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寧進了書房行禮,便看見她左下側兩三米處竟然還站了個風流蘊藉容貌不凡的青年。
“寧兒,這位是定國公府的卓二公子。”陛下指著他道。
緹寧聞言雙眸一亮,不是因為彆的,而是這位卓二公子是書畫乃是當朝的一絕,尤其擅長工筆畫。
卓雲益欠了欠身:“草民拜見公主殿下。”
緹寧讓他起身。
陛下又道:“既然你們都喜歡畫藝,自己下去切磋吧。”
緹寧帶著卓雲益出了禦書房,他是男子,自然不能去後宮,緹寧帶他去了流光閣,那附近原本是當朝皇子們讀書啟蒙之地,隻是當今無子,便空置了。
流光閣東西臨水,視野開闊,且沒有門窗阻隔,夏日是竹簾擋風,冬日便是錦緞,陛下尋來的幾位畫師都是在這個地方教導緹寧畫藝。
“卓公子,我看過你十三歲時的秋菊圖,顏色清雅,筆觸細膩,秋菊含骨,很是難得。”緹寧說道。
卓雲益道:“公主過獎。”
語氣是謙虛的,但神色不卑不亢。
緹寧笑了下,抽出自己昨日畫的那幅秋菊圖:“卓公子看看我昨日畫的這幅秋菊如何?”
卓雲益漫不經心地看過去,這一看過去,鬆散的身體一下子繃緊起來,緹寧畫的是禦花園裡開的正好的一盆墨菊,用的是工筆,色澤輕柔,秋菊迎風搖曳,那宣紙上的畫好似也在舒展身姿。
卓雲益目光在上麵停駐良久,再看向緹寧的時候,眼神裡多了幾分尊重,“公主好畫技。”
“不過這片花瓣畫的略微僵直了一些。”卓雲益指上其中一個地方。
緹寧看過去,那也是她昨日畫好後最不滿意的地方,但畫作既成,便是不好改動了。
“你能改嗎?”
卓雲益聞言並未推辭,反而興致勃勃地挽起衣袖。
提筆沾墨,動作宛若行雲流水,下筆也是成竹在胸,毫無猶豫,不過寥寥兩筆,原本有些僵硬的菊花花瓣便舒展開來,緹寧見此,對卓雲益的佩服多了幾分。
他雖然年齡輕輕,可比父皇給她找的幾個畫師技術要高明的多。
就是裴行越在這兒,也不一定能用兩筆改好她的花瓣,且他不一定會乖乖改,說不準會把她的清淡可人的秋菊圖改成寒風霜降裡的菊花圖。
她怎麼又想起了裴行越了?
緹寧趕緊搖搖頭,將他趕出腦子。
前幾日西洲已經傳來消息,西夷已經被攆出臨西千裡外,十來年都沒有再犯之力。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消息傳來了,說臨西王世子不日將要進京,一是敘西夷之事,二嘛,如今京城都有好幾位王府世子了,再來他一個也不多。
緹寧腦子裡不停地閃過裴行越的臉,他腦子無疑是頂尖的,可當皇帝……
“殿下,殿下……”卓雲益已經放下筆,見緹寧雙眼放空,輕聲叫道。
“嗯嗯,怎麼了?”緹寧趕緊回神。
“草民改好畫了。”
緹寧連忙看過去,單單幾筆,常人看不出和最開始有什麼不同,但緹寧卻能清楚的分辨處,最開始這幅畫多了幾絲凝滯之氣,如今看來,卻少了幾分匠氣,多了靈氣。
為了徹底把裴行越搖出腦袋,緹寧把這這幾日不懂的東西都問了他,卓雲益一一解答,緹寧終於沒有腦子去想他了。
卓雲益開始見緹寧,即使她美色過人,眼神從未有絲毫波動,但如今談論起畫技來,神采飛揚。
具體而論,緹寧如今的畫技和卓雲益略有差距,可她從後世來,擁有著一些後世的智慧和技巧,到了最後,兩人言談甚歡。
直到嬤嬤在門口提醒:“殿下,宮門要下鑰了。”
卓雲益這才見日暮往西,不知不覺,一下午又過去了,他略含不舍地道:“草民告退。”
緹寧點頭。
一日談論畫技下來,她清楚卓雲益的水平是真的高,這種高不僅是過人的天賦,還有他的熱愛,加上他潛心的學習。
卓雲益就著暮色,往宮門口走,他一腔激動,將緹寧今日用的幾個從來沒見過的技巧不停在腦子裡演示,恨不能現在就飛回書房,潑墨揮毫。
“二弟,二弟,我叫你幾聲了。”定國府世子卓雲圖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哥,你怎麼還在這兒?”
“不是等你嗎?”卓雲圖拉著卓雲益上了馬車,及至馬車距離宮門有一段距離後,想起卓雲益進宮前的不甘願,他無可奈何地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阿諛奉承之事,可那位如今是陛下的心頭寶貝,她又喜歡畫畫,你隨便教她幾……”
卓雲益突然激動地打斷卓雲圖的話,“大哥……”
卓雲圖一愣,“怎麼了?”
卓雲益雙眸發光,神色激動,“能和殿下探討畫藝,是弟弟的福氣。”
卓雲圖愣住了,他這個弟弟從小不愛權勢榮華,沉迷書畫,且靈氣逼人,小小年齡就因秋菊圖名震天下,如今剛過二十,便已經書畫兩絕。
當然了,也是因為這,性子便有些不染凡間塵埃,尋常事很難引起他的激動。
“殿下畫藝很好?”
“豈止是好!”卓雲益激動道,然後眼巴巴地望著宮門,“就是可惜,是個姑娘家,否則我便能……”留在她家,或者請她來我家了。
卓雲圖聞言,也看向皇宮的方向,眼睛裡多了幾分思量。
緹寧時常和卓雲益見麵討論畫藝,有時候他進宮,有時候是她出宮,與此同時,緹寧的公主府也開始修繕了,便在從前趙桉將軍府的隔壁。
轉眼京城下起了第一場雪。
緹寧披著雪白的鬥篷站在廊下,香蘭急匆匆地走了過來,低聲道:“殿下,臨西王世子今日進京了。”
緹寧聞言,呼吸僵硬了一瞬。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男主和女主三觀不同,肯定得磨合啊,謝謝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