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不能共苦,那日後的同甘就無從談起,倘若幫會在麵臨第一場危機時就分崩離析,那他們所堅信的共濟互助的理念更是就淪為了笑談。
而他的話語也瞬間在學員中引起了一陣共鳴,眾人也都麵容堅毅、朗聲附和起來,音浪一陣高過一陣:
“共濟互助,就在此刻!”
“共濟互助,就在此刻!”
沐浴在這磅礴氣勢之下,連路易王儲和查理公爵也都下意識地對視一眼,而後情不自禁高舉右臂,一同加入其中高呼道:
“共濟互助,就在此刻!”
......
幾乎是與此同時,巴黎下屬的托爾西市鎮,月湖莊園。
這座曆史悠久、規模恢弘的莊園矗立在巴黎郊外已經有兩百多年了,莊園的主樓經過曆年的修繕與增擴已然如同一座精致的小型城堡。
花園、果林、磨坊這些設施更是一應俱全,包括主樓周圍數十畝的良田沃土也都一並隸屬於這片莊園。
而占據著這片沃土的伊薩克伯爵也因此算得上富甲一方,光是在莊園裡勞作的佃農與家仆就有二百餘人,他甚至還有閒錢組建一支規模較小但裝備精良的私人衛隊,對外宣稱是莊園的守衛。
平日裡閒暇時,伊薩克伯爵會花大價錢將巴黎的戲劇團請到月湖莊園裡來表演,不過在今夜,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莊園主樓的大廳內,明亮的燭光與油燈將整座大廳映成一片暖黃。
曲眉豐頰的伊薩克伯爵輕鬆愜意地哼著小曲,一邊搖晃著手中的高腳杯,一邊戲謔地看著眼前被綁住雙手、滿麵塵垢的貝爾蒂埃。
很明顯,伊薩克伯爵並不是用什麼溫和手段將貝爾蒂埃請到這座莊園的。
而在伯爵的身後,則是站著一位渾身纏著繃帶,傷勢未消的年輕人,這正是在入學第一天就被勞倫斯三人痛揍一頓的古爾。
相較於父親的輕鬆寫意,古爾就顯得暴躁許多了,他咬牙切齒地盯著麵前的貝爾蒂埃,在養傷的時間裡,他早已經將那日校舍裡四人的長相刻進了腦海裡。
在良久的等待之後,古爾瞥了一眼大廳裡的座鐘,一拳砸在桌上,狠聲道:
“父親,我看那三個蠢貨是不會主動送上門了,他們的仇以後再說,我要先把這小子給...”
貝爾蒂埃無聲地看了一眼古爾,隨後平靜地閉上眼睛,表情中既無膽怯也無懊悔,隻在心中默念道:
“夏爾,你應該不會衝動到親自來一趟吧...伊薩克伯爵短時間內也不敢對我動手,儘快聯係我父親和校方,通過他們對伊薩克伯爵施壓,隻要我撐住在這段時間,應該很快就能離開這莊園了...”
儘管貝爾蒂埃已經預料到了自己將要經曆一段痛不欲生的折磨,但他相信,夏爾·波爾納巴一定可以做出正確的選擇,通過施壓來將自己救出這裡。
伊薩克伯爵戲謔地喝了一小口香檳,盯著貝爾蒂埃冷笑道:
“小子,你同那三個蠢貨毆打我兒子的時候難道沒有想到這一刻嗎,你應該慶幸自己有個中校父親,不然你已經被埋到外麵給麥子施肥了。”
對於自己的兒子被打到退學這件事,伊薩克伯爵同樣是憤恨至極。
倒不是說古爾的傷勢有多麼嚴重,而是伊薩克伯爵的長子被打到退學這件事早已經在他的圈子裡流傳開來,這讓本就虛榮無比的伊薩克伯爵是完全的顏麵掃地。
甚至好幾次,伊薩克伯爵在托爾西市鎮撞見自己的下屬都在背後偷偷議論此事。
如果不是前段時間要處理和榮軍院的土地爭端令他無暇顧及,他早就想親手將那四個畜生千刀萬剮了。
大廳內,伊薩克伯爵又晃了晃杯中的香檳,他天生就喜歡這種掌控一切的快感,尤其是這種玩弄仇人的快感,於是對古爾點頭道:
“好吧,我的孩子,先發泄一部分怒火吧,不過彆做得太狠了,另外三個賤泥巴種可以隨意折磨,不過這小子還是要留他一命。”
在伊薩克伯爵的調查中,唯有的眼前的貝爾蒂埃的出身背景是稍微需要留意的,至於另外三個外地來的賤民則根本不用任何顧忌。
隻要彆留下太過明顯的馬腳,巴黎軍校也調查不出來三名學員的失蹤,即使眾人都清楚這是伊薩克伯爵的手筆,但軍校也不會為了三個平民與他伊薩克伯爵作對。
得到父親應允的古爾臉上也不禁浮起一抹冷笑,他當然知道留對方一命是什麼意思,隻要不致死不致殘,剩下的就可以隨便發揮了。
狂妄得意的古爾旋即喚來兩名家仆,將無力掙紮但泰然自若的貝爾蒂埃拖進了一間隱蔽的地下室中。
許多貴族的宅邸中都有這樣充當地牢的地下室,平時用於對不聽話的仆人關押用刑,偶爾也會將一些見不得光的人物囚禁在自宅,歐伽·庫馬斯就曾在舒瓦瑟爾公爵的地牢裡遭受了一番非人的折磨拷問。
伊薩克伯爵繼續坐在大廳內品嘗美酒,嘴角掛著得意的淺笑:
“那麼...接下來就等另外三位客人了,希望他們能如期赴約吧,我可是聽說他們極重義氣才特意留下了邀請函,可彆讓我失望啊,哼,聽說他們還弄了一個什麼幫派,真是可笑。”
感受到一切儘在掌握的伊薩克伯爵此刻心情極佳,他已經計劃好了,要把那三個泥巴種砍斷四肢,活埋在花園中讓蟲子啃噬他們的軀體,最後讓他們活生生腐爛在土地中,化作自家鮮花的養分。
正當伊薩克伯爵回味著自己的用刑計劃,並思考著是否可以讓這個過程更加痛苦時,他的管家急匆匆地迎了上來。
“大人,大人!”
隻見心急如焚的管家從外麵一路小跑進來,不知所措地高聲疾呼道:
“莊園外麵...外麵來了一群...”
“啊,我的客人們。”伊薩克伯爵興高采烈地將杯中香檳一飲而儘,優雅而浮誇地起身伸了個懶腰,大笑道:
“終於來了,走吧,我去親自招待他們。”
“不...大人,外麵來的好像不是您的客人。”
那管家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伊薩克伯爵,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說道:
“是一支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