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塌糊塗的論文?(1 / 2)

“唉...”

一走出套房的大門,財務主管便忍不住地長歎了口氣,這歎息悠長而沉重,夾雜著數不清的無奈與心酸。

與他一同出來的新聞秘書聽了都不禁拍了拍這位同僚的肩膀,兩人都是王室的官員,自然也能理解彼此的心情與處境,低聲安慰道:

“放輕鬆點,閣下,國王陛下並沒有發怒,陛下隻是想在杜巴利夫人麵前表現出對她的重視而已。”

“謝謝,先生...不過我擔心的不是陛下那邊。”財政主管苦笑著搖頭說道:

“如果那筆賑濟資金的窟窿填補上的話,巴黎的民眾可就...”

新聞秘書雖然同樣對巴黎底層民眾的處境有些憂慮,但還是樂觀地勸慰道:

“您真是一個高尚的人,我相信會有辦法解決的。”

在這位秘書看來,王室的財富幾乎是揮霍不儘的,挪出幾百萬利弗爾來賑濟災民不過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然而,隻有切實管理著王室財富的這位主管才知道,這根本沒有外人想象的那般容易。

“請原諒我的悲觀,先生,不過真的很難有機會填補上這個空缺了。”

財務主管並沒有從對方的安慰中好轉起來,歎氣解釋道:

“按照以往的經驗,從一月中旬開始,巴黎的氣溫就會急轉直下,每年的冬日補貼也都會在這之前發放完畢,可是今年的...唉,目前的流動資金都已經劃給了杜巴利夫人購置珠寶,我總不能勸國王陛下變賣一些固定資產來籌集這筆資金,何況那樣也根本來不及。”

兩人並肩走在一起,財務主管則是繼續訴說著自己的無奈:

“我也找過第一財政大臣,請求他從政府預算中劃出一筆資金來,但是您也知道的,財政赤字,尤其是年底的這段時間,財政大臣手裡也沒有多餘的現金流,除非等到開春後的第一批稅收收繳上來,可到了那時巴黎城內早就不知道凍死餓死多少人了。”

新聞秘書深感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僚,沉思一會兒後提議道:

“對了,我聽說王室手裡不是還有國家白銀公司的股權嗎,如果能夠變現的話,完全可以彌補上這個窟窿。”

“你是說科西嘉國家白銀公司...?”財務主管聽了先是眼前一亮,而在細細思量之後卻還是憂心忡忡地搖了搖頭:

“也還是很難,那可是價值數百萬利弗爾的股票,不是個小數目,想要全部變現出來也需要一段時間...而且波拿巴閣下不會同意王室隨意拋售國家白銀公司的股份的,那樣隻會打擊投資者的信心。”

“也許你可以找波拿巴閣下談談呢?”新聞秘書認真地建議道:

“聽說他是個很不錯的人,或許會同意的。”

“這...好罷,我會找時間去拜訪他試試運氣。”財務主管猶豫片刻之後還是點了下頭,但看上去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唉,如果今年的補貼真的發不下去,餓死凍死幾千人還是事小,激起民變的話...可就事大了。”

...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

滿麵潮紅、衣衫不整的杜巴利夫人扶著把手從國王套房裡走了出來。

看得出來,國王陛下不僅和杜巴利夫人一起欣賞了巴黎的雪景,就連下一季的大好春光也一並享受了一番。

在與路易十五道彆之後,杜巴利夫人並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之中,而是在侍女的攙扶下離開杜伊勒裡宮,踏上了宮殿門前一輛裝飾奢華、金光燦燦的四駕馬車。

馬車廂壁上塗飾的紋章是經典的白底倒三角——黎塞留家族的紋章。

當然,被軟禁在凡爾賽的黎塞留公爵自然沒有跟隨路易十五一同來到巴黎,這輛馬車的主人是他的侄子兼接班人,黎塞留派係的二號人物,艾吉永公爵。

在曆史上的1771年,艾吉永公爵已經開始和莫普大法官享受舒瓦瑟爾公爵倒台的勝利果實,並在莫普被任命為首席大臣之後緊接著被任命為法蘭西的外交大臣。

而在此時此刻,儘管舒瓦瑟爾公爵依然如日中天,沒有絲毫倒台的跡象,但艾吉永公爵仍然以其尊貴的身份和卓越的政治影響力而聞名。

艾吉永公爵微笑著將杜巴利夫人拉上馬車:

“你遲到了,夫人,我們的幾位老朋友恐怕都等得不耐煩了。”

由於杜巴利夫人難得來一趟巴黎,艾吉永公爵也想著借此機會帶著她一同去參加幾場沙龍和宴會,用來增進派係成員內部的關係。

“讓他們等著吧,哼,國王陛下突然召見我,我可沒有什麼辦法。”

杜巴利夫人在外人麵前時完全不似在路易十五身邊的嬌柔嫵媚,語氣也是蠻橫無比:

“不過今天真是奇怪,國王怎麼忽然問起我買珠寶的事情了。”

“哦?那應該是陛下也得知了巴黎前兩周發生的事吧。”艾吉永公爵倒是不意外,笑意不減地說道:

“這也不算是小事了,畢竟巴黎許多年來都沒有

這般的抗議集會了。”

“抗議集會?發生什麼啦?”杜巴利夫人愣了一下,連忙問道。

她本來就對政治事務毫不上心,前些日子裡更是把全部心思,都花在如何炫耀自己剛得到的那一套珠寶上了,自然也就和國王一樣,完全不知道前段時間發生在巴黎的那場很快就被鎮壓的抗議集會。

“您沒有看報紙的習慣嗎,夫人。”

艾吉永公爵也是一愣,而後無奈地笑了一下,在車廂裡的一個小木箱裡摸索了一會兒,將幾張剪報遞給杜巴利夫人。

第一張剪報正是那日攻擊杜巴利夫人的觀測者日報頭版,下麵的則是其餘報紙在後續對抗議民眾的采訪和報道。

“我從來不看那些垃圾小報。”杜巴利夫人很是嫌棄地接過剪報,隨意在上麵掃了幾眼。

然而,隨著剪報上的文字一行行地映入她的眼簾,杜巴利夫人很快便怔在了原地。

儘管大腦已經一片空白,但那一個個黑色的墨點還是如利劍一般狠狠地紮入了杜巴利夫人的眼中。

旋即,她那握著剪報的手指都因氣憤而顫抖起來,喉嗓裡也發出一陣塞壬般的尖叫:

“這!這是誰寫的!怎麼敢的!購置珠寶的錢都是國王陛下賜給我的,貧民窟的人被凍死又和我有什麼關係?!他們怎麼敢說我草菅人命,說我殘忍惡毒,這簡直,簡直是最惡毒的誣陷與誹謗!我的名聲,我的名聲啊!”

艾吉永公爵聳聳肩,無奈地製止道:

“好了好了,夫人,您的聲音要再大點都能讓宮裡的國王陛下聽見了。”

而杜巴利夫人的尖叫聲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這是哪家報社!觀測者日報社...我要把這家報社的所有人都抓起來!埃曼紐爾·阿爾芒,你聽到沒!所有人,我要看見這家報社的所有人出現在監獄裡!”

艾吉永公爵嘴角一抽,連忙攤手勸阻道:

“冷靜點,夫人,我們上一次動用巴黎警察部隊的關係網時可是被那個波拿巴擺了一大道,至少得消停一段時間再...”

“我不管這些,我要這家報社的所有人這輩子不能踏出牢房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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