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四章(2 / 2)

衡門之下 天如玉 10032 字 10個月前

廳中竟也備了酒菜,早已坐滿了大大小小官員的家眷,一見來人,隻不過一道衣香雲鬢的身影,便忙不迭起身下拜,高呼:“拜見郡主。”

棲遲走至上方案後坐下,請她們起身落座。

眾人恭恭敬敬地又拜一拜,才起身坐下,而後由城守夫人領頭,舉了酒盞向上方遙敬棲遲。

棲遲端了酒盞,飲了一口。

其他人再敬,又稍稍飲了一些,一盞未乾,便放了下來,隻當是受過道賀了。

伏廷早已下了令,不得大肆慶賀,底下官員也都是有數的。

畢竟如今都中還在二位皇子喪期,他們杯盞中所盛的都不是酒水,隻是女子所飲的梅汁。

隻不過多少也有些酒氣在裡麵,棲遲不勝酒力,所以也隻走個過場,隻這一盞便不再飲了。

城守夫人也道:“夫人飲了一盞已是不易,這梅汁還是有些後勁的,尋個彩頭就好,如此足矣。”

眾人仔細妝點過的臉映在燈火裡,言笑晏晏地說著好話——

“夫人此後一定會榮寵加身。”

“聖人慧眼,儲君之位實至名歸。”

“……”

棲遲聽了無言,心說她們如何知道其中曲折。

片刻後,外麵有婢女傳話:大都護命諸位家眷離去。

廳中眾人便不再多待,立時起身,乖順地見禮退出門去。

棲遲以為伏廷就在外麵,想起身,卻真的覺出那梅汁的後勁來,抬手揉了揉額角,又坐回案後。

有人推門走了進來,她抬眼看過去,逆著燈火有些朦朧的一道身影,她眯了眯眼:“三郎?”

再看卻又不是他身形,她當即起了身。

往外走去時,經過他身邊,對方忽而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

棲遲收住腳步,看向他:“河洛侯這是在做什麼?”

來的是崔明度,他的手指一動,似覺得不妥,已有要放開的意思,卻又倏然抓緊,抬起眼來看著她,說不出來什麼神情,也猜不透他想要說什麼。

雙方合作,對他崔氏也有利,棲遲不覺得他是因為這個而來的,動了動手腕說:“放手。”

崔明度反倒抓得更緊了一些。

棲遲蹙了眉,動手掙紮,後勁又至,太過用力,沒有站穩,腳下踉蹌了一步,險些摔倒。

崔明度另一隻手來扶她,被她推開:“河洛侯自重。”

他一隻手仍牢牢扯著她的衣袖沒放,忽而貼近一步,低聲道:“我是來與郡主道彆的。”

“你上次在官驛已與我道過彆了。”棲遲偏過頭,與他拉開距離,隻有那隻手,始終未能掙脫。

崔明度扯著她袖口,想將話說完,“這是最後一次。”他胸中滿腔言語,都已壓抑難言:“已至這一步,我此後再不會多問郡主過得如何了。”

哪怕想問也沒了理由,光王府再不受打壓,他連愧疚這一層也剝去了。

棲遲不太舒服,眉頭沒鬆開過,拉扯著自己的衣袖,試圖往前走:“我過得很好,一直很好,我嫁了這世上最好的男人,這一輩子都會很好,用不著你再過問。”

崔明度被她的話敲回了神一般,手指鬆開了:“是,是我失禮,郡主莫怪。”

但失禮,也隻這一次了。

今後很難再有交集,他們都各有各的路要走了。

崔明度看了眼前的棲遲一眼,轉身自後方開了耳門離去,腳步輕緩,如同未曾來過。

棲遲脫了力,跌坐在地上,下一瞬,門被一腳踹開。

伏廷長腿闊步地走過來,將她一把拉起來,掃了圈周圍,隻有她在。

棲遲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便定了心,歪著頭靠在他身上:“三郎。”

伏廷撥過她的臉:“你沒事?”

她軟軟地應一聲:“嗯。”

伏廷又看一眼左右,攔腰將她抱起,離開花廳。

穿過廊下時,她已在他懷間不安分起來。

廊下無燈,穿行在黑暗裡,靠著他,她便有些肆無忌憚。

伏廷低頭在她耳邊,氣息漸沉:“隻喝這個你也能醉?”

她並沒有醉,最多有些微醺,手在往他胸前伸,輕輕說:“北地的什麼都烈,想來以後隻能在你跟前喝了。”

伏廷被這句話莫名地勾出了情緒,撞入房中,背一靠上門,頭就低了下去,尋到了她的唇。

她唇舌裡還有梅汁的味道,些微的酸甜,整個人在他懷裡水一般的柔。

接著又熱烈地回應他,纏在他身上,主動去扯他的軍服。

直到此時,伏廷才終於問了句:“他乾什麼了?”

棲遲知道他問的是崔明度,挨著他頸邊,實話實說:“來道彆。”

伏廷沒說什麼,料到崔明度也該有分寸,不管他曾經怎麼想的,到了如今都該醒了。

“你走神了。”棲遲小聲說。

伏廷頓時將她托到了身上。

燈火裡的人影交疊在一起時,很快就被拂滅了。

棲遲本還想問他為何會突然出現,但沒法開口,怕一開口便泄露出難捱的聲音來。

黑暗裡,伏廷全然掌控著她的起伏。

這一夜都有些不知疲倦,不知糾纏了多少回。

直至第二日早晨,棲遲梳洗完隨伏廷出去時,才覺得太過放縱了一些,臉都有些紅。

官署外的道上已經人馬安排妥當,即刻就要起程。

伏廷先行出去安排,邊走邊緊著袖口上的束帶,抬頭正好看見崔明度要離去,剛向李硯辭行過,又朝他這裡走了過來。

“邕王與單於都護府的事還需問案定罪,我便告辭了。”崔明度搭著手,向他辭了行,忽而添了一句:“望大都護與郡主此後太平安樂。”

伏廷看他一眼:“會的。”

崔明度此刻才算徹底釋了懷,過往種種,都壓至了心底深處。他垂了手,上馬離去。

棲遲出來時,已不見他人影了。

曹玉林抱著占兒出來的,此時才有機會與李硯說話,在另一頭站著。

棲遲走到伏廷身邊,看了看他的臉:“你是不是要去邊境了?”

他是因為突厥急著回來的,她知道這是免不了的。

伏廷沒否認:“越快越好。”

“這次可以帶上我了?”她盯著他:“我跟你一起去。”

伏廷與她對視了一眼,短短一瞬就點了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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