔月這個妹妹這會兒尷尬的心情,他現在正是對妹妹稀罕的時候,連妹妹吐個口水泡泡完都覺得新鮮,一直盯著小床裡的妹妹看個不停。
程荔月假裝根本就沒有聽到虎子的話,她用兩隻白嫩的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假裝麵前沒有人,虎子不在這裡。
“好了,剛剛發生的那一切隻是她的幻想,那一切都不存在,都與她無關,她剛剛根本就沒有吐口水泡泡,現在她累了,她要睡覺了。”程荔月鴕鳥似的安慰自己。
虎子還在繼續期待著妹妹吐口水泡泡,他覺得很好玩。
但是作為當事人的程荔月隻想原地消失挖個坑把自己埋下去,一點都不想回想剛剛吐泡泡的過程。
虎子有些失望,不過還是認真的盯著妹妹,因為剛剛媽媽就讓他在這邊看著妹妹,不要讓妹妹從小床裡爬出來摔下。
程荔月可不知道虎子是專門過來盯著自己的,就是因為姨媽怕沒人看著自己從小床裡爬出來摔到地上,要是知道她肯定會大喊沒這個必要。
作為一個再乖巧不過的半歲小孩,程荔月可是乖得很,當然也可以說得上是懶了,她連翻身都懶得翻身,更彆說爬了。
當然這和上一世的經曆有關,上一世她從小就乾啥啥不行,躲懶第一名,在學校裡從來都稱不上是積極分子,就連運動會必須要報名的時候,她也隻選最省事的跳遠,費力氣的一個都不願意乾,可以說很是鹹魚了。
而在家裡,作為唯一的孩子,爸媽的掌上明珠,有爸媽寵著,還有保姆照顧的她就更不需要乾什麼活了。
因為家裡有錢,以後完全可以讓她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所以就算她從小都有些鹹魚,爸媽也從來沒有覺得這樣不好,一切隻要她高興就好。
不過後來末世來了,她不得不奮起,那段時間與一個一貫懶散的鹹魚來說,可真是累呀!
但是沒有辦法,在末世,比起小命,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就算鹹魚都得支棱起來!
而現在重活一世,又是在和平時期,程荔月隻想繼續做一條鹹魚,費力氣的事情要乾它乾嘛?省的力氣還不如多躺一會兒呢!難道外公給她打的小床不香嗎?
想著想著程荔月就睡著了,原本捂著臉的兩隻小手也滑落了下去,睡覺的樣子很是乖巧。
虎子在一旁看著,隻覺得自己的妹妹是越看越可愛,比大龍家的弟弟要可愛的多了,大龍家的弟弟總是臟兮兮的,一點都沒有他的妹妹好,白白淨淨的,長的也好看。
虎子決定等妹妹會走路了,他一定要帶著妹妹出去玩,到時候大龍肯定會羨慕他的。
另一邊,大門外貼好春聯的程金華和黃姥爺又回到了院子裡,開始貼小門的。
程金華手腳很利索,沒一會兒把院子裡各個房間門上的春聯也貼好了。
而作為女婿的程金華實在是很勤快了,這會兒也沒有閒著開始幫忙收拾院子。
程金華拿著大掃帚就開始掃,他又有力氣,連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掃得乾乾淨淨的。
黃姥爺是做木工的,家裡就難免有不少木屑,而程金華這麼一掃,掃出了滿滿一堆的木屑。
黃姥爺看著地上掃出來的那對木屑誇著程金華道:“還是你掃的乾淨,正好這堆木屑拿到廚房那邊留著引火去,木屑引火最有用了。”
一家人這會都有事情乾,忙的熱火朝天的,很有過年的氣氛,熱熱鬨鬨的。
程金華真的很喜歡這種一家和樂的氛圍,這才像是一個家。
在他少時離家當兵之前,小時候過年如何他已經不記得了,但是自他有記憶之後過的年都是充滿壓抑的,很少有快樂的時候,他在老程家完全沒有感受到家的氣氛。
程金華自知老程家那邊是個什麼德行,所以自從當年當兵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到老程家那邊過過年了。
以前過年的時候他還會走形式的過去一趟,但是今年他連走形式都不想走了,壓根就不打算過去。
反正他是黃家的上門女婿,過年當然是應該在黃家過了,老程家那邊去它乾嘛?
而程金華想的的確不錯,老程家那邊這會兒雖然也是在忙著做除夕的年夜飯,但是氣氛卻完全不一樣。
當婆婆的程老太太,做菜的時候不願意讓兩個兒媳婦沾手,隻打發她們去做那些打下手的的事情,隻因為擔心她們會私底下偷藏糧食和肉。
做菜不能沾手,隻能做那些洗菜切菜的累活,老大媳婦和老三媳婦當然都不太願意,這會兒隻想著躲懶。
尤其是老三媳婦兒已經懷孕七個月了,也大概就是在程荔月出生兩個月的時候發現懷上了當時就已經三個月了,這回老三媳婦更是仗著自己懷孕活也不願意沾手,老大媳婦氣了個夠嗆。
而程老大和程老三這兩兄弟,更是因為年前曾老大隱瞞工資那事兒,到現在還存在著疙瘩,時不時程老三就拿這事來刺一刺程老大。
程老大也心裡不舒服,就因當初分家沒有分乾淨,隻把程金華這個老二的分了出去,老三跟他還不算是分家,弄得他現在工資大半都得上交,便宜了老三,這憑什麼?他絲毫不覺得自己藏工資有錯,心裡也對爹娘生出了怨懟。
以後到老的時候為爹娘養老的,可是他這個做老大的,憑什麼現在爹娘在錢方麵卻偏著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