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從老大心裡一直不舒服，琢磨著想要再次分家。
至於程老爺子，他萬事不管，但是程老太太做出來的事情都是他默許的，不過他是躲在背後不出聲而已，老兩口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老爺子就是那個唱紅臉的，不好的事情都讓老太太去做，他在後麵和稀泥。
老程家一家子各有各的小九九，私底下心思多著呢，隻是表麵上維持的和氣，程金華不回來是對的，就算回來了也隻是坐著演戲而已。
而程金華這次過年沒有去老程家，老程家的人還高興呢，畢竟這一天做的飯菜可比平時要豐盛不少，連平時都舍不得吃的白米飯，今天一人都能吃上一碗，連菜裡都好不容易放了肉絲了。
黃從雲和程金華夫妻倆不來正好，還少了兩張嘴呢，他們還能多吃一點，所以見到夫妻倆沒有來，老程家的人都很默契，沒有一個準備去叫的。
隻不過就算如此，明明是心裡想著不想讓黃從雲和程金華夫妻倆來，多上兩張嘴白吃飯，但是程老太太還能厚著臉皮的出去罵程金華這個兒子：“連過年都不願意過來，反而是去上老丈人家，就沒有這樣不孝順兒子，這個兒子是白生了，天底下哪有過年去老丈人家過，反而把爹媽撂在一邊的道理。”
周圍鄰居對老程家的事情雖然不算是一清二楚，但也算是了解個七七八八了。
這會兒聽到程老太太出來罵程金華這個兒子的時候，有人看不過去忍不住譏諷道：“程老二可是上門女婿，連戶口都落到人家老丈人那裡了，這過年不去老丈人家過去哪裡過？以前人家過來到你們這坐坐，都是給你們這做爹娘的麵子了。
要是想程老二到你們這邊過年還也可以，把當年沒有拿的彩禮拿出來，這樣他就不算是上門女婿了，我相信要是你們把這筆錢拿出來，程老二肯定願意到你們這邊過年。
我估摸著你們也不願意拿這筆錢來！”
這人說完周圍的鄰居也都笑了！
因為程金華之前幾年的行為，比起一看做派就不怎麼樣的老程家，大家自然是對他更有好感，程金華怎麼可能不孝順呢？以前可是月月都給爹媽養老錢還有糧食的，這要是不孝順什麼樣的兒子才算孝順？
這回就算是程老太太在那罵程金華不孝順過年不回來，周圍的鄰居也都不相信，紛紛都站在程金華的那一邊，替程金華說話。
有人笑完還說道：“這大過年的，程嬸子你也彆鬨了，我們都替金華看不下去了，你要是再這麼著，我們就替金華去街道辦那告狀，請人過來好好評評理，到底程金華孝不孝順 。”
程老太太嘴裡嘟囔著：“這關你們什麼事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這是我們的家事，我生的兒子還不能說幾句了？”
程金華不知道老程家那邊發生的事情的，而就算知道了估計還得過去鼓掌叫好。
這會兒程金華正忙著幫忙端菜呢，準備吃飯了，畢竟已經到了下午三點了。
這邊的習俗是除夕吃年夜飯之前是要放鞭炮的，所以就算日子過得艱難，這會大多數的人家也都咬著牙買了一掛鞭炮來放的。
黃家這邊，鞭炮的事情是歸程金華來做的，黃從雲在屋裡給閨女捂著耳朵，怕她給鞭炮聲嚇著，大姐黃從芬則是帶著虎子去到門口看著放鞭炮，虎子是不怕放鞭炮的，甚至還躍躍欲試的也想要放一把。
對於虎子這個年紀的小孩來說，在大人放完鞭炮之後，從炸開的碎屑裡找出完好的鞭炮拿出去跟小夥伴一起放，從來都是一件樂此不疲的事情，這是他們過年的時候少有的娛樂了。
“捂好了沒？”程金華門口往屋裡喊著，他是想等著媳婦兒給閨女捂好耳朵，他再放鞭炮的，生怕一會兒會嚇到閨女，小心極了。
“好了好了！你快放吧，我這邊你放心。”
程荔月也根本不怕放鞭炮，經曆過末世的她，連喪屍都不怕，怎麼會怕區區一個小鞭炮呢？不過她還是乖乖的讓媽媽捂著自己的耳朵。
放完鞭炮，一家人終於收拾好，開始進屋吃飯了。
因為這是除夕，就連程荔月也能嘗一嘗桌上的菜，每樣菜夫妻倆都會放到溫水裡涮一遍，然後給程荔月然後給小小的嘗一口，真的很小一口了，這樣程荔月這樣也就算是跟他們一起吃了頓團圓飯。
程荔月有些鬱卒，她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作為才半歲多的小孩，太多東西不能吃了，都隻能嘗一嘗味。
她天天喝母乳和奶粉，嘴裡是真的淡出了鳥了，那些鹹味重的，爸媽一律不讓她碰，唉，想吃好多東西。
不過，程荔月安慰自己，這樣的日子頂多再挨一年，等她牙長好會走路了，她想吃什麼不行？現在就先堅持一下吧！好歹這會兒還能嘗個味兒，就當是解饞了。
每一粒糧食都來的不容易，大家圍著桌子很珍惜的吃著每一口菜，一點都不帶浪費的。
“做紅燒肉的時候，我特地多弄了湯汁，勺子就在這兒，你們誰喜歡誰就拿勺子舀這個湯汁，用這湯汁泡飯可有滋味了，裡麵的肉味可濃了！”黃姥姥笑著說道。
紅燒肉的湯汁可油了，要是放在後世，大多數人肯定都覺得紅燒肉的湯汁泡飯高油高膩，很不利於養生，一點都不健康。
可是擱在這個年代，菜裡有點油腥味兒了，讓人高興的不得了了，紅燒肉的湯汁泡飯，那可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寶貝，想吃還沒有呢！
畢竟很少有人舍得用那麼多油和糖做紅燒肉的，太浪費了。
而此時的黃從雲和程金華還有大姐虎子他們，還是不在意紅燒肉下麵湯汁油膩的，都拿起勺子舀起湯汁往碗裡的米飯澆了一勺，然後再混著米飯拌開，米飯上麵油亮亮的，混合了紅燒肉的湯汁之後，那味道彆提多香了！
就連一向更喜歡吃蔬菜的程荔月，在旁邊看著也有些嘴饞了，等她能吃肉了，一定也要讓姥姥給她做紅燒肉，她也要試一試紅燒肉湯汁拌飯。
“咚咚咚！虎子奶奶？在家不？我是前巷子石頭他奶奶啊，我來找你家借醬油，你開一下門。”
一家人吃著飯，外麵就有人敲大門。
程金華坐在桌子的最外麵，他放下筷子打算起身去開門。
黃姥姥連忙阻止道：“先等等，彆去開門，讓她在門口先喊兩聲，你們趕緊把這盤裡的肉都吃掉。”
程金華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但是黃姥姥既然這麼做，就肯定有他的道理，他於是就沒有再繼續起身，繼續坐著吃飯了。
黃姥姥一邊招呼桌子上的人把肉吃掉一邊解釋道：“那是前巷子的成嬸子，她是最愛占小便宜的，這左鄰右舍的，哪家沒有被她借東西的理由占過便宜？
她還尤其是喜歡帶著孫子在人家飯點的時候上門去，但凡哪一家人臉皮薄些，成嬸子就能厚著臉皮讓孫子在人家把飯吃完才肯走。
再說了，大過年的，誰家還不早早的把醬油還有各種調料都買齊了，不然今年還過不過了，她這回來借醬油是假，想過來蹭頓飯是真的，估計是聞著紅燒肉的味了。”
成嬸子的在外麵敲門敲了好一會兒，黃姥姥直到看著大家把盤子裡的肉都吃了，才過去開大門。
“哎呀，怎麼到現在才開門，我來借個醬油。”成嬸子毫不客氣的說道。
“家裡都在吃飯，嘮嗑聲音大了，沒有聽到外麵你敲門的聲音。需要借醬油是吧？你把你家的醬油瓶給我，我給你倒一點進去，這樣也省得你再跑一回過來還醬油。”
成嬸子撇撇嘴說道：“哪有那麼麻煩，你直接把你家的醬油瓶給我不就得了，又不是借了不還。”
“這不行，一會我家還要用呢。”黃姥姥道。
黃姥姥心裡腹誹，還你倒是會還，隻是怕不是還回來一個空醬油瓶吧！怎可能借你一瓶回去？
隻是這話也是在心裡想想，並沒有說出口，平白有麻煩。
“你家飯不是已經做好了嗎？我聞著那紅燒肉怪香的，飯都做好了，還用啥醬油啊？”成嬸子不依不饒地說道。
“一會兒吃完飯不還得拌餡兒包餃子嗎？一大家子人明早要去吃，現包肯定來不及啊，那肯定得是今天下午提前把餡拌好，把餃子包好啊，不得用上醬油啊？要不你上彆家去吧。”黃姥姥道。
成嬸子忙道：“算了算了，你把你家醬油倒我一點吧，我也省的再多跑一趟去彆人家借了。”
黃姥姥拿著從成嬸子遞過來的空醬油瓶，進廚房去倒了一點，然後拿出來還給她。
成嬸子接過醬油瓶卻沒有走的意思，她拉著孫子石頭的手對黃姥姥道：“哎喲，虎子奶奶你看，我們家做飯也晚，都還沒有開始做呢，石頭現在已經餓得受不了，正巧你家飯正在吃呢，你看能不能讓他跟著吃兩口墊墊肚子？”
黃姥姥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這恐怕是不行，你也知道這口糧本來就不夠吃的，好不容易除夕聚在一起吃頓團圓飯，這米也是數著人頭下鍋的，每人就吃那麼一點，本來就還不夠吃呢實在沒有多餘的一口分給你家石頭了。
大過年的，我閨女女婿上門，我總不能讓他們餓著？你說是吧？
不過我倒是有個法子，你聽聽行不行。
正巧我閨女女婿他們才吃了個半飽，而你家石頭一點飯都還沒有吃，餓的不行，那不如就讓閨女女婿他們碗裡的飯勻一點給你家石頭，讓石頭在這吃兩口，墊墊肚子。
等一會你家飯弄好了，我再讓我閨女和女婿去你家對付著再吃一點，這樣咱們兩邊不都吃飽了嗎？
你看這樣行不？”
一個小孩哪有兩個大人吃的多？成嬸子一聽就不行，生怕吃虧。
看了看黃家屋裡頭可能還沒吃完的紅燒肉，聞著味有些遺憾道：“這聽著多麻煩啊！那還是不麻煩了，我回家找點東西給石頭這孩子墊墊吧。”說著拿著醬油瓶就想要走了。
黃姥姥在成嬸子走之前笑著道：“等等，正好我們這兒有瓜子，給你抓一把吧，讓小孩在那嗑著吃，當個零嘴。”
黃姥姥可了解成嬸子，占不到什麼便宜她心裡指定覺得虧得慌，乾脆就給她一點瓜子，讓她就覺得占到了便宜吧！
而成嬸子聽到了這話果然高興，笑著道：“誒呦，那我可真得替石頭謝謝你了，石頭，快說謝謝黃奶奶。”
黃姥姥沒有說話，瓜子遞過去之後就說到道：“你快回去做飯吧，再不做飯就有些晚了，我也先過去吃飯了，忙活了一天也怪餓的。”
成嬸子占到便宜了，自然也不願意在這多留，帶著孫子石頭就走了。
堂屋客廳的門開著，離院子就一兩米遠，黃姥姥和程嬸子說的話，黃從雲聽得一清二楚。
等黃姥姥回到飯桌上，黃從雲有些不解的問道：“媽，成嬸子一看就是來占便宜的，乾嘛還要給她瓜子，跟她那麼客氣？”
黃從雲那個成嬸子實在是太厚臉皮了！
黃姥姥無奈地說道：“能有什麼辦法，咱們這左鄰右舍哪一家沒有被她占過便宜？可是她小兒媳婦的娘家可是街道辦的，誰敢明著得罪她？
隻要不是做的太過分，大家也就算了，維持著麵上的和氣罷了。
不然誰知道她會不會攛掇她兒媳婦，讓她回娘家，跟當街道辦主任的爸告狀給人家穿小鞋？
咱們這一片街道，哪家的小孩小時候不得上街道辦那邊開的幼兒園、托兒所啊？要是得罪了，最後受罪的可是自家孩子。”
這個時候街道辦的幼兒園托兒所的名額可以說是供不應求，因為報名的人太多，每年都要提高標準，才能篩選下去一部分人。
得罪了街道辦的人，孩子被穿小鞋還是其次的，更怕的是還沒有上托兒所幼兒園的孩子，連名都報不了，就被刷下來了。
到時候爸媽都要去上班，小孩誰帶？
諸多要素下，街道辦那邊的地位在這邊的居民心裡也就“超然”了，誰都不想得罪街道辦的人給自己家找事。
“這倒是，虎子還正在那邊的幼兒園上學呢。”黃從雲一開始倒是沒有想到這邊來。
虎子過完這個年就九歲了，隻不過這算的是虛歲，真實情況是虎子才七歲，這邊一片孩子大多數都是七歲上小學的。
黃姥姥有些無奈地說：“這不止呢，虎子再上半年幼兒園，就該畢業上小學了。
因為咱們這邊小學的學校容納不了那麼多人，有不少孩子得分到郊區那邊的小學去上學，那得多遠呐，光去學校就得兩個多小時，環境比起城裡這邊差的不是一點半點，誰願意自家小孩分到郊區啊？
去年你是沒見著分配的時候，那是一片哭天搶地的，可是那有什麼辦法，難道還讓孩子不上學了？
你說說，誰要是跟成嬸子她家真鬨開了，她一個使壞，到時候幼兒園那邊卡一下，孩子本來不被分配到郊區，指不定最後就“運氣不好”被分配到了郊區，那真是哭都沒地哭去。
我跟你大姐還在愁這事呢，雖然每年就一部分分到郊區，但也不能保證就沒有咱們，這下就更不能得罪成嬸子，總是得把表麵的和氣維持下去。”
程金華一開始是在旁邊安靜的聽著，直到聽到了這，他開口道：“要不小學就讓虎子到我們那邊的廠辦的職工子弟學校上學吧，正好離我們那邊的職工宿舍也不是太遠，他放了學就到我們這兒，到時候跟姥姥一起回家。”
這個主意倒是好，黃姥姥除了星期天，其他的時候白天都是去黃從雲和程金華那裡，到了晚上才回來。
要是虎子去職工子弟小學上學，那還省事了，也不用人特意去接，直接順道跟黃姥姥一起回家就行了。
大姐黃從芬卻道：“不是你們廠的職工，小孩也能到那上學？彆再給你添麻煩了，你在廠裡當主任，跟學校那邊也不是一個體係的，把虎子塞進去得費多少事？到時候人家那邊不願意，說你搞特殊咋辦。”
程金華笑了笑道：“這有什麼！我跟廠裡的人事科說一下就行了。比我們那邊的職工子弟學校跟我們這個廠這邊雖然是兩個體係，但說到底最後還是歸到一塊去。
你是不知道廠裡其實很多乾部，是可以轉到職工子弟小學那邊當老師，隻要是識得幾個字就成。
畢竟職工子弟學校那麼大，哪裡能全部老師都從師範那邊招過來？人手根本不夠。
許多老師水平也就是那樣，教小學一二年級隻要識幾個字也就能教了。
因為要求不高，廠裡可是有不少乾部幫自己或者是家屬弄到職工子弟學校那邊去的，工資還有福利沒有廠子這邊高，但是清閒而且體麵，人事科哪年不得安排幾個人過去。
反正是廠裡辦的學校，那些好工作當然是優先廠裡人了。
所以我安排的親戚家孩子來上學就是打招呼的事，這樣的事哪年沒有？不礙事，一個班多出幾個也都是正常的事，實際上還有一部分專門的名額就是專門為廠裡職工偶爾塞個親戚家孩子準備的，這些也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你到時候就讓虎子安心去我們那邊的子弟學校上學吧。”
黃從雲也是清楚一點職工子弟小學那邊的情況的，要不是因為那邊工資不太高，她也想去那邊當老師呢。
塞個孩子進去也的確不太麻煩，到時候跟那邊提一下，應該就可以了。
以前黃從雲沒提這事也是以為虎子會在家這邊的小學上學，這肯定比在他們那邊上學要方便的，離家裡近一點。
想到這，黃從雲也對大姐說道：“讓虎子去那邊上吧，到時候放學直接跟咱媽回來就行了。”
大姐黃從芬這才道：“行，那就先這樣安排，到時候就讓虎子去你們那邊上學吧。”
而在一旁的虎子，他聽了半天，最後隻得出了一個結論：他以後可以跟妹妹上一個學校了，等妹妹長大了，他還可以領著妹妹上學呢。
用虎子就一臉熱切的看著程荔月，妹妹還沒有長大就已經幻想著以後領她上學的情景了。
程荔月完全不知道虎子這時候的腦回路，看著虎子一臉熱切地盯著自己，還被嚇了一跳呢。
難道這小子還對她哭了之後來哄她這件事念念不忘？這麼熱切地盯著她？程荔月絲毫不知道虎子已經想到以後要怎麼帶她去學校那麼遠了！誰能想到這個？
反正程荔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