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山有虎不得不去虎山的時候,得帶好□□大炮迷藥陷阱保護自己隨時能夠全身而退,這才是一個合格社會人的處事原則。當然甭管現在她能不能做到,該懂的道理還是得先懂在那兒。
“那好吧,我們繼續趕路。”緹寧僵硬地轉移了話題,抬腳往前走,又扭過頭問裴行越,“我們現在回徐州嗎?不騎馬了嗎?我身嬌體軟走久了腿受不了的。”
裴行越又想生氣了,他很佩服緹寧隨時隨地能惹他生氣的本事。
但見她紅豔豔的嘴唇張張合合,表情一如既往的豐富,肢體語言活靈活現。裴行越深吸了口氣,殺人容易,但留個給他解悶的玩意兒可不容易。
這般想著,裴行越眼底的暴怒漸漸消失,重新恢複了溫文爾雅的樣子,動作溫柔地牽起緹寧的手,“我們不回徐州。”
“不回徐州?”緹寧驚訝了聲,又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麼不回去啊,那我會不會被當成逃犯啊?還有留在小院的東西怎麼辦?我的狗我的畫它們就不要了嗎?”
若是杜五好幾日都不見蹤跡,杜家人定會報官,如果杜嫂子提供了她給了杜五開她門的這條線索,她就是嫌疑人,會被問話,如果突然不見了,會不會被認為是畏罪潛逃的。
裴行越溫和地看了緹寧一眼,把長刀扔在一邊,卻徑直前走了,至於緹寧問的那些問題,他臉上微笑,卻一個都沒有回答。
緹寧隻好拎著裙子追上去,時不時他背後問兩句。
“你不回答我我就自己回徐州處理了。”最後她威脅他。
“隻要你敢,我沒意見。”裴行越笑眯眯地說。
緹寧:“……”
“四爺,好四爺,你就發發善心吧,把我的狗子和我的畫帶上吧,也彆讓我成為嫌疑犯,嗚嗚嗚嗚我一輩子都會感激你的。”緹寧已折了無數次腰。
“不需要你的感激。”
緹寧:“……”
“四爺你走慢一點啊,走的太快了小心腿疼,啊小心,前麵有個小石頭。”
一路鬨鬨騰騰直到天要黑了,終於到了一個小鎮上。緹寧也已成了一條廢魚了,今下午沒馬沒車,她靠著兩條腿走了整整兩個時辰,如今腿都不像是自己了。
一進客棧的房間她就癱在了床上,連東西都不想吃了,她隻有一個念頭,“四爺,明天能不能不要用雙腿走了?”
再走下去她就真要成了一個廢人了。
裴行越把茶杯用清水翻來覆去清洗了數遍,聞言扭頭看了眼四肢呈大字狀放在床上的緹寧,“那你想怎麼走?”
“用車用馬用驢?”
“可以。”
緹寧:“…………”一下子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她頭趴在枕頭山扭頭看向裴行越的方向,又不死心地道,“那我留在徐州城內的狗子和畫,還有杜五那件事……”
裴行越坐在略微有些掉漆的交椅上說:“我會讓人帶走狗和畫,你也不會被當成嫌疑犯,行了吧。”
緹寧雙眸一亮。
裴行越放下茶盞走到了床邊,緹寧忽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裴行越示意緹寧起床,“下樓吃飯。”
聞言,緹寧啪的一聲又倒在了床上。她累啊,彆說是吃飯了,她現在連樓都不想下,但見裴行越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緹寧隻好從床上爬了起來跟著他出房間。
走到門口的時候裴行越突然停下了腳步。
緹寧走在裴行越的背後,他停的突然,緹寧一時不察,腦門碰在他的後背上,緹寧吃疼地揉了揉腦門,卻見裴行越忽然扭過了腦袋。
頓時間,緹寧的腦門也不敢扭了。
裴行越的目光在緹寧身上轉了轉,而後落在她有些彆扭的衣襟上,他將緹寧微微豁開一丁點的衣襟拉好,緹寧呆住了,裴行越又抬起手將緹寧發髻上側歪的絨花扶正。
“走了,下樓吧。”他拿開緹寧揉著額頭的手,茶色的眸子認真地端詳了下,沒瞧見青紅後,他口氣無比溫柔地說。
緹寧暈乎乎的,“好。”
兩人一道下了樓,此地不是什麼繁華熱鬨之地,就是個小鎮,不過時近黃昏,大廳裡稀稀拉拉還是有幾桌食客。
緹寧沒什麼用膳的心情,隻要了一份粥小口喝著,裴行越看了她眼,把桌子上那盤玫瑰糕放到她麵前去,“再吃點。”
或許是裴行越沒用吃冷漠命令的語氣,而是神色溫柔地說再吃點,語氣又和緩,緹寧膽子稍微大了一點,“我實在是吃不下了,不想吃了。”
裴行越聞言看了緹寧一眼,緹寧露出一個皺巴巴的危險,裴行越收回眸光沒有再強迫她。
緹寧鬆了口氣,她抬眸看向神色平和仿佛濁氣翩翩公子的裴行越,覺得他要是一直都是這個設定就好了。
正想著,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好幾個乾淨整齊奴仆打扮的人走了進來,背後還跟著一群人,中間似乎有幾個穿裙子的姑娘,應該是哪一戶大戶人家的女眷來投宿,緹寧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神。
隻是一群人穿過大堂往樓上走的時候,緹寧忽然聽到了個特彆熟悉的音色。
“夫人,小鎮客棧簡陋,我們今晚隻能湊合湊合了。”那人語氣有些嫌棄。
那個被稱為夫人的人音色也很年輕,溫溫柔柔的,“翠風,我看這客棧挺乾淨的。”
緹寧忍不住看了過去,她和裴行越坐在客棧的邊緣處,那位夫人走在裡間,她看不清她的樣子。倒是那位叫翠風的年輕姑娘,緹寧瞧見了一半的側臉,但僅僅是一半的側臉加上這個名字,緹寧也能確定,遇到這個身體的故人了。
剛確定這個事實,緹寧的大腦突然抽了下,有瞬間放空,像是被什麼彆的東西占據了她的意識。隻是過這一切發生太快了,快到裴行越隻發現緹寧的臉色微變了下,他跟著緹寧的目光看過去,落在那群正在上樓梯的人身上。尤其是最中央穿裙子的兩個女人身上。
“你認識她們?”裴行越看向緹寧。
耳畔傳來的聲音拉回緹寧紛飛的思緒萬千,見裴行越直戳戳盯著她,緹寧不在意地笑了聲,“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裴行越卻對這個答案不滿,依舊死盯著緹寧。
緹寧歎了口氣,隻好解釋,“如果我沒看錯,那是我以前的伺候過的主人,朱家小姐。”
裴行越聽罷,他抬頭朝著樓梯處看去,那群人卻已經上了樓,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緹寧身上,“你以前的主人?”
“是啊。我原來是洛城朱家嫡小姐的丫鬟,一年前被賣到江陵,如果我沒看錯,剛剛中間那位夫人就是朱家嫡小姐。”
裴行越聽完,眼神特彆複雜,就像是在看一個撒謊的人,但又糾結猶豫是不是要戳穿這個謊言。
緹寧莫名其妙,她這次又沒撒謊,那個年輕婦人本來就是這一具身體原來的主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穿越的太久了,以前緹寧看到屬於這個身體的記憶,就像是看一場電影一般,是局外人的視野。但剛剛她看到那位朱小姐,腦子裡浮現曾經的記憶時,卻好像曾經的那一切是她自己親生經曆的,唏噓感慨失落皆都有之。
裴行越看了緹寧半天,他抿著唇說:“你說是就是吧。”
緹寧:“……”本來就是。
裴行越又看向緹寧,不知道他想了什麼,神色突然極度溫和,“你既然給她當丫鬟,她以前是不是欺負過你?”
緹寧:“誰?”
裴行越:“朱聽燕。”
緹寧一點都不奇怪裴行越為什麼會有知道朱小姐叫朱聽燕,但對於裴行越這個問題,她感到好奇,“你想乾什麼?“
裴行越理所當然地說:“幫我的阿寧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