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蘇家早被他毀了一半,據說他走得很平靜,自詡,這輩子,也算贏了我們一把。”
“嗬!是他的邏輯。”
蘇鈺冷笑。
時隔多年,最難熬的日子,都挺過來,那些在心底潰爛的傷口也是時候清理掉了。
“虧我還以為他良心發作,自作多情,這些年他雖然對我不管不顧,可終究是個父親,當年的事,可大可小,至少把我坑進牢裡關進去沒問題,他就用一生功勳換我平安,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每次去探望他的,都深情款款叮囑我,身為男兒,不管私事多荒唐胡來,總要闖出一番事業以來。”
“這些年,我撐不下去的時候,一直想著父親臨終那句話:我為這一雙好兒女驕傲。”
“嗬嗬,我們這些年,算啥?”
蘇瑾也有些動容。
“算親爹給我們挖了個坑,活埋一半,逼我們,想活命,就拚勁全力爬出來。”
蘇鈺偏過頭,看著說得雲淡風輕,眼底卻有淚光閃現的親姐。
“你後悔嗎?”
蘇瑾比他大十歲,從小姐弟倆相依為命。
小時候他調皮搗蛋,長大後做生子手術……所有的所有,他不敢跟家人說的事情,都是蘇瑾操辦的。
記憶裡,總是揉著頭發,被他氣得無奈,狠狠罵他一頓,他作翻天,滿屋追著揍他,也隻是雷聲大雨點小。
如今,穿著恨天高也比他矮半個頭了,驚喜保養的臉上也有了歲月的痕跡。
他還可以說是咎由自取,不是為了趕時間跟狐朋狗友去賽車,平日裡就對孩子不上心,保姆也沒膽子趁著外出打疫苗,夥同人販子,拐走了才三歲的蘇寶貝。
可她姐,學畫二十餘載,正在籌備人生第一個畫展,勵誌獻身給藝術的人,最後也被拖累,墜回到這個火坑裡。
如今,蘇鈺直勾勾看著蘇瑾手上的薄繭,青春年少時,她姐對那張臉絲毫不在意,對手的保養卻很到位,一直驕傲的說,我這輩子就靠這雙手吃飯了,我能不寶貴嗎?
從接手蘇家,蘇瑾除了在他麵前,一直是強勢冷硬的女強人,甚至有人說,她投胎錯了人家——冷酷無情起來不輸給景家人。
可在他印象中,姐姐就是世上溫暖的那種人,會管他,也是發自內心疼他的人。
“傻孩子。”蘇瑾笑得燦爛而張揚。
“畫畫這種事,我拿起筆來隨時都可以做消遣,可能當年那個男人也沒看走眼,我是挺適合的,甚至在爾虞我詐中感受到了成就感。”
“人生哪裡事事如意?我如今過得不也挺好?多少人羨慕我大權在握?”
蘇鈺還是心疼。
“你怎麼不說,多少人在背後腹誹你呢?”
“腹誹我什麼?我倒是知道,有人背後說,我霸道奪權,把親弟發配流浪到安城這個小地方。”
蘇鈺一把年紀,依仗著臉嫩,還像小時候蹭過去,撒嬌賣萌,“才沒有,是我這塊爛泥扶不上牆,我英明的親姐,挺身而出……”
被蘇瑾一把推開,“你一把年齡了,也不怕寶貝笑話你。”
偷聽了一耳朵八卦,又星星眼看著姐弟溫情的畫麵,突然被點名。
用雙手捂住眼睛,連連否認,“沒有,才沒有!我什麼都沒看到。”
蘇鈺看著親姐再次一臉慈愛的看著親崽子,很幼稚的爭起寵,“姐,你彆看他臉比我好看,其實芯裡兒蔫吧壞!”
蘇時樂不敢置信的瞪圓眼睛,說好的親爹呢?要做啥?還沒養熟,就要賣崽子了嗎?
蘇瑾也不信,“彆胡說八道,你再鬨,我把寶貝領回京城,免得跟你學壞了。”
蘇鈺浮誇的抹了一把額頭上根本不存在汗,告黑狀,“他真不乖!趁我不在,要退學。”
蘇時樂根本招架不住女強人的審視木管,低頭認錯,“我知道錯了。”
“恩?”蘇鈺驚愕,這反應好像不對?
“我是鼠目寸光,金……孫一航已經勸過我了,編程我學不來,我的成績可以轉學去彆的專業。”
蘇時樂低著頭,是真的臊得慌,他沒進過大學,根本不知道名列前茅的學霸是可以換專業的,他的受教育程度,也沒想到大學能教給他,除了知識外,許多東西。
隻想著賺錢,他不應該把穿書當兒戲,也是時候認認真真對待這次重生的奇遇,不辜負原身,也不糟蹋自己。
“奶茶事業我還不想放棄,但我不會退學,隻是還沒想好學什麼專業?”
蘇瑾雖然不知道各種曲折,瞄到弟弟的表情,還是鼓勵,“我們寶貝就是比你爹懂事多了。”
“他當年不是我斷了他半年的零花錢,根本畢不了業。”
告黑狀不成,反被親姐爆了黑曆史的蘇鈺,冷哼一聲,趾高氣揚的走了。
扔下一句,“哼!!懶得理你們。”
蘇瑾根本不理睬傲嬌的弟弟,反而一臉期待看著蘇時樂,“寶貝,你不知道學啥,要不要學個美術相關的?”
說著,還拿著她畫的小漫畫“誘惑”人。
“你看,學美術多好,不用腦子,適合我們老蘇家這種學渣家族。”
蘇時樂還沒跟上蘇瑾的腦回路。
手上就被塞進了一步手機,亮起的屏幕上,正是蘇鈺的Q版漫畫。
九宮格最上麵就是光屁股的蘇總,三頭身,不倒翁似的,抱著小腳丫啃。
蘇瑾的線條很簡單,三兩筆就勾勒出一個三頭身娃娃,表情苦大仇深,下張就是吧唧嘴,像在品嘗美食,旁邊還畫了一張蘇總開會時一本正經臉。
蘇時樂看得捧腹大笑,被站在二樓觀察的蘇爹瞪了,又冷哼幾聲,不得不垂下頭,捂著嘴,憋笑憋得很辛苦。
正看得起勁,蘇瑾把手機收了,眉飛色舞的問,“怎麼樣?好玩吧?要不要學畫畫啊?”
蘇時樂被勾得心癢癢,就這樣“被迫”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