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溫柔,隻給了這個名叫季疏白的男人。
不過這個男人,也給足了師姐安全感,他包容師姐,愛護師姐,縱容師姐,把師姐捧在了掌心中。
他欣賞師姐的一切優點,卻又能夠儘數容忍她的全部缺點。
她的師姐就像是一匹千裡馬,還是野生的那種千裡馬,可奔騰四海,也可踏破雲霄,即睥睨又桀驁,外人看她,總帶著一種欣賞與敬仰,但卻很少有人能馴服她,因為那些人隻欣賞她的優點,卻無法容忍她的缺點。
她張狂,不羈,隨性,並且我行我素。
師姐長得很漂亮,可以說美得不可方物,有過很多追求者,但那些人隻想著去馴服她,卻從沒想過包容她,包括傅雲潭。
傅雲潭對師姐的愛太自我了,他愛的是個那個閃閃發光的陳家姑娘,而不是陳知羽。
哦,對了,師姐剛才說了,她現在改名了,叫陳知予。
但無論是知羽還是知予,她都是她的師姐。
十年的時光,雖然磨滅掉了師姐身上的一些狂傲,但她依舊是一匹千裡馬,因為她的骨子裡就帶著那股野勁兒與傲勁兒。
隻有這個叫季疏白的男人,愛得是她的全部。
他雖然會生師姐的氣,但絕對不會覺得師姐不好。
或許正是因為他的包容、愛護與縱容,才讓師姐從那個不可一世的紅毯女星陳孔雀變成了一個柔情似水的小弱雞。
但是格桑曲珍也明白,師姐也隻有麵對季疏白的時候才是小弱雞,對其他人,還是紅毯女星……
車開到了師父家門前,格桑停了車。
那是一棟白牆黛瓦的中式庭院,栽種在牆內側的幾叢竹子的高度已經超出了牆頭,昂首挺胸地搖曳在天空下。
院門是虛掩著的,看來是師父和師娘特意給他們留了門。
陳知予下車後,遲遲不敢朝前走,直至季疏白牽住了她的手,她才鼓起了勇氣,朝著大門走了過去。
格桑率先推開了大門,衝進了院中,邊朝著小樓跑,邊興衝衝地大喊:“師父!師娘!師姐回來了!”
周淩坤和其妻子馮朝月已經坐在客廳中等待了許久,聽到徒弟的喊聲後,立即從沙發上彈了口氣,急匆匆地朝著大門口走了過去。
陳知予一走進小院子,就看到了剛從屋中走出的師父和師娘。
師父穿著一身月白色的絲綢唐裝,身材雄偉高大,頭發雖然微微泛了灰,但眼神依舊精神矍鑠,猶如大漠蒼鷹。
師娘穿著一條淺藍色的旗袍,烏黑的長發在腦後盤起,一如她記憶中的模樣,秀麗端莊,溫柔嫻靜。
周淩坤看到陳知予後,腳步先是一頓,而後紅了眼眶,緊接著又氣急敗壞地一跺腳,伸手指著她罵道:“孽徒,你還敢回來!”
陳知予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下意識地抱緊了季疏白的胳膊,不敢自往前走一步。
馮朝月見狀狠狠地在丈夫的胳膊上打了一巴掌,怒斥道:“孩子剛回來,你發什麼邪火?再把她嚇走麼?”
周淩坤不屑地哼了一聲:“我當初罵了她那麼多遍孽徒,也沒把她罵走過!她臉皮比城牆拐角還厚!”
陳知予聽聞此言後,瞬間淚崩了。
不是因為難過,而是開心,因為師父沒有責怪她。
他對她的態度,還如同十年前一樣。
她鬆開了季疏白的手臂,抬手擦了擦眼淚,快步走到了師父師娘的麵前,身子一矮,跪到了他們麵前,接連磕了三個頭,一個比一個磕得響,邊磕頭,邊哭著說道:“徒兒不孝,讓師父師娘勞心了。”
馮朝月沒說話,長長地歎了口氣。
周淩坤麵色鐵青地盯著她,急赤白咧地喝道:“你確實不孝,我要是你,我都沒臉回來!”
陳知予跪在他們麵前,淚流滿麵地看著自己的師父,哭哭啼啼地說道:“我也沒臉回來,是格桑說您想我想到茶不思飯不想,我要是再不回來,您就要抱憾終身了,我才厚著臉皮回來的。”
格桑:“……”
師姐你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是不是越來越高了?
確實需要個人治治你了!
周淩坤不怒反笑,驚喜地“嘿”了一聲,伸手點著陳知予,對妻子道:“我就說吧,她的臉皮厚得很,哪有那麼容易被嚇走。”
馮朝月無奈一笑,彎腰扶住了陳知予的胳膊:“起來吧,走,跟師父師娘去吃飯!”
陳知予沒有起身,而是淚眼汪汪地看著周淩坤:“師父,我能起來麼?”
周淩坤:“你就跪著吧!”
陳知予破涕為笑,從地上站了起來:“多謝師父!”
周淩坤冷哼了一聲,沒再搭理這個孽徒,將目光投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季疏白,微微眯起了眼睛,如猛虎觀察敵情,語氣幽幽道:“孽徒,這位公子是?”
與此同時,馮朝月也向季疏白投去了審視的目光。
陳知予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大大方方地回答了師父師娘的問題,以免貴妃又鬨脾氣:“我的小寶貝。”
季疏白無奈地看了陳知予一眼,而後走到了周淩坤和馮朝月的麵前,謙遜有禮,又不失氣度地自我介紹:“晚輩季疏白。”
周淩坤點了點頭,目光嚴肅地審視了他一番,沒多說什麼,轉身走進了屋子。
一行人跟在他身後走進了小樓。
午飯早已準備好了,是馮朝月親自下得廚,滿滿一大桌的菜。
眾人來到餐廳後,有序落座。
陳知予右邊坐著季疏白,左邊坐著格桑,但是她和格桑之前,卻空出了一個位置,是給周小又留出來的。
小又從小就喜歡坐在她們倆之間,不然就會哭鬨著不吃飯。
倆位師姐也寵小師弟,所以每次吃飯的時候,她們都會心照不宣地給小又空出來一個位置。
落座後,陳知予奇怪地問了句:“小又呢?不喊他來吃飯麼?”
周淩坤沒好氣道:“不用管他!”
陳知予一看這樣子就知道肯定是小又惹師父生氣了,於是朝著師娘投去了詢問地目光。
馮朝月無奈一笑:“剛才你師父讓小又做物理卷子,小又卻偷偷打遊戲,被你師父抓了正著,現在正麵壁思過呢。”
陳知予不可思議:“他還能老老實實地麵壁?”
在她的印象中,小又就是隻小猴子,精力旺盛,鬼點子還多,壓根就不是那種你讓他麵壁他就能老老實實思過的料。
似乎是在證明她的話,她的話音剛落,一聲飽含激動的呼喊聲就從門口傳到了客廳:“師姐!師姐!”
小又的聲音雖然和小時候變化很大,由清脆童聲變成了意氣風發少年郎的聲音,但陳知予還是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這個喊師姐的人是誰,立即從凳子上站起來。
在她起身的那一刻,一位身形修長挺拔,模樣俊朗出眾的陽光少年闖入了餐廳。
陳知予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位朗朗少年竟然是小又。
她記憶中的小又還隻是個八歲的孩子,現在都成大人了。
在她晃神之際,小又一下子衝到了她的麵前,直接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一邊開心地轉圈一邊激動大喊:“師姐!你終於回來了!”
雙腳懸空的那一刻,陳知予嚇了一跳,緊接著又開始感慨歲月如梭。
十年前,她和小又每次見麵的時候,都是她把他從地上抱起來轉圈,現在竟然完全換了身份,變成他抱她了。
時光不饒人啊,孩子長大了。
小又歡呼雀躍地抱著她轉了好幾圈才將她放下,陳知予都快被轉暈了,後來,她拍了拍自己剛才坐過的那個椅子的椅背,道:“來,坐這兒,和師姐坐一起。”
說完,她一屁股坐到了緊挨著格桑的那張椅子上,下一秒,她就感覺到了一記冰冷的眼神,對上季疏白清冷雙眸的那一刻,她瞬間清醒,抬手攔下了正欲落座的小又,及時懸崖勒馬:“等等!”然後迅速挪了個位置,和季疏白緊挨著坐,又拍了拍自己和格桑之間空出來的那個位置,笑嗬嗬地對小又道:“你坐這兒,還跟小時候一樣,挨著我們倆坐。”
見此情景,周淩坤和馮朝月對視了一眼,倆人的目光中皆帶著難掩的驚訝與詫異。
孽徒竟然,也有怕的人了。
嗬,有點意思。
小又倒是沒多想,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兩位師姐中間,這時才發現餐桌上多了個陌生的男人。
這男人長得倒是挺帥,也挺有氣質,就是看他的目光,不太友善,好像他剛才調戲了他媳婦兒一樣。
小又被盯的後背發涼,沒忍住問了句:“師姐,他是誰呀?”
不等陳知予回答,季疏白就開了口:“我是她丈夫。”
陳知予:“……”
你這就有點,誇張了吧?
小又一驚,瞪大了眼睛看著陳知予:“師姐你結婚了?”
不隻是小又,餐桌上所有人都驚了,齊刷刷地朝著陳知予投去了詢問地目光。
陳知予簡直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然而就在這時,季疏白又一次地替她回答了問題:“快了,最晚明年。”
陳知予:“……”
你安排的還挺好?
小又深信不疑,立即朝“新婚夫婦”拱起了雙手:“恭喜恭喜!白頭到老白頭到老!”
季疏白看向他的目光,終於緩和了,甚至還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個親切和藹的表情:“多謝。”
陳知予無語到了極點,卻百口莫辯,隻得任由季疏白胡說八道。
小又依舊樂嗬嗬,拿起了放在餐桌上的茅台,一邊開蓋一邊說:“師姐,今天算是大喜的日子,必須不醉不歸!”
格桑也附和道:“對,今天必須不醉不歸!”
周淩坤和馮朝月也沒攔著孩子們喝酒,畢竟,他們幾個都是從小在酒缸裡麵泡大的人。
而且今天確實是個值得高興的日子,就任由他們三個鬨騰去吧。
陳知予相當豪爽,直接舉起了自己的酒杯:“滿上!”
話音剛落,她就又感受到了一記淩厲的目光。
季貴妃生氣警告。
沉默片刻,陳知予用力地咬了咬牙,忍痛放下了自己的酒杯,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牙縫裡擠出來了五個字:“不喝了,戒了。”
一個字比一個,咬牙切齒。
小又的手一抖,差點把酒瓶摔了,難以置信地瞪著他的大師姐:“你戒酒了?”
陳知予咬著牙,點了點頭,忍辱負重到了極點:“嗯。”
小又依舊是一臉震驚,扭頭看向了把大師姐帶回家的二師姐。
格桑也是一臉震驚。
雖然她知道紅毯女星現在變了,變得卑微了,但卻沒想到,竟然都卑微到戒酒了!
小又聲音小小地問了句:“你確定她真的是陳孔雀?”
格桑實事求是:“她現在是陳弱雞。”
陳知予:“……”
馮朝月捂著嘴笑了一下。
周淩坤則是微微眯起了眼睛,饒有興致地看了看自己的孽徒,又看了看坐在她身邊的季疏白。
今天最大的驚喜,不是孽徒回家了,而是親眼目睹了有人替天/行道治理這個孽徒了。
大快人心。
不過他還是要好好地考察一下,這個把他的孽徒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人到底是不是一個有擔當的好男兒。
周淩坤故意板起了臉,不高興地對自己的孽徒說道:“大喜的日子,不喝酒怎麼能行?多掃興?”
陳知予不知所措:“我、我……”
季疏白看向周淩坤,不假思索道:“我替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