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四哥(1 / 2)

“你彆亂來啊,朱小姐的脾氣雖然有些嬌氣, 但並不隨便打罵丫鬟, 在朱家的那幾年, 能吃飽穿暖, 我並不恨她。m.. ,”

緹寧基於原主的心情說的這番話。

原主七八歲進朱家當丫鬟, 和以前動輒被父母打罵的日子相比好了很多,能吃飽穿暖,後來到朱聽燕身邊當丫鬟, 朱聽燕性子嬌身體弱,但算不得難伺候的主子,至於被朱家發買,那則是因為上元節朱聽燕觀燈時不小心受了傷,她身為陪她出門的丫鬟, 自然不能免去責罰,因此被朱夫人發賣。

至於當丫鬟,委屈自然會有,可誰人又能沒有委屈呢?

“唉, 反正都過去了, 我用不著四爺……”緹寧說了一半觀察著裴行越的臉色忽然改了口, “我知道四爺是個大好人, 四爺心疼我, 但是我和朱小姐現在就像是雲和風, 八竿子打不著, 就懶得勞累四爺為我耗費心神了。”

裴行越笑了聲:“阿寧說話可真好聽。”

“是嗎?我說的都是真心話。”緹寧誠懇地道。

裴行越又深深地看了眼緹寧, 緹寧送上一枚真心誠意的微笑。

吃過晚飯,兩人上樓,略做洗漱,緹寧就上床躺下了,或許是有裴行越在,占據了緹寧所有的心神,她反而沒有時間去想昨天還萬分害怕的事情,眼睛一閉,不到片刻就睡下了。

裴行越站在床邊,緹寧小嘴微張,呼吸平緩,他伸手捏住她的鼻子,緹寧眉心皺起,往旁邊拱。裴行越鬆開她,緹寧微皺的眉心漸漸放平。裴行越把她的身體往裡麵推了推,這才在她的身邊躺下。

無夢天明。

緹寧醒來睜開眼,便察覺有舒暢的晨風從窗外而入,她睡眼惺忪地看過去,裴行越站在了窗。

裴行越聽見動靜,轉過頭便見緹寧頭發蓬鬆地望著他,眼屎也隱約可見。他的嘴角抽了抽,指了指枕頭上那個青布包袱,緹寧會意,起床打開青布包袱,裡麵裝的是幾條裙子,她看向裴行越。

裴行越嫌棄地說,“去洗澡,你昨夜險些臭死我了。”

緹寧:“……”

裴行這個包袱裡裝的衣服並非綾羅綢緞,而是普通的棉衣細紗,緹寧沐浴之後換好衣服拿起包裹走下去,裴行越已經在大廳裡等了半天,桌上擺放著幾樣小點心,見緹寧下樓了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吃完早膳,兩人離開客棧,緹寧在客棧門口東張西望半天,沒看見任何代步工具,她瞥了眼神色淡淡的裴行越,沒問他昨天答應她今天不會用雙腳走路的。

但即使緹寧沒有問,裴行越見緹寧看過來了,輕笑了聲解釋道:“放心,今天不會讓你走一整天路的,現在天色尚早,氣溫舒暢,我們走一會兒。”

彆說,夏末清晨散步,還是在空氣無汙染純天然的環境中,晨風涼爽,陽光溫和,應該是件好差事。

但緹寧昨天走的雙腳生疼,所以這件好差事對她來講就並不算好差事了。兩人出了小鎮一路往前走了兩刻鐘,她終於忍不住拽了拽裴行越的衣角,“我們還要走多久啊?”

裴行越扭過頭看了眼緹寧,緹寧小臉有些白,背都是彎著的。

“休息,等馬車來。”裴行越說。

緹寧疲憊的眸子裡冒出神采來,她當然不會覺得裴行越說的是假話,雖然兩人所在的位置是荒郊野外。緹寧抬眼往四周看看,還是沒有看到暗衛隱士一類的人,但她一直相信周圍是跟著這樣的人存在的。

緹寧找了塊石頭坐著。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靠著樹立的裴行越伸了個懶腰,他看向他們來時的方向,緩緩地道,“馬車來了。”

緹寧立刻站了起來,她沒立刻看到馬車,過了片刻才隱約看到似乎有車隊來了,隨著車隊越來越近,旗幟清楚起來,緹寧眉頭微鎖,“那好像不是你的人吧?”

裴行越頗為讚賞地看了緹寧一眼,“那的確不是我的人,是朱聽燕的馬車。”

緹寧:“……”

臉上的歡喜之色蕩然無存,她無奈地看著裴行越,“四爺,你又想乾什麼?”

“不乾什麼啊。”裴行越沒有避開緹寧的眼神,反而望進緹寧的雙眸之中,仿佛要透過她的眼神看入她的靈魂,但他臉上的笑容是雲淡風輕的,“我隻是想要更深入了解阿寧些,想知道阿寧是和什麼樣的人一起長大的。”

緹寧:“……”我信你個鬼!!

“隨便吧,四爺,你想乾什麼就乾什麼。”緹寧無可奈何道。

裴行越看向馬車駛來的方向,這一隊人馬並不太多,壯年男子大概在十人左右,有四匹馬,兩輛馬車一青棚板車,前麵那一輛要奢華精致些。

那車隊步至他們隻有二三十米地方的時候,裴行越舉起手,緹寧希望這隊人馬走的是高高在上的路線,彆搭理妄圖搭訕的裴行越,可近裴行越麵前時,打頭的那個健壯男子停下了馬。

“公子有何事?”男子問。

裴行越今日穿的是粗布短衣,頭發也不是一半披在腦後一半挽起,而是所有的頭發都在後腦上用藍色粗布帶子挽成一個髻,他靦腆地一彎腰,“在下攜內人投奔遠親,但內人身體不適難以步行,不知可否勞煩大哥載在下內子一成。”

緹寧說著餘光掃了眼緹寧,緹寧無奈,隻好按著肚子做出一副不適的樣子。

年輕人看向緹寧,見緹寧肚疼不適,他猶豫了一瞬,這個時候馬車車簾拉開了,一道嬌軟的嗓音傳了出來,“陳護衛,怎麼了。”

陳護衛一拉馬韁,騎馬前去,“四少夫人,有一對夫妻想要我們載他們一程。”

他側過身讓朱聽燕看見坐在石頭旁按著肚子的緹寧和裴行越。

裴行越長的高比坐著的緹寧更吸引人注意力,朱聽燕好奇的目光先落在他身上,但見裴行越雖然一身布衣,但背直肩闊,尤其是一張俊美醒目的臉,朱聽燕的呼吸都快了一瞬。接著她的目光看向所謂的妻子,就在這個時候,她丫鬟翠風的聲音傳來,“夫人,我們還是懶得……”

話還沒說完,朱聽燕便驚呼出聲,“絲絲。”

緹寧憂傷地閉了下眼睛,裴行越站在緹寧背後不動聲色地推了推緹寧的肩膀,緹寧隻好朝朱聽燕的方向看去,然後眼神裡也流露出驚愕來,“小姐。”

翠風在看見緹寧臉的時候,臉色變了變。

隻是等她見緹寧一身布衣,神色疲倦,而她身邊的那個男子雖然模樣不錯,但粗衣短打,一看就是個破落戶時,她也笑了起來。

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成章,舊時的主仆相見,緹寧都沒上後麵一輛堆砌雜物的馬車,也沒上用來坐奴仆的篷布板車,而是直接上了朱聽燕那輛布置的精美整齊的桐木馬車。

朱聽燕握著緹寧的手,眼裡隱約還有淚光閃爍,“絲絲,沒想到有生之年我還能再見你。”

緹寧看著她這幅模樣,心說何必,原主的確在她身邊伺候了好幾年,可是根據記憶,她隻是個二等小丫鬟,兩人之間沒有深厚的主仆情誼,所以當初原主被發賣她一句多叮囑的話也沒有,但凡有,原主也不必被賣去當瘦馬了。

當然緹寧不是沒有眼色的人,既然朱聽燕如是表現,緹寧也隻好做出一副激動的樣子,“我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小姐。”她又盯著朱聽燕頭上的婦人髻,“小姐嫁人了?”

不等朱聽燕道,翠風先插話道:“小姐去年年末嫁給了襄州端遠伯府的四公子,如今已經是伯爵府的少夫人了。”

緹寧驚訝了下,但也不意外,洛城朱家是商賈之家,雖然她們家特有錢,但有錢比不過有權,所以家裡的嫡小姐按照官宦人家養女兒的方式教養,就盼著能嫁一個官宦之家。

如今看來是得償所願了。

朱聽燕羞澀地笑了下,又問緹寧:“絲絲,你這一年過的如何?和你同路的那一位裴公子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當處被牙婆子準備賣進不乾淨的地方,但我運氣好,就在交人的時候得了重病,牙婆怕虧本,就當街原價甩賣,四……四哥把我買了回去後來病好之後我們就成婚了。”緹寧三言兩語就補足了裴行越沒說了一半的故事。

朱聽燕和翠風在聽見緹寧差點被賣進不乾淨的地方的時候,眼神都有些不太自然,等聽完後半截,朱聽燕鬆了口氣,很是為緹慶幸的模樣,“我就知道絲絲你是個有福氣的姑娘,看那位裴公子樣貌不凡你可算是苦儘甘來了。”

緹寧笑了兩聲,“也就那樣吧。”

朱聽燕又問:“你們投奔遠親,是要去何地?”

“臨西。”

翠風聽了微微一笑:“夫人,去臨西的路和回襄州是一個方向,絲絲也沒馬沒車,不如你發發善心,帶他們幾日,也免得走廢了她們兩條腿。”

朱聽燕聽了覺得是這個道理,就笑吟吟地看向緹寧,“絲絲,你和我們一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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