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玉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剛過未時,日頭當空,又是夏季,一行人便在房間內學唇語,門扇有縫,熱鬨的聲音便從中溢出。
屋內,玉萍紅唇慢慢張合:“吃飯喝茶。”
緹寧認真的目光落在她唇上,神色不解,玉萍緩慢重複兩遍,緹寧雙眸微亮:“吃飯了嗎?”
玉萍搖搖頭,緹寧眼神微暗,玉萍再次緩慢發音,緹寧又猜測了兩次,突然喜道:“吃飯喝茶?”
“就是這個意思。”玉萍點頭道。
緹寧聽不見她說了什麼,可見她的神色便也得知她是猜對了的,雙眼不由彎成月牙形狀,“我們再來。”
玉萍頷首,忽然又聽到吱呀的開門聲,她坐的方向正好對著門口,抬眸便瞧見了那個身體高大容貌俊美的男子。
見玉萍目光虛虛落在前方,緹寧也扭過頭,然後便看見一身白袍臉色臭極了的裴行越。
緹寧心裡對他翻了個白眼。
裴行越看著她的目光越發複雜。
緹寧趕緊對他擠出一絲笑,雖然她心裡可討厭他,但裴行越能給她吃聾藥,說不準就還能給她吃啞藥,給她吃瞎子藥。
裴行越掃了其餘幾人一眼,道:“你們都出去。”
香蘭玉萍看了看緹寧,弓身退了出去,緹寧見她們都離開了,明白了方才裴行越說了什麼,她腳背忽然繃緊,心生不安。
裴行越突然對著她招了招手,緹寧咬牙慢慢走過去。
裴行越指了指茶杯,緹寧知意拎起茶壺倒水,裴行越的目光落在緹寧乖巧的臉色上。
他臉色更臭了幾分:“這幾日你過得很開心?”
緹寧倒好茶水後放好茶盞,她的目光沒落在裴行越身上自然不知道他動了唇說了話,於是等她看向裴行越的時候,便發現他盯著她的目光十分深沉,像是數百種味道交織在一起,難辨一二。
緹寧低下頭。
裴行越聲音像泡了寒冰一樣:“抬頭。”
緹寧什麼都沒聽到,便沒動作。裴行越神色越發難看,他伸手直接抬起了緹寧的下巴,逼迫她的眼神必須看向自己。
緹寧猶疑地問:“四爺有什麼吩咐嗎,妾身聽不到,不過四爺可以比劃,或者讓香蘭進來代替四爺比劃。”
裴行越冷哼一聲,鬆開捏住緹寧下巴的手:“比劃了你能懂嗎?”
緹寧分辨他的嘴型,猜不出答案,她抓了抓頭發一片茫然。
裴行越瞧著這樣的緹寧,心裡頭忽然冒起了一股火。
見裴行越不太開心,緹寧倒是難得生出一丟丟歡喜來,聽不到人說話固然是件難過的事情,可如今聽不到裴行越講話,似乎心底輕鬆了不少。
她想著,嘴角偷偷露出一點點笑意。
“笑什麼?”裴行越大拇指和食指掐住緹寧左右兩腮,緹寧雙唇被迫嘟起。
裴行越突然覺得無聊,對個聾子說話有什麼意思,他起身邁步離開。見裴行越這麼快便要走,甚至眼底還流露出了厭倦之色,緹寧心生感慨。
這可是少有的她沒打起百般精神應付裴行越然後裴行越就自動離開的時候,緹寧握了握小拳頭。
心裡想著,卻見走到門檻前的男子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看來,緹寧福了福身:“妾身恭送四爺。”
夏日午後的日光,盈滿屋舍,明亮而倦懶。少女一身粉裙,粉裙的顏色沒有桃李那般濃豔,而是睡蓮冒出頭時那一點嫩生生的粉,上麵繡著素色的草紋。
可她的眉眼那般豔麗,仿佛妝奩上色澤最濃烈的那顆紅寶石,璀璨花人眼。微短的下庭卻降低這份嫵媚瀲灩,添了少許幾分稚嫩生澀。烏眸長發,美目盼兮,不外如是。
裴行越眼底突然浮現一絲笑意,他關上門,再度折身入內。
緹寧心生疑惑。
裴行越一步一步走近緹寧,隻是眼看裴行越距離她隻有一步之遙,緹寧不由後縮了半步。裴行越卻衝她輕輕一笑,他伸出手的手去解她襦裙胸口的係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