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雷聲響起,樹狀的閃電撕裂夜空,白色的馬自達在雨夜中馳騁,一路抵達到了警察廳的地下車庫。
“降穀先生。”
安室透剛剛抵達警備企劃課的樓層,便看見一臉焦急的部下已經侯在電梯口。見安室透出現,對方像是鬆了口氣,連忙迎上前,一邊隨著步履匆匆的安室透一同趕向會議室,一邊替他解釋現在的情況。
“幕後理事官現在正在會議室,警視廳的人也來了,現在就在等您。”
意料之外的人讓接到消息便匆匆趕來的安室透愣了愣,可他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的停頓。
“警視廳?”
警備企畫課的幕後理事官在警視廳通常都會有表麵職務,如今的幕後理事官黑田便是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的管理官,可那也是表麵的職務,並不代表幕後理事官就會受到警視廳的管轄。
安室透想不通為什麼警視廳的人能參與zero的會議——尤其還是涉及組織的會議。
安室透微微側過頭,看向跟在自己身後的部下,向他確認道:“來的是公安部的人嗎?”
zero這邊又常年處於缺人的狀態,組織在警視廳裡的內應已經捉到,讓警視廳公安部的人配合行動是正常的。隻是以往通常都是zero內部開會做出決定再下達給公安部,很少有出現讓警視廳公安部的人直接開警察廳開會的情況。
難道是幕後理事官擔心警視廳裡還有組織的人?
還是格外地看重接下來的行動,為了避免傳達過程中出現失誤,所以把警視廳公安部的高層叫來直接參加會議?
安室透心裡冒出無數種猜想,可部下卻搖了搖頭,
“不是公安部的人,是一個年輕的女人,好像是刑事部的高層……”
話說到一半就突然頓住,部下像是在避諱著什麼,露出一個看起來頗為為難的表情。
安室透皺皺眉,他半夜被一個緊急聯絡直接從床上叫起,都沒來得及和身邊睡得正熟的白羽綾希道彆就冒著雷雨趕到警察廳,現在滿腦子都是會議的內容,沒精力去猜部下的心思。
這陣子白羽綾希一直都在拍戲,她原本就計劃是在劇組開始拍攝後便搬回家裡,但安室透擔心她的傷勢,強硬地讓她繼續留在自己家中,方便照顧她的傷口。
安室透原本也猜到白羽綾希不會好好照顧自己,誰知道白羽綾希比他想象中的更不愛惜自己。
今天她回家的時候,紗布已經被血給浸透了。
安室透在白羽綾希拍攝第三天,就恢複到從前的生活狀態,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往返於公安與波洛咖啡店,時不時執行組織交給他的任務,不再去片場看白羽綾希的情況。
他今天回家得早,看見白羽綾希沒有一絲好轉的傷勢後再三追問,才知道她最近每天都有好幾場需要用到刀和弓的打戲,白羽綾希不肯用替身也不肯去醫院治療,於是傷口便反覆覆地裂開。
安室透當時便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也不是沒想過要拿出五年前的氣勢、對不知道愛惜自己的白羽綾希好好說教一番,可看見白羽綾希那無所謂的表情後,他就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隻能賭氣不去理她,生怕一不小心就和白羽綾希吵起來。
結果白羽綾希似乎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快,直到就寢都沒有搭理他,安室透心裡憋著氣,好不容易才睡著……
就被一通緊急聯絡叫醒,匆匆趕來警察廳開會。
“直接說吧。”
“呃……那個女人看起來有些難纏,幕後理事官對她似乎挺忌憚的。”
安室透腳步一頓,對著吞吞吐吐的部下露出一個“現在情況緊急請不要開玩笑”的眼神。
而部下則是回了他一個胃疼的表情。
“降穀先生您等會兒看見了就知道。”
如果不是為了向安室透說明會議室現在的情況,部下也不願意再提那個趾高氣昂、一看就十分難纏、而且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警視廳高層的女人:“說起來,指名說要讓降穀先生您參加這場臨時會議的,也是那個女人。”
安室透擰了擰眉頭。
警視廳的警察他在化名為安室透之後接觸過不少,但是能夠大搖大擺走進警察廳直接找到幕後理事官對話,還能在幕後理事官麵前點名讓他參加會議、甚至得到允準的女人……
好像一個都沒有。
“你確定沒聽錯嗎?”
部下無力地點點頭。
這個神秘又有權利的女人頓時引來了安室透的好奇,他加快腳步來到會議室,在部下畏懼驚恐的目光下推門而入,卻見會議室內此刻就隻有兩人。
麵無表情的幕後理事官。
以及一身紅色的西裝套裝的女人。
女人留著一頭泛茶褐色的短發、背脊挺得筆直,修長筆直的雙腿交疊。她一手握著還在冒熱氣的紙杯,一手拿著一疊厚厚的文件,在聽見開門聲後她朝安室透的方向看來,琥珀色的雙眼中具是的不耐的神色。
“好慢。”
女人不滿地開口抱怨,視線隻在安室透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瞬就又移回到手中的文件上,可那短短瞬間,她目光中的打量與探究,卻讓安室透感到了心驚。
安室透認出了女人的身份。
“抱歉,是我來遲了,藥師寺參事官。”
女人是警視廳刑事部參事官,在整個警視廳裡都赫赫有名、難纏程度也名列前茅的驅魔娘娘——藥師寺涼子。
安室透在剛進入警察廳沒多久便聽說過藥師寺涼子,知道她是東京大學法學院畢業、職業組出身,家庭背景很是厲害並且因此掌握警界高層們的秘密。
在被高層們所忌憚的同時,她本人的性格也十分難纏古怪。
職業組出身的警察通常便已經贏在起點,仕途一片大好。藥師寺涼子年紀輕輕便坐到了參事官的位置,按理說應該比其他人更具優勢,可就在其他職業組的人汲汲營營忙著和高層們打好關係、想方設法更進一步的時候,她卻更熱衷於出現在一線。
隻是安室透怎麼都沒想到,藥師寺涼子居然還插手了組織的事情。
“什麼啊,原來你知道我。”
安室透的回應讓藥師寺涼子的神情稍稍柔和了些許:“看來你在組織臥底的時候,也沒放棄對警視廳的了解,應該說不愧是zero應以為傲的王牌嗎?”
比起自己的回答,安室透覺得藥師寺涼子的話才更令人震驚。
“您過獎了。”
藥師寺涼子沒再搭理他,黑田理事官感受到空氣內的劍拔弩張,卻不知道藥師寺涼子為什麼刻意針對安室透,隻得讓安室透先進屋、彆再繼續杵在門口。
安室透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藥師寺涼子,他進屋後坐到會議室最末端的位置,等著那邊的藥師寺涼子慢條斯理地將手裡的文件翻閱完畢。
紙張翻動的聲音在安靜的會議室裡格外的清晰。
這期間大約花了二十分鐘,安室透心中翻過了一個又一個疑問,直到他想著自己在天亮前能不能趕回去的時候,藥師寺涼子終於將手裡的文件放下。
黑田理事官像是等待已久,在藥師寺涼子放下文件的同時便開口詢問:“如何,藥師寺參事官?”
“熬夜看這些文件,今晚我是彆想睡個好覺了。”
她抱怨似的說著讓人會冒起無名怒火的話語,卻又在安室透皺眉之前繼續說道:“不過的確和我了解的情況差不多,黑田理事官,你的這位部下這些年在組織裡混得還不錯嘛。”
我了解的情況。
這句話讓安室透終於還是沒能忍住露出困惑的表情。
藥師寺涼子神通廣大他也早有耳聞,可沒想到她居然連組織的事情都能掌握,甚至知曉的情況和在組織臥底五年的他差不多。
安室透要說自己不奇怪是不可能的。
“那您看……”
“告訴他也不要緊吧,畢竟是在組織裡擁有代號的成員,之後的收網行動少不了他的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