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禮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被江會會的驚呼聲弄得回了神。
他倒不是因為對方動刀而發愣,而是驚訝周晉為居然替他擋了這刀。
血一直在流,周晉為用紙巾壓著,也看不清口子到底有多長。
那人就是個紙老虎,愛耍耍狠,看到真傷了人,也嚇得顧不上其他的,轉身就跑。
周宴禮眉頭皺緊,要過去把人弄回來。
周晉為攔住他:“算了。”
“算什麼,他......”周宴禮臉上還有戾氣。
周晉為一句話就徹底消了他的氣焰:“你先動的手,弄回來有什麼用。還想進一回局子?”
周宴禮不說話了,目光落在他被劃傷的那隻手上。
江會會臉色擔憂,都快急哭了,那幾張紙巾很快也被鮮血染紅,她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替他將手包上:“先去醫院吧。血會不會流乾?”
周晉為被她這番話弄得無奈:“我記得你生物好像是滿分。”
她抿了抿唇,眼角竟然有一點紅。
她膽子小,從小活的循規蹈矩,看到有人打架都會繞遠路走的那種。
最近這段時間倒是什麼場麵都讓她見識過了。
周晉為看了周宴禮一眼,後者彆開頭,嘴唇抿得很緊,側臉線條仍舊堅毅,此刻卻像是蒙上了一層霧靄,有種看不見的情緒在裡頭。
------------
他們去附近的小診所包紮了一下,傷口不深,但還是縫了幾針,沒打麻藥。
江會會不敢看,坐在外麵等著,手一直在抖。
周宴禮瞧見了,以為她是凍的。遂把自己的外套脫了,遞給她:“穿上吧,晚上氣溫低。”
她也沒穿,隻是抱著他的外套,眼淚一直在流:“周晉為他......應該會沒事吧。你要不要進去看看。怎麼一點聲響都沒有,不會是疼暈了吧?”
周宴禮往裡看了一眼,人沒暈,還好好的坐在那兒。隻是眉頭微皺。
疼是肯定會疼的,畢竟是直接用針去縫合傷口,還不打麻藥。
他倒是能忍,連哼都沒哼一聲。
周宴禮靠牆站著。
不過他要是真的哼了,自己興許還會瞧不起他。
縫合個傷口而已,有什麼好哼的。
差不多十多分鐘後,周晉為從裡麵出來,傷口貼了張傷口敷料貼。
醫生另外給他開了消炎藥,囑咐這幾天彆讓傷口碰到水。
周晉為點點頭,道了聲謝。
淩晨兩點的街道,路上連個行人都沒有。放眼望去,隻有這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小診所還亮著燈。
讓這座本就冷清的城市顯得越發蕭瑟。一陣接著一陣的寒風讓地上的落葉在空中打著卷兒,最後又落下,繼續歸於沉寂。
江會會的視線一直放在周晉為被劃傷的手背上,眼裡帶著很明顯的擔憂。
周
晉為語氣輕鬆:“沒事,半個月就能過來拆線了。”
江會會哭過,眼睛還有點紅。周晉為看了眼手上的圍巾,已經染上血了。
在經過路邊的垃圾桶時,他正要扔進去,被江會會攔下。
“為什麼要扔掉。”她不解。
他說:“臟了。”
江會會把圍巾接過來:“洗乾淨就行。”
周晉為聽她這麼說,點了點頭,也沒繼續開口。
平日裡話最多的周宴禮今天也變得格外沉默。於是回家的路上,三人都異常沉默。
感應燈的樓道,逼仄窄小,樓與樓之間緊密相貼,幾乎不留多少縫隙。
因為照不到陽光的緣故,路麵永遠都是濕的。
走路還得小心避開那些水坑。
兩邊的店麵都關了門,這裡的人明顯沒有徹夜開著燈牌的習慣,為了省下每月幾百的電費。
十幾米才有的一個路燈,光亮忽略不計。
這也就導致了,能被成功避開的水坑也就那幾個。
周晉為的潔癖還是讓他在這種時候皺緊了眉,看神色,踩到汙水坑比不打麻藥縫合傷口還讓他難以忍受。
周宴禮在這片昏暗之中瞧不清神色,這一路上他都很安靜。
換在平時,他早罵罵咧咧上了。
江會會哪怕再遲鈍,也能察覺到氛圍的不對勁。中途幾次都想開口,最後又都忍了下來。
算了,這種時候好像也不適合說什麼。
回到家後,她很快就睡了。時間太晚,都快淩晨三點,按照她平時的作息,沒作業的時候十點前就休息了。
客廳裡,燈還開著。
周晉為怕吵醒江會會,小心翼翼地進了房間,將自己的衣服拿出來。
周宴禮不知道從哪買的一包煙,在外麵抽了一根,等煙味散淨了才進來。
他進來的時候周晉為剛倒了一杯水,在醫生給他開的那些藥裡翻了翻,最後拿出一盒拆開。
周宴禮一言不發,進來後就靠牆站著,眸色低沉地注視這一切發生。
直到周晉為用水送服了藥:“有話和我說?”
“昂。”周宴禮下巴抬了抬。
他從在網吧看到周晉為的手被劃傷,到現在,說的話加起來不超過五句。
在彆人身上可能正常,在他身上就格外反常了。
周晉為放下水杯,安靜等著。
周宴禮有些彆扭地看向一旁,即使旁邊什麼也沒有,反正他就是不看周晉為。
“對不起。”
周晉為罕見地愣了下,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什麼?”
他這個反應在周宴禮看來就是另一層意思了,他不爽道:“差不多得了,還想讓我道兩次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