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番外二(2 / 2)

衡門之下 天如玉 9338 字 9個月前

日薄西山時分,羅小義提溜著兩隻空酒袋鑽進了瀚海府城中的一家酒廬裡。

曹玉林正在櫃台後坐著,看到他進來,習以為常地看了一眼,又自顧自地低頭乾自己的事。

那一戰之後,她沒有急著回軍中,反而將當初在牛首鎮中開的那家酒廬搬到了瀚海府裡來,照樣和往常一樣做著尋常的賣酒生意,偶爾也跟著棲遲做一做其他買賣。

羅小義將酒袋放在她櫃台上,推過去:“我來打酒,幫三哥也打一袋。”

曹玉林古怪地看他一眼:“又不是冬日,三哥哪用隨身帶酒?”

羅小義一下被掐住了由頭,所幸反應快,接著就說:“那不是他剛又添了個小子,正喜氣著嘛。”

“哦。”曹玉林早知道了,還打算找個日子去看看棲遲,想著孩子還小,待到滿月去才好,伸手指了一下櫃台後的大酒缸說:“你自己打就是了。”

反正他也不是頭一回來了,熟得跟在自己家似的。

羅小義走去櫃台後,揭了酒缸上的封泥,一麵舀酒一麵拿眼瞄她。

曹玉林坐在那兒道:“酒灑了。”

“咳,”羅小義乾咳一聲,直起腰,乾脆也不打酒了,走近兩步:“阿嬋,你……你傷到底好了沒?”

曹玉林轉過頭,麵朝著他,還是那一板一眼的模樣:“好了,你大概不知道,嫂嫂當初為了我的傷還特地找名醫配了好藥來,都是大價錢換來的好東西,如今連那些疤都淡了不少了。”

羅小義直想謝一謝他嫂嫂才好,猶豫了一下,口氣小心翼翼地又道:“我是想問,你心裡的傷好了嗎?”

曹玉林不做聲了。

他瞬間就想扇自己,成天的在她跟前轉悠也開不了口,便是怕惹她難受,但這話他終究是要開口的。

“阿嬋……”他又走近一步,一下就抓到了她搭在櫃上的手:“咱倆一塊兒過吧!”

曹玉林眼神凝住,微黑的麵龐多了紅暈,語氣都有些慌亂:“說什麼胡話。”

“這不是胡話!”羅小義緊緊抓著她手:“我知道你心裡一直不好受,咱倆一塊兒扛成不成?”

曹玉林被他突來的一出弄得措手不及,這會兒卻也慢慢冷靜下來了:“你都不知我如今是何種模樣了,我身上的傷確實沒那般猙獰了,但也瞧不出個女人樣了。”

“那又如何,咱們軍中出身的哪個身上不帶傷?三哥也渾身是傷,也沒見嚇到嬌滴滴的嫂嫂不是。”

“那不一樣,你沒瞧見,才能說得如此輕巧。”

羅小義看她那臉又是平常那幅平淡麵孔了,心一橫,就伸手去抱她:“那你便給我瞧瞧好了,我就不信你還能嚇著我。”

曹玉林猝不及防被他抱了個滿懷,到底軍中出身,手臂一推就隔住了他,反手又箍住他頸,倒好似是格鬥。

“我怎不知你還會如此無賴了。”她照著他臉就抽了一下。

羅小義任由她製著自己,借著被她箍著,臉就貼在她麵前,將另外半張臉也伸過去:“你抽吧,隻要你彆再說這種話。”

曹玉林愣了愣,才發現他手自那一抱之後就很老實地沒亂伸亂摸,分明就是故意要激她的。

她自己可以不在意,在棲遲麵前也能泰然,但羅小義不一樣,這男人如果要跟她過一輩子,這些就合該讓他知道,她不想叫他後悔。

外麵似有客人要進來了,老遠就能聽見說要買酒的笑聲。

曹玉林鬆開手往外推他:“有人來了。”

羅小義卻不撒手。

她拿膝頂他,被他避開,又用手肘擊他胸口,羅小義仍是不撒手,一套格鬥下來,不相上下。曹玉林喘著氣,乾脆將他一扯,扯到了櫃台下麵,人往地上一坐,總算不用被人瞧見。

羅小義還沒放開她,也是直喘氣:“三哥和嫂嫂都有兩個小子了,咱倆都耗了多久了,阿嬋,人這一輩子多短啊,你想想要是往後再出一回我中伏擊的事,說不準就沒往後了……”

“你他娘的閉嘴!”曹玉林忽然爆了粗。

羅小義吸了吸鼻子,看著她變了的臉色,心裡也不好受:“所以你想想,咱倆是不是該珍惜眼下?”

曹玉林沉默了一下,酒廬外麵是真有人進來了。

她小聲說:“你先起開。”

羅小義鐵了心橫到底了:“你先答應我。”

“無賴。”

“你先前不是還說我傻?”

“滾。”

“彆說滾,阿嬋,永遠也彆叫我滾,我也不會滾的。”

曹玉林對著他通紅的眼,慢慢閉上了嘴,默默無言。

棲遲聽說這事的時候,正是某個深更半夜的晚上,身體調養得很好,都已經要出月內了。

伏廷在軍中碰到羅小義,帶回了消息,說是二人好事將至了。

她頗為驚訝地從燈火裡抬起頭:“阿嬋那副脾氣,真不知道小義是如何叫她點頭的。”

伏廷也說:“不知。”

看羅小義守口如瓶的模樣,大概是被曹玉林教訓了,鐵定是不會說了。

棲遲忽的食指掩唇,吵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屋中燈火通明,床邊的搖籃裡躺著孩子小小一團的身影,床上還躺著睡著了的占兒。

這小子起初老大不情願的多了個弟弟,結果一陣子相處下來又好了,三不五時來看一眼弟弟,還要伏廷追過來把他帶去練功。

現在大概是累壞了,躺在這裡就睡著了。

伏廷也沒吵他,看了看他,又走去搖籃旁看裡麵的二小子。

才這麼點大,皮膚白白嫩嫩的,大概是隨了棲遲。

他生在了個好時候,正當李硯登基稱帝,天下太平,連北地也沒那麼多波折。

伏廷給他取了個名字,叫伏念州,取的是永遠念及光州之意。

棲遲忽然挨過來,手搭在他臂彎裡,輕聲說:“其實你也想要個女兒是不是?”

那日占兒跑來說那話時,她便猜到了。

伏廷看過去時,就看到她滿臉的笑,跟著笑了一下:“原本是這麼想的。”

是因為覺得女兒一定會很像她。

“什麼叫原本?”棲遲故意問。

“這又不可強求,是個小子也沒什麼不好。”伏廷身稍側,將她攬在跟前看了一遍:“何況生孩子也不是什麼易事,我也不想你總遭罪了。”

棲遲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不禁笑得更深,心說如今連話都說得好聽多了。

她靠過去,在他耳邊低低地說話。

床上的占兒睡得正香,搖籃裡的念州也乖巧得很,四下安靜,唯有燈芯上爆出了個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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