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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秦遠,既然你家離得不遠,我大老遠的過來給你送通知,你是不是應該在家裡請我吃頓飯呢?”柳飄絮想去秦遠家裡看看,她看上去好像已經恢複了平靜,還笑著說:“剛才跟你爭論是我著急了,我一向非常尊重你,你是知道的,還希望你不要跟我生氣。”

秦遠跟柳飄絮共事多年,對於這位戰友的品德風貌他還是很欣賞的,就算之前有些彆的尷尬問題,請人家去家裡吃頓飯倒也無可厚非。

不過秦遠還是首先看向了許菱雙,許菱雙笑著說:“隻要你們不嫌棄我們鄉下地方,作為主人家,自然應該在家裡請你們吃飯的。不過今天家裡有點事情,不是很方便。請問柳同誌,你們什麼時候離開?”

秦遠的第一反應就是征求許菱雙的同意,柳飄絮見了不免心裡一沉。

“我們是後天早上的火車離開這裡。”柳飄絮說。

“這樣吧,請二位明天中午去我們家吃飯。今天家裡確實有事情,萬同誌也知道的。”許菱雙很誠懇的說道。

“是啊是啊,隊長的媽媽今天生病了。”萬剛點頭道。

柳飄絮說:“那我們就明天中午過去做客了,萬剛認識路,到時候我們會自己過去的。”

“既然定好時間了,那我跟菱雙就先回去了。”秦遠喝完一杯茶,站了起來。

柳飄絮有些舍不得,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秦遠了。

“這麼快就回去?不是才坐下嗎?至少再喝幾杯茶,大家敘敘舊啊。”柳飄絮說:“也不知道你回鄉這麼久,都做了些什麼。”

秦遠笑著說:“聽萬剛說你們這次過來還有彆的事情要去辦,我就不耽誤你們了。再說我還要回去看看我媽,今天就先散了吧。有什麼想說的,明天午飯時候再慢慢喝酒聊天。”

“好吧。”柳飄絮隻能道:“那我送你們出去。”

幾個人都朝外走去,秦遠還是習慣性的拉住許菱雙的小手,隻從這種最簡單的小動作,就知道他們小夫妻之間非常親密。

柳飄絮心裡堵得慌,但還是強撐著跟他們說了再見,又目送他們騎車離開,她才捂著胸口,眼中滲出淚來。

萬剛這個小夥子其實很機靈,他什麼都知道,但他什麼都不說,見柳飄絮心情不好,他就安靜的站在旁邊。

等柳飄絮情緒安靜下來了,萬剛才說:“柳同誌,要不咱們先去辦事吧?”

“好吧。”

這個時候,秦遠跟許菱雙已經騎車行在回家的路上了。

這會兒天上有雲朵,所以陽光並不強,秦遠一邊騎車一邊說:“你放心,我應該能調回來的。”

許菱雙想問他們到底屬於什麼部門,不過在外麵說這種事不□□心,便道:“調不回來也沒事兒,我剛才想過了,如果你二十天後必須回去,那你就回去吧。我在這邊安心學習,等老師不在了,我就去你那邊找你。不是說可以隨軍嗎?我又不怕吃苦,去哪裡都是一樣的

。”

秦遠說:“還是覺得會委屈你。”

許菱雙笑了起來,她輕輕抱住秦遠的腰,把額頭抵在他的後背上,然後朗聲說:“跟你在一起,做什麼都不會覺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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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遠心頭樂顛顛的,他說:“你不跟我生氣了嗎?”

許菱雙說:“我還在生氣啊,不過我不喜歡吵架,所以我在等你的解釋。如果我聽了你的解釋,可以接受,那我再想想要不要跟你吵架。”

秦遠覺得許菱雙實在是太可愛了,於是渾身更有乾勁兒,把個自行車蹬的跟風火輪一樣,沒一會兒就到家了。

吳子華跟秦富貴坐在走廊下說話,秦遠推著車走進去,道:“媽呢?”

“剝完毛豆說是困了,我看你們客房鋪好席子了,就讓她進去睡覺了。”秦富貴說:“還是糊裡糊塗的,反應慢吞吞的。”

吳子華說:“秦遠,你不用擔心,你媽媽知道乾活,知道困,渴了知道喝水,都挺正常的。”

秦遠說:“那就行,一會兒等她醒了,我就送她回去了。”

“我給她弄了一些草藥,都是自己曬的,不值錢。你一起給她帶回去,每天熬一包。”吳子華指著旁邊小桌子上一堆黃表紙的紙包說道。

“多謝老爺子。”

吳子華給了草藥包就回去了,沒過一會兒,秦楓葉跑了進來。

“哥,鄧永年今天來了三趟請我回家,你說,我今天要回去嗎?”秦楓葉傻乎乎的問道。

自從知道秦遠這個大哥可以做自己的靠山之後,秦楓葉就比之前乖巧多了。

秦遠說:“請了你三次,誠意還算不錯。不過依我看,你可以多留幾天,然後再去嚇唬嚇唬他,就說我今天去縣城公安局備過案了。我媽昨天晚上被他們扔出來受到驚嚇了,要是我媽之後有什麼差錯,那就是鄧家的錯,到時候,他跟他媽,一個都跑不掉。”

秦楓葉倒也不算笨,她說:“哥,你其實沒去公安局備什麼案吧?”

“當然沒有,這種鄰裡糾紛,就算真的要評理,第一個也是去找李書記,不會先鬨去公安局。再說那是你夫家,要是我們真的為了這點事情去報案,以後你的日子還怎麼過?”秦遠說:“但他們鄧家人做事情太絕太狠,所以得在適當的時候警告他們一下。”

秦楓葉是真的沒有眼光,可是她已經嫁過去了,秦遠也隻能幫她做這些事了。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哥,我聽你的。”秦楓葉很興奮的說道:“哥,我聽說媽變成傻子了,是不是真的?”

“你沒看見嗎?還要問我。”秦遠有些不想回答。

秦楓葉說:“我不太想看到媽,我還記恨她呢。”

秦富貴說:“你媽確實有些傻了,不過不嚴重,就是腦子有點兒糊塗了。反正,以後她也不會經常過來雙井村了,你不想看見她,就不用見她。”

秦楓葉點

點頭:“那我就回去了,剛才吳田七跟幾個孩子在溝裡抓了幾條魚,他弄了一條回來,晚上我們吃魚。哥,你要過去吃嗎?”

小孩抓的魚能有多大?秦安康那邊晚上四口人吃飯,秦遠怎麼會去湊熱鬨呢?

他搖搖頭說:“我要送媽回娘家,你們自己吃吧。”

梁杏子又睡了一會兒就醒來了,許菱雙認真打量她,見她慢吞吞的走出來,看到秦富貴的時候手指指著他抖了幾下,但是並沒有說話。

然後,梁杏子在灶屋轉了一圈,自己弄了一碗涼水喝下去,又自己去找茅廁,看上去除了癡癡的,其他確實沒什麼問題。

“媽,我送你回家了。”秦遠等她從茅廁出來,給她打水洗了手。

梁杏子慢吞吞的抬頭看了一下秦遠,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早就該送我回去了,我不愛待你這兒。”

“好,那咱們現在就出發吧。”秦遠又推出了自行車。

許菱雙有些不放心,便也一起去了,還是她坐前麵,梁杏子坐後麵。

小廟村比較遠,到了梁父家門口,都已經過了五點了。

村民們全都收工回到家裡,梁家的院子裡,梁父、梁母跟兩個兒子都在,不知道他們在商量什麼,一個個看上去眉飛色舞的。

秦遠冷笑一聲,也不敲門,直接推著自行車撞開半掩著的院子門大踏步走了進去。

幾個人一見秦遠,全都一驚,特彆是他的兩個舅舅,登時就躲到梁母背後去了。

秦遠心下好笑,梁父趕緊說:“你怎麼過來了?”

“我怎麼過來了,你們心裡沒數嗎?”秦遠冷冷道:“我媽還沒死呢,你們就把她連夜丟到彆人家去。外公,那到底是你的女兒,也不至於這麼心狠手辣吧。”

梁父一臉尷尬的看著他,然後敲了敲自己的旱煙袋,說不出話來。

梁母還是有點擔心梁杏子的,她上前一步問道:“小遠啊,你媽怎麼樣了?”

“外婆覺得我媽怎麼樣了?”秦遠反問道。

梁母不說話,許菱雙這才拉著梁杏子走了進去。

四個梁家人又是一驚,梁家大弟說:“醫生不是說她癱瘓了嗎?怎麼還能走路?”

梁杏子慢吞吞的看了一眼梁大弟,又慢吞吞的說道:“你才癱瘓。”

梁父瞅了她一會兒,說:“這看著不太對勁啊。”

秦遠說:“有什麼不對勁的?能吃能喝能睡覺,還能正常乾活兒,明天早上可以正常去掙工

分了。”

“你什麼意思?”梁父說:“這是把人送回來給我們?”

“不然呢?”秦遠說:“我媽都已經遷回小廟村了,工分都是這邊記的,她不回來掙工分,你們給她飯吃嗎?”

“可她這個樣子……”梁父有些猶豫的說道:“不正常啊。”

許菱雙說:“吳醫生已經給婆婆檢查過了,婆婆的腦子受到了一點刺激,所以記憶出現一些混亂,暫時看上去也確實有點兒奇怪。但我們已經觀

察很久了,婆婆可以正常生活,也不需要彆人照顧。她本來就已經回娘家了,現在自然也是要住在這裡的。”

梁父知道許菱雙在跟一個老中醫學醫術,聽她這麼一說,便有些猶豫的說道:“可是咱們村的大夫明明說她中風癱瘓了……”

“那是個赤腳大夫,最多治個頭疼腦熱。如果婆婆真的癱瘓了,那她現在是怎麼能走路的?”許菱雙說:“就算婆婆真的癱瘓了,那也歸你們管。因為她已經是小廟村的人了,要是下回你們再把她隨便丟到我們雙井村去,我跟秦遠就去找你們公社書記,讓你們全都去牛棚改/造。”

“讓我們去牛棚改/造?憑什麼啊?”梁家大弟不服氣的吼了起來。

許菱雙冷靜的說道:“就憑你們草菅人命,昨天你們村的大夫已經查出婆婆生病,但你們卻把她丟出去了,婆婆差點出大事。還有,你們把婆婆丟出來,但婆婆離婚時候分到的錢款跟收音機還有彆的東西全都沒見著。我要是沒猜錯,那些東西都被你們偷走了吧?偷那麼多錢可是大罪,彆說關牛棚了,就算關進監獄,都是正常的。”

“你!你少在這裡血口噴人!誰他媽偷錢了?”梁家二弟也吼了起來。

許菱雙說:“沒偷錢,那就請你們把婆婆的錢跟東西全都拿出來給我們看看,現在,立刻,馬上,晚一分鐘我就讓秦遠去找你們公社書記。”

梁家兩兄弟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倆還沒說話,梁母就已經做賊心虛,趕緊從口袋裡麵掏了五十塊錢出來。

“彆彆彆!我們真的不是偷錢,是幫杏子收起來了!”梁母把錢丟在了地上:“她是我女兒,我怎麼會偷她的錢呢?”

梁杏子雖然變糊塗了,但喜歡錢的本性沒有改變,她一看到鈔票就走過去撿起來,然後藏在自己的衣服裡麵了。

“剩下的錢呢?”許菱雙慢慢的掃過剩下的三個人。

梁父氣的鼻子都快歪了,他用旱煙袋指著許菱雙的臉罵道:“你這個小蹄子是個什麼東西?你是秦遠的媳婦兒而已,你跑來我們梁家逞什麼威風?”

“沒錯,我就喜歡逞威風,梁老爺子你要是不高興,咱們去書記那裡評評理?”許菱雙說:“彆轉移話題,剩下的錢呢?一共七百二十六塊錢,當初離婚的時候都做過見證,還寫過字據的,你們想賴也賴不掉。”

梁家二弟急了,他跳起來說:“哪有那麼多錢?你不知道我大姐弄丟了五百塊錢嗎?還硬說是被人家白婆子騙走了!我們搜過她的屋子裡,隻有兩百塊錢!”

許菱雙點點頭:“好的,那就還剩一百五十塊錢,快點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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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菱雙態度堅決,目光冰冷。

梁父抽了一口旱煙,不情不願的把自己兜裡剛剛分到的五十塊也丟了出來。

接著是梁家二弟,而大弟看了看梁杏子那副遲鈍的樣子,他捂緊了口袋說:“我大姐現在變成這樣了,我們不幫她收著錢,她<遲早會弄丟的。”

秦遠說:“就算被她弄丟了,那也是她的錢,跟大舅無關。大舅什麼時候窮成這樣了,連離婚被趕出門的親大姐的一點私房錢都想要私吞了。”

梁家大弟的臉瞬間就漲紅了,他原本就想從梁杏子這裡弄錢,好不容易一個人才分了五十塊,還沒在口袋裡麵焐熱,這就要丟出來了……

秦遠不耐煩的嘖了一聲,道:“大舅是真的想去蹲牛棚?還是大舅想試試我這個民兵隊長的拳頭?”

秦遠心裡有事,不耐煩跟梁家人多囉嗦。

“給就給!當我好稀罕嗎?”梁家大弟咬牙把錢從口袋裡拿出來,然後非常不舍的丟了出去。

梁杏子高高興興的把所有錢都撿回來藏在衣服裡,然後說:“這是我的錢。”

秦遠看著他媽現在這副模樣,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應該無奈。

許菱雙握住他的大手晃了晃,然後轉頭說道:“我要告訴你們,婆婆隻是糊塗了,並不是變成傻子了。要是你們之後還想偷她的錢,出了什麼事,後果自負。”

“這話是什麼意思?”梁父聽不懂了。

許菱雙微微一笑,壓低聲音說:“老爺子活了這麼大歲數,沒見過瘋子嗎?這瘋子啊,你不惹他的時候,他就好好的。你要是惹他,那他可能會拿磚頭砸死你們。再說了,大家想必都知道的,瘋子殺人不犯法,牛棚都不用關的。”

四個梁家人渾身一凜,梁母更是哆嗦了一下,她衝過來抓住許菱雙的胳膊,一臉蒼白的問道:“我說菱雙啊,你是不是在嚇唬我們?杏子不會……不會砸我們吧?”

“那我可說不好。”許菱雙說:“都說瘋子看著瘋,心裡可是清清楚楚的。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她都知道的。不過外婆你不用擔心啊,你對我婆婆一直很好的。你是好人,婆婆也知道的。”

梁母將信將疑的看向梁杏子,沒想到梁杏子真的衝她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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