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妙娘在泉州對誰都是既不過分親近,也不過分疏遠,那麼六娘算得上是非常積極了,她對屬官夫人都是彆人還沒說什麼,她就體貼的幫了人家,還不大留名,這種方式讓大家和她更是親近,知府衙門也門庭若市起來。
袁通判夫人也異常感激,她以前在妙娘在的時候,和妙娘關係也算不錯,但是妙娘沒有六娘這般親近,六娘是完全沒什麼架子,而且對她們好也從不要回報,對比起來妙娘就顯得有些擺架子了。
這裡對於袁通判夫人而言,不是說妙娘不好,而是她對人都顯得有些疏離,泉州的老百姓不知道這些,他們隻看到她抱那六指姑娘,隻看她去慈幼局探訪,有些泉州民眾甚至還把她編入地方誌,甚至更瘋狂的人還有要跟她建雕像來紀念的。
在袁通判夫人看來,這種場合其實是作秀大於實際,她不是說妙娘不好,相反,程知府對她家老爺有知遇之恩,她也想和程夫人多往來,但是程夫人卻一直不是那等親熱之人,她幾乎所有的熱情都是給了民眾,和她們這些屬官夫人就淡淡的,不能說不好,也不能說太好。
但是六娘確實真的急人之所急,比如她家老爺向來清廉,從不貪汙,因此捐給慈幼局的銀錢六娘直接折算從米糧,這樣反而更能讓她這個同知夫人不丟臉。
因此,在俞青青上門時,袁通判夫人說了六娘一大堆好話:“這王夫人和以前的程夫人是姐妹,都是一樣的好,你且放心,日後有何事,找她也是一樣的。”
俞青青笑道:“是。”在妙娘等人走之前,她在外遇到過豆兒一次,豆兒和她說夫人說她們不日就要上京,若是她有事可以尋袁夫人也是一樣的。
所以,她今日上門也是來袁夫人這裡拜拜碼頭。
女子不比男子,建功立業可太難了,不是每個人都像程晏那樣,雖然出身世家,但是用人不拘一格。
卻沒想到她過去的時候,正見知府衙門在辦喜事。
俞青青好奇的問了一聲:“不知道府尊大人府上有喜事,竟然忘記備禮?”
門口丫頭笑道:“這位姑娘不必客氣,是我們夫人的丫頭今日嫁人,嫁的是泉州皇商甄家呢,因為這倆下身份不合適,我們夫人特地把丫頭收為義妹。我們夫人可不是那起小家子,甄家也不是狗眼看人低的人家,故而如今兩下得宜,不比那些輕狂人家看什麼家世門第好,偏生這世上人人都生了一雙富貴眼。”
俞青青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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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妙,在床上悶不悶,要不要戴好帷帽,隨我去外麵透口氣。”程晏看天氣尚熱,這船上隻有妙娘一個女眷,也不好出去,就一直在船艙內,他看的心疼。
妙娘知道他近來對她稱呼從“妙娘”變成“妙妙”,感覺跟喊小孩子差不多。
有時候小孩子在身旁,他還喊妙妙,惹得麟哥兒和馨姐兒倆個小家夥也跟著喊妙妙,氣死人了。
她拿著扇子扇了幾下,才仿佛覺得自己把熱氣散去不少,雖然對程晏的提議瘋狂心動,但還是搖頭:“外麵有太陽,你也知道夏天我都是做女鬼的,不想曬太陽,這裡雖然熱,但是窗戶打開些還是涼快的。”
程晏就喜歡她這麼說話,明明就是很不起眼的小事情都被她描述的特彆有意思,比如大多數人不想曬太陽,肯定會拿兒子女兒做筏子,或者推說身子骨不舒泰。她就說夏天自己要做女鬼,怕曬。
“我替你打扇吧。”程晏拿著扇子對著她扇風。
妙娘故意頤指氣使的對著他道:“我要最大風。”
程晏拚命扇了幾下,她又道:“我要最小風。”
見程晏慢下來,她又在床上打了個滾的看著他:“我要最溫柔的風吹。”
“小妖精,就會折磨人。”程晏笑眼看著她。
夫妻二人彼此歪在一起,聆聽著耳邊的水聲,不由得思緒飄遠了。
程晏想的無非就是國家大事,永嘉帝現在讓先生入閣,也不知道能待幾年,他要如何站住腳,還有如今情勢刻不容緩,他既然不能全盤變革,至少要從某些方麵入手,那麼人手也是問題。
現在的官員,說的比做的多,官場上講究的是多做多錯,少做少錯,大部分的人奉行中庸之道,那麼他要如何出頭,得怎麼樣布局,就是一件大事了。
而妙娘想的是她生產龍鳳胎之後,雖然鍛煉了一段時日,但是小腹回不到以前少女的時候,雖然從外麵看起來沒變,但是她近來體力真的不如以前,又舟車勞頓的,這次回京了,定要好生養著。
再有程晷夫妻也來京中了,程晷往嶽父那邊走動頻繁,謀了一個禮部郎中之位,早早帶著韓氏到京中了。這也是為何當初韓氏有底氣想過繼自己兒子的緣由,不料羅氏也答應了,從世俗意義上而言,當時過繼倦哥兒,羅氏的想法也能理解。
她本就不是倦哥兒的親祖母,對於倦哥兒能入主長房,有百裡而無一害,她看到的是利益。
的確,長房程晷也是進士及第,且家財雄於二房,程清會經營,程晷更是商業奇才,但二房的程添看起來好似威勢大,其實並不是那種在銀錢上用心之人,更不必提程晏,他用妙娘的話說就是吞金獸。
且程清對程晷有意見,所以也不大願意把自己的資源人脈托付給他,但是倦哥兒不同,他去了,日後肯定能接受。
故而,無論從人脈財富還有權勢來講,過繼長房從世俗意義上而言的確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