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圓大師是經過裴行越調查後得知的最靈驗的大師,不過他修行的寺廟不在信客最多的白馬寺,而是京城郊外的一座寺廟裡。
裴行越帶著緹寧去見他,緹寧心知裴行越的希望會落空,那個阿寧早就死了,不過也願意配合他。
慧圓大師模樣很是年輕,大概三十歲出頭,皮膚細滑,穿著一身褪色的袈裟,見他們推門而入,雙手合十念額彌陀福。
念完後,他抬起頭,先是看了眼裴行越,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遲疑,然後目光挪到緹寧身上,那抹遲疑立刻就淡了。
“兩位所求的事貧僧已經知曉,勞煩這位公子出去稍等,貧僧有幾句話要和這位姑娘說。”
裴行越站在門口聽到這句話臉色忽地變得有點難看,“我不可以進來?”
“公子放心,貧僧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進來的是誰到時候出去的還會是誰?不該留下的早已經走了。”慧圓大師好脾氣地說。
裴行越聽了這話,愣了下,他眉心皺著看了眼緹寧,“你進去吧。”
緹寧身為一個知道來龍去脈的人,剛剛那句話結合自身,她或許懂了點意思,但什麼叫不該留下的早就走了?
緹寧合上木門,在慧圓大師對麵坐下,對他露出一個真誠善良的微笑。
慧圓大師定定地看了緹寧兩眼,方才笑道:“我觀姑娘麵相,姑娘未來一切如意,但有一點……例外。”
聽有幾分能耐的大師這麼說,緹寧一下子變得有些緊張:“是什麼?”
慧圓大師道:“情。”
緹寧摸了摸後腦勺,有些迷糊。
“不過世間事本就不可能儘善儘美,和常人相比,姑娘已是難得的好姻緣,且姑娘若是秉持善念,將來定會有福報。”
緹寧皺著鼻子想了想,明白了大師的意思,就是彆的她一百分,但姻緣可能就隻有九十分?但善念是什麼?是讓自己修橋鋪路,濟貧扶弱?
“姑娘能做的事遠遠比這還多。”
“那是什麼?”
大師低頭倒了杯茶給緹寧,“日後,姑娘自然會明白。”
這還是坐下來後慧圓大師第一次倒茶,緹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茶杯,慧圓大師笑著點點頭,緹寧端起茶杯看了他兩眼,覺得他沒這個膽量也沒有下毒的理由,仰頭就喝了茶。
喝完茶慧圓大師就示意緹寧可以離開,又道:“那位公子貧僧就不見了,勞煩姑娘告訴他,他擔心的事不會存在。”
緹寧本來覺得在自己明白裴行越帶自己來是乾什麼,聽了這幾句雲裡霧裡的話,她卻有些搞不清了。
她走出木舍,在竹林裡行了幾米,裴行越立刻走了過來,他朝著緊閉的木門看了眼,又低頭看了看緹寧,問:“他和你說了什麼?”
緹寧抓了抓腦袋:“他說讓你不用去見他了,你所擔心的事不會發生。”
裴行越神色徹底緩和了下來,他來此的目的就是為這,如果沒有後患見不見便無所謂。
“還有什麼?”兩個人進去也有一會兒,不可能隻說了幾句話。
緹寧覷了裴行越一眼:“那都是我的事了,慧圓大師說不能泄露天機。”後麵這句話慧圓大師自然沒有說,隻是緹寧怕他多問。
裴行越又笑了下,不過沒有繼續問了。
緹寧打了個嗬欠,慧圓大師修行的地方距離皇宮有點遠,坐馬車花了兩個多時辰,如今這個點快到緹寧午歇的時間了,便有些犯困。
兩人徑直回了皇宮,一進乾清宮,緹寧直奔那張她最喜歡的拔步大床,脫掉鞋子衣服都沒換就睡了過去。
裴行越給她卸掉朱釵脫掉外衫,蓋好被褥後看了她好一會兒,又才去處理政務。
直到日沉於西,皎月升起,裴行越把批閱好的奏折讓人拿下去,偏頭問枕玉:“她醒了嗎?”
“沒有。”
都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了,還沒醒晚上怎麼睡覺,他不虞地站了起來:“朕不是吩咐了香蘭一個時辰後叫她起床嗎”
裴行越算是搞明白了,趙緹寧就是個身體弱的主兒,從前剛認識的時候三兩天頭就生病,最近躺了一兩年,內裡越發虛弱。
話落,裴行越就抬腳去了乾清宮。
剛進寢殿,便聽到有些焦急的聲音,香蘭跪坐在床前急急地呼叫道:“殿下,殿下,殿下你醒醒。”
裴行越心裡頓感不妙,他幾步走過去,才見緹寧雙手緊緊攥住被褥,頭冒虛汗,腦袋不停地在枕頭上晃動。
“阿寧。”他立刻在床榻邊坐下緊張地道,又伸手去試她額頭上的溫度,沉聲道,“去叫太醫。”
幾乎話剛落下,緹寧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瞧見裴行越,她眼皮子跳了跳,“我怎麼在這兒?”她不是在宋雲昭哪兒嗎?
想到宋雲昭,緹寧脊椎骨都泛起了涼意,她,她要殺她。
不,不對,緹寧重重拍了下腦袋,她剛剛明明是見了慧圓大師回來的。
兩部分記憶攪和在一起,緹寧搖了搖頭覺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了,她重新躺下對兩人擺擺手,“我再睡會兒。”
裴行越渾身僵硬地看著她,半晌過去,見她的呼吸慢慢平穩下去,他叫了個太醫來把脈。
“殿下身體歲有些虛弱,但並無大礙。”
裴行越聽罷,揮揮手讓太醫退下了。
緹寧再次醒來後,她摸了摸旁邊的位置,還有些熱意,緹寧從床上爬起來,香蘭聽到動靜,從殿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