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予想了想,道:“小紅來,小紅這周業績不錯,值得表揚。”
酒吧的盈利途徑不隻是賣酒水,還靠與酒廠合作,推銷酒品。
小紅這周推銷出去了將近七百單的業務,銷量冠軍,所以陳知予讓她第二個丟。
小紅“耶”了一聲,立即拿起了骰子,拋之前還在心裡默念了幾遍“阿彌陀佛”,然而事實證明,臨時抱佛腳並不怎麼好用,她沒丟到心心念念的擦桌子,而是拖地,挫敗地歎了口氣。不過也還好,沒去掃廁所已經是萬幸。
加菲貓和小王則同時舒了口氣。
陳知予:“來吧,老規矩,你們倆石頭剪刀布,誰贏誰先來。”
以石頭剪刀布分先後,是國際慣例。
小王和加菲貓皆捋起了袖子,在眾目睽睽下,進行了一場緊張刺激的國際級比賽,最終的結果是:小王贏了,優先獲得擲骰子的權利。
拋骰子之前,小王還做了一組深呼吸,除了想要擦桌子之外,還很擔心會丟到掃廁所。
做好心理建設後,他才開始拋,結果不好不壞:掃地。
現在僅剩下了兩項:擦桌子和掃廁所。
對比之下,一個天堂級任務,一個地獄級任務。
作為最後一名出場的選手,陳知予不能說是不緊張。
雖然身為老板娘,但是她也不想掃廁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也把自己的袖子撩上去了,開始和上一場的失敗選手加菲貓同誌進行下一場緊張刺激的國際級較量。
做賽前準備的時候,季疏白忽然將唇附在了陳知予的耳畔,悄聲道:“剪刀。”
陳知予麵不改色,微微點了點頭。
加菲貓明察秋毫,捕捉到了這個細節,當即提出了質疑:“你倆乾嘛呢?是不是在作弊?”
陳知予張口就來:“他說他懷孕了。”
季疏白:“……”
加菲貓:“……”
紅啵啵:“……”
王三水:“……”
陳知予:“還有問題麼?沒問題就開始。”說著,她將自己的右手背到了背後。
加菲貓也將自己的右手背到了背後。
三、二、一、同時出手。
陳知予按照季疏白的要求,出了剪刀,加菲貓出了布。
老板娘勝!
那一刻陳知予開心極了,恨不得直接捧住季疏白的臉親一口。
雖然隻剩下兩個選項,她得到哪一項任務的概率都一樣,但是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肯定比被動接受好。
就算最後丟出來的結果是掃廁所,但也是自己丟出來的掃廁所,總比迫不得已地接受掃廁所強。
陳知予平複了一下情緒,拿起了骰子,這時,季疏白對她說了句:“如果你不喜歡你的任務,可以跟我換。”
陳知予看了他一眼,心裡暖暖的,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沒想到這個小和尚還挺會體諒人。
小紅小王和加菲貓同時“嘁”了一聲,語調中帶著那麼一丟丟的檸檬味兒。
加菲貓不耐煩地催了句:“趕緊吧,耽誤人乾活,真煩人!”
小紅小王:“就是!煩死了!”
陳知予沒跟他們仨一般見識,拿起骰子,輕輕地往桌麵上一拋,木骰子在平坦的桌麵上滾了幾圈,最終的結果:擦桌子。
不用去掃廁所了!
“yes!”那一刻陳知予開心的像是個三歲小孩,季疏白勾起了唇角,看向她的神色中布滿了寵溺笑意。
加菲貓則痛苦極了,將自己的大臉盤子深深地埋進了雙掌之中,發出了一聲長長地歎息。
陳知予施施然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揮了揮手:“行了,任務分配完畢,會議結束,下樓掃除。”
季疏白很配合她:“收到!”
小紅和小王則是趨炎附勢:“收到。”
加菲貓相當的不情不願:“收到……”
五個人下樓的時候,劉琳琳還沒走,正在一張靠近樓梯口的桌子邊坐著。
陳知予讓他們四個去雜物間拿勞動工具,自己去跟劉琳琳溝通。
紅啵啵誌得意滿地瞧了劉琳琳一眼,高高興興地走了。
加菲貓看著劉琳琳,欲言又止,最終歎了口氣,什麼都沒說,低著頭走向了雜物間。
看著陳知予朝她走過來了,劉琳琳立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雙手互相緊握,看起來有點局促不安。
陳知予見狀說了句:“坐吧。”
劉琳琳抿唇點頭,重新坐在了凳子上。
陳知予坐到了她的對麵,開門見山:“我想你應該也猜出來了,我是這兒的老板娘,我也知道你的訴求,但很抱歉,我們不能留下你,你不適合南橋,南橋也不適合你。”
劉琳琳急切不已,看向陳知予的神色中浮現出了哀求:“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特彆需要,求求您把我留下來吧,我真的什麼都能乾!”
陳知予又是不解又是無奈:“這條街上酒吧這麼多,你為什麼不去彆家試試?”
劉琳琳沉默片刻,神色認真地看著陳知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為你們都是好人。”再次啟唇時,她的語氣中帶上了難掩的心酸與苦澀,“我從老家逃出來之後,遇到過好多好多人,但是他們所有人都在騙我,欺負我,甚至虐待我,來到東輔後,我也找過好多份工作,不過我沒有什麼文化,也沒學曆,所以找的工作都不好,遇到的老板也都不是好老板,但你們不一樣,你們都是好人!我喜歡這個地方,在這裡我很安心,不怕被欺負。”
陳知予不得不承認,劉琳琳賣慘確實很有一套。
因為受儘坎坷,極度沒有安全感,所以想找一個能給她帶來安全感的地方棲息;因為一直被欺負,所以害怕被欺負,才想找一個不會欺負她的好老板。
劉琳琳讓陳知予感覺到了她的脆弱和不容易,也讓她對她產生了同情心。
陳知予都有點心軟了,但理智尚在。
她越發確定了劉琳琳是個善於利用彆人的同情心的人,她不介意把自己的傷疤露出來給彆人看,但南橋所有人都不會這樣做。
無論是她,還是紅啵啵、王三水或者加菲貓,他們都不會把過往所遭受的坎坷擺在台麵上展示給彆人看,因為過去就過去了,沒必要一直回顧,更沒必要向彆人展示你的不幸。
更何況,這世界上不幸的人多了去了,彆人同情你是出於好心,不同情你才是常態,何必要一次次地自揭傷疤呢?
劉琳琳這麼做不能說是錯,更不能說是十惡不赦,隻能說是自我選擇,但南橋的所有人都不認可這種行為,隻能說他們與她的三觀不同。
三觀不同的人,很難一起共事。
陳知予歎了口氣:“我知道你這一路走來很不容易,但是你真的不適合南橋,我不能留下你。”
劉琳琳並不死心,繼續哀求:“老板娘,我求求你了,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陳知予:“隔壁柏勝也在招人,你可以去試試。”
劉琳琳沉默片刻,實話實話:“我試過,但是隔壁老板說他不招女服務員了,他還嫌棄我沒上過學,很多地方的老板都嫌棄我沒上過學。”
陳知予不由一驚。
沒上過學?
都什麼年代了還有沒上過學的人呢?
加菲貓比她大那麼多歲,好歹還讀完小學了。
劉琳琳解釋道:“在我們老家、很少有女孩上學。”
陳知予了然。沒忍住問了句:“你認字麼?”
劉琳琳用力點頭:“認識的,我男朋友教我的。”她又說道,“貓哥說你們絕對不會瞧不起我,所以我才想留在這裡!”
陳知予明白了,她不是沒去找過彆的工作,也不是非南橋不可,而是彆的地方全都拒絕了她,並且是以一種她無法反駁的理由。
隻有南橋不會嫌棄她的出身和學曆,不會瞧不起她。
所以她鐵了心的想留在南橋。
但是南橋真的不適合她。
這時,大家都從雜物間裡走出來了,手中拿著各種各樣的勞動工具,陳知予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了,不容置疑道:“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真的不能讓你留下來,抱歉。”說完,她沒再理會劉琳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朝著季疏白走了過去。
季疏白手中拿著兩條甩好的抹布,陳知予拿走了其中一條,提醒道:“好好擦,等會兒要集體檢查,不合格的話會挨罰。”
季疏白:“如果我不合格的話,姐姐準備怎麼罰我?”
他的語氣懵懂,又帶著點緊張和無辜,陳知予瞬間改了口風:“我怎麼舍得罰你呢?不合格就不合格吧,下次好好擦就行了。”
小王正在旁邊掃地,聽聞此言,狠狠地“呸”了一聲:“傷風敗俗!”
陳知予壓根就沒搭理他,溫文爾雅地衝著自己心愛的和尚弟弟笑了一下,然後就去擦桌子了。
季疏白看著她的背影,勾起了唇角,隨後朝著東側的落地窗走了過去。
陳知予注意到了劉琳琳還沒走,但她沒再理會她,從距離大門最近的那張桌子開始擦,然而擦了還沒兩下,劉琳琳就走到了她的身邊,對她說了句:“我來擦吧。”然後便奪走了陳知予手中的抹布,悶頭擦起了桌子。
” target=”_bnk”
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網手機版網址: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