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更希望你叫我稽稅官閣下(2 / 2)

蒙馬特爾先生雖然不知道勞倫斯為何突然要求這個,但還是連忙站起身,親自跑到辦公室外和自己秘書交代了一番。

很快,秘書便帶著兩個身著白襯衣,戴著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回到了辦公室。

蒙馬特爾先生指著兩名審計師,殷勤地向勞倫斯介紹道:

“這是我們銀行資曆最老,經驗最豐富的審計師,我每個月付他們八百利弗爾的薪水哩。”

隨後他又對兩名審計師厲聲說道:

“嘿,湯米,來昂,快給波拿巴閣下行禮,我想你倆肯定認識這個名字。波拿巴閣下需要你們為他工作一段時間,千萬彆給我搞砸了,明白嗎!”

“是,先生。”

兩人連忙點頭說道,而後緊張地對勞倫斯深深鞠了一躬。

他們兩人當然認識這位在金融界和政界都名聲大噪的波拿巴閣下,知道要為這位大人物工作之後也是既焦慮又榮幸。

勞倫斯也微笑著對兩人點點頭,他們既然是法蘭西商業銀行最優秀的審計師,能力自然是母庸置疑的。

“那麼我便告辭了,二位,請隨我來吧。”

......

傍晚時分,赤紅的夕陽漸漸沒入地平線之下。

巴黎大多數街道上的人流開始逐漸減少,豐富的夜生活對於那些財力不足的小市民來說隻能算是一種奢侈。

但對於那些尋求刺激的花花公子和紈絝子弟來說,夜晚的巴黎才是尋歡作樂的好去處。

天鵝絨之戀,一家位於巴黎市中心的澡堂。

不過,恐怕沒有人來到這裡是為了簡單的洗滌身體。

不論是這曖昧的名字還是內部輕佻的粉紅風格裝潢,都說明了這裡不是什麼正經的去處。

經常到訪的熟客也都知道這裡的經營者是誰——讓·杜巴利,巴黎城內有名的皮條客和賭場經營者。

而在今天,天鵝絨之戀最為寬敞奢華的浴池,則是被留給了這裡的老板本人。

空曠的羅馬式大理石浴池中鋪滿了粉紅色玫瑰花瓣,空氣彌漫著一股令人暈眩的濃香味。

在浴池的角落裡。

儘管隻能看見一位臉色潮紅的女子和一個麵若飄乎的男人的上半身,但仍能看見從他們身下蕩漾起的陣陣激烈的水波。

“呼...”

三分鐘過後,讓·杜巴利長長呼出一口氣,而後索然無味地將身前的女人推開,閉上雙眼,放鬆地靠在浴池的邊緣。

“杜巴利大人,您好無情噢。”被推開的女人又主動湊到讓·杜巴利的懷裡,夾著嗓子嬌滴滴地說道。

讓·杜巴利瞪了這女人一眼,不耐煩地說道:

“滾遠點,你這婊子。”

“您還在想那個什麼黎塞留公爵的事嘛,杜巴利大人。”女人仍是抱著讓·杜巴利的胳膊,撒嬌著說道。

對於她們這些風塵女子來說,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像杜巴利伯爵夫人一樣成為國王身邊的女人。

這也是她們為什麼不遺餘力地想要討好讓·杜巴利。

“哼,你懂個屁!”

讓·杜巴利瞥了女人一眼,惡狠狠地說道:

“老子能不想嗎?老子的命都差點沒了!”

讓·杜巴利當然不會忘記,那個晚上,一直被關在黎塞留公爵府邸的法爾科內伯爵忽然找上了自己。

由於法爾科內伯爵先前是個管不住下身的花花公子,讓·杜巴利又是知名皮條客,兩人算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很久之前就混到了一起。

讓·杜巴利也很想討好這位未來的公爵,因此對法爾科內伯爵稱得上是言聽計從。

而在那一個晚上,法爾科內伯爵突然就要求讓·杜巴利發動手下的黑幫去襲殺一隻車隊。

讓·杜巴利也不好違背這位公子哥的意願,於是隻好硬著頭皮照辦了,把命令傳達給了乞丐之王。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他命人襲擊的竟然是該死的勞倫斯·波拿巴的車隊。

在那之後的幾個晚上,讓·杜巴利都是魂不守舍,徹夜難眠,生怕黎塞留公爵為了消滅證據將自己也一並清理了。

據說還是凡爾賽宮的杜巴利夫人親自出麵,給黎塞留公爵寫了一封信為讓·杜巴利說情,才保下了他這條小命。

即使如此,讓·杜巴利仍是每天生活在恐懼中,既擔心黎塞留公爵那邊暗中殺了自己,又擔心事情敗露之後自己被推上斷頭台。

“他媽的,我當時真是犯了渾!那法爾科內就是個閹人,是個廢人,我乾嘛要聽他的。”

一想到這裡讓·杜巴利就來氣,一巴掌重重拍在身前的水麵上,濺起半米高的水花。

而在此時,一位員工忽然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也不顧裡麵完事了沒有,大聲通報道:

“杜...杜巴利大人!外麵有人找您,他自稱是勞倫斯·波拿巴!”

“你說什麼?!”

聽到這個名字的讓·杜巴利頓時如驚恐之鳥一般從水裡爬出來,赤身裸體地在原地恍忽了一會兒,而後才大喊道:

“該死的,快把我衣服拿來!”

...

“我們又見麵了,杜巴利先生。”

天鵝絨之戀的大廳裡,勞倫斯微笑著對身前的讓·杜巴利說道。

勞倫斯身後則是那兩位中午時從蒙馬特爾那兒借來的審計師。

匆忙跑出來的讓·杜巴利甚至連頭發都沒擦,在確定眼前之人確實是勞倫斯·波拿巴之後,他不禁打了個寒顫,生怕對方是為了那次襲擊而來。

“哈...真高興,波拿巴...閣下。”

讓·杜巴利強行壓住顫抖的聲音,僵硬地微笑著和勞倫斯打了個招呼。

在上一次見麵時,這個科西嘉的鄉巴老還隻是個偏遠之地的小酋長而已,讓·杜巴利甚至認為自己在巴黎的地位比他還高出一截。

而這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讓·杜巴利已經不得不在勞倫斯的麵前低下頭,恭敬而咬牙切齒地叫上一聲閣下。

讓·杜巴利忌憚而後怕地看了勞倫斯一眼,問道:

“那麼,波拿巴閣下,您這次前來是為了...?”

“杜巴利先生,在談到正事之前,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是關於稱呼上的。”

勞倫斯戲虐地看著渾身濕漉,狼狽不堪的讓·杜巴利,緩緩說道:

“我更希望你能叫我稽稅官閣下。”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