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還想上網開帖, 問問他懷疑師兄喜歡自己會怎麼樣, 這回得換題目了——“我師兄把我按椅子裡親了, 我該怎麼辦?”
底下是回“喜聞樂見”的多, 還是回“樓主你就從了吧”的多?
要是再回複個“親之前師兄剛給買了三環以內的三進四合院, 我想給錢他不要”……
不行!這個畫麵他實在不忍心想象了!
宋時不禁要伸手扶額, 可他卻忘了自己右手還被抓著,就帶著人家的手蹭到了——蹭到了緊貼著他的桓淩的臉上。桓淩下意識偏了偏頭在他手背蹭了兩下,將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 空出的手托住他後腦, 不容退避地加深了這個吻。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時才回過神來, 發覺自己已經癱軟在彆人懷裡任由擺布,登時像被燙了一樣用力跳起。可惜他坐的位置不大對,正好被卡在桌子桓淩懷抱間, 這麼紮掙不僅沒起來,反而失了平衡, 一頭紮到他肩窩裡。
桓淩輕輕拍著他,哄誘道:“時官兒彆怕, 有師兄呢。”
他急得麵紅耳赤,眼角都有些發紅,壓著沙啞的嗓子說:“我這窗子沒拉簾呢!要是哥哥們看見怎麼辦!”
桓淩也看了窗外一眼, 含笑答道:“若是兄長們看見, 我正好向他們提親。反正今日來你家的都是提親來的, 雖說我沒請得媒人來,可我的用心也不輸與彆人。”
是啊, 三環內的三進大四合院都送了,還有什麼更真心的……
但是重點不在這兒啊!他們倆都是男的啊!宋時簡直要拍腿而起:“你、我、你就不怕人家罵你斷袖之癖嗎!”
他這麼著急,桓淩倒笑了起來:“斷袖之癖怎麼是罵人了?前朝吳中名士惠庵先生說過,‘人無癖不可交也,以其無深情’,你當初關照那個武平趙舉子和李少笙,不也為的可憐他們二人一片深情麼?”
不!我是身為縣最高領導的兒子,關心本縣失業青年而已!
宋時堅定地搖頭,透過窗戶往兩位兄長待的院子看了一眼,回過頭來滿麵嚴肅地勸他:“你我都讀了這麼多年書,難道就追求個斷袖之癖?我們還年輕,要把有限的光陰投入到無限的為國為民中去……”
再說他們倆年紀輕輕的,難道家裡不逼婚?
他才剛考上狀元就收了這麼一堆媒人帖子,依桓淩那閣老之孫,王妃兄長,帖子上能寫拳頭大名諱的給事中身份,還怕做媒的人踩不壞門檻?
說不定他祖父都給他安排好媳婦了!
他皺著眉頭苦勸了許久,桓淩卻半點兒沒有醒悟的意思,答非所問地說:“時官兒這般推托,是嫌我生得貌寢,不夠斯文?”
不,這怎麼會,他這形相扔現代立刻就能被捧成古裝美男。
桓淩又問道:“是嫌我不體貼你的心事?”
也沒有,他剛開口說要買房,隻寫他一個人名字的三環內四合院就送到手裡了,還能有更體貼的嗎?
桓淩笑道:“這麼說來,我這人才也算過得去不是?宋世叔又要你娶閣老之女,我自然要來問一句——閣老的女兒是沒有了,我桓家再賠補你家一個閣老的孫兒,你肯不肯要?”
宋時剛要開口,桓淩便將指尖抵上去,“噓”了一聲:“先彆急著說不肯,你再想想,如今來你家求婚的,家世門第人品才學……有哪一個好過我的?總要給我一個求親的機會。”
他抓著宋時的手從自己臉側滑下去,落入鬆垮的衣襟內,側過臉在宋時耳際說:“身已許君,望君慎勿相負。”
宋時的手像被擱到了運鈔車後車門上,從那隻手到整個身子都僵住了,一動也不敢動,緊張得叫了一聲:“小桓哪……”
求婚的問題我們可以慢慢研究,彆這樣動不動就上手嘛。
小桓輕笑道:“早知道你心裡不拿我這房師當長輩,今日果然叫我抓住了。”
抓的哪裡倒不好說了。
到晚上吃飯時宋家兩位兄長才想起他來,叫小廝去西廂請他三叔和桓三叔。因桓淩提了好燒酒和北地來的風乾牛肉,便切了牛肉,叫人去巷外老店買燒雞、羊肉旋鮓、水晶鵝按酒,又捎了一大碟子細肉大包子做點心,自己廚下炒了兩盤時鮮菜蔬下飯。
吃飯時宋曉還跟他提起宋時的婚事為難,聽得宋時心裡跟長了毛一樣,生怕他們倆哪個說出不對的東西來。
好在桓淩隻在他一個人麵前輕薄,對著兄長倒很正經地說:“此事也不能急。不是我偏向自家師弟,三元及第的才子已是百年不見,宰輔之家也要動心,兩位兄長還是沉一沉再替他挑罷。說不得便有更好的送上門來。”
哥哥們看著受不住人誇,滿臉通紅、險些把臉埋進大包子裡的弟弟,又是憐愛又是得意,暫時放過他,又關心了桓淩幾句。
桓淩雖然年紀更大,反倒不急著成親,隻微笑搖頭,隻留下一句:“我若要成親,必定要娶自己心愛的人,不會聽人說好便信。做媒婆的,口中能有幾句真話?”
真有道理。
桓淩走了以後,宋氏兄弟都沒再念叨弟弟,催他趕緊從那些帖子裡挑出幾個好的備著。但他隻解得宋時的圍,回家之後自己卻被祖父叫到堂上,提起了一樁婚事。
雖不是部院堂上官的嫡女嫡孫,卻是江浙巡撫的幼女,隻待父親升遷回京便能做到尚書位,於他家、於他自己都有好處。
桓淩卻不肯答應,反過來十分鄭重地勸他:“祖父已經有了一個王妃孫女還不夠,定要連孫兒們也聯姻高門麼?此事我定不答應,我勸祖父也歇歇心思,除我之外,連桓文的親事都寧往低些找,不然周王妃家無朋黨之名而有朋黨之實,看在聖上眼中當如何?”
桓侍郎看他那副不聽話的模樣便生氣,更不細聽他說的什麼,擺擺手道:“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你隻管聽著就是了。之前我顧不上管你,但這李巡撫之女的確是難得的好人選,你爹隻有你一個兒子,你也該早日為家裡留後……”
桓淩卻咬死不應,反勸道:“咱們桓家出了皇長子妃,已是立在風口浪尖上,這些日子最好安安靜靜地,莫引人注目。也請祖父約束家中上下,莫到外頭結交朝臣,咱們畢竟身份不同,不是從前的純臣了!”
說是約束家中上下,實則就是當麵指斥他這個祖父不該滿朝替他相看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