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許菱雙說:“我看他們的行為動作,應該不是第一次搶東西了,之前難道沒有人來報過案嗎?”
另一個年輕警察捧著一杯水走過來,道:“那倆確實是慣犯,最近倆月都不知道搶了多少東西了,過來報案的人也不少,還有丟了百把塊錢的,你這種算是損失很小的。”
“都這樣了,為什麼沒把他們抓起來?還讓他們在外麵繼續搶東西?”許菱雙微微皺起眉頭。
中年警察歎口氣說:“抓過幾次了,不過這種小事件,關個幾天也就放出去了,他們回去了還不是繼續往街上跑?再說這種混混到處跑,有時候還跑去鄉下躲起來,根本找不到人。”
“之前對於這種事情不是管得很嚴嗎?我記得前年有個搶錢的在城裡判了三年。”許菱雙道。
“那是之前,現在咱們忙的腦袋疼,哪有功夫去管這種小事啊?總之,要靠自己小心一點兒。那倆兄弟搶東西的目標都跟你一樣,一個人單獨在街上走的。像你這種女同誌,沒事兒就彆一個人到處跑了。”中年警察說:“今天你是運氣好,隻遇到搶東西的,要是傍晚在街上走,就你這種長相的,還不知道會被拉到什麼地方去呢,自己注意點兒啊。”
許菱雙說:“我多嘴問一句,搶我東西的那兩個人叫什麼名字,一般在什麼地方混?”
“你問這個做什麼?還打算自己去找東西啊?我看這裡記下的,包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啊,就一個保溫杯值點錢。”年輕警察有些不解的問道。
“作為受害人,我問一下犯案者的名字也不行嗎?”
“行行行,告訴你就是了,我們都拿他們兩兄弟沒辦法,你們又能怎麼著?”年輕警察說:“那倆是兄弟,無父無母無親人,騎自行車那個是哥哥,叫李東,動手那個是弟弟,叫李南。在咱們這兒記下的住址是燈長街老瓜巷子,不過之前去抓人的時候,在他們家沒見到住人的動靜,誰也不知道他們現在住在哪裡。”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同誌。”許菱雙看了看手表,趕緊朝汽車站跑過去。
到了汽車站剛好趕上去省城的大巴士發車,司機人不錯,硬是等了她幾分鐘,讓她買好票坐了上來。
可能是禮拜天的關係,車上的乘客非常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年輕人,前排幾個坐在一起的小夥子一看到她就故意吹起了口哨。
許菱雙視若無睹,冷著一張臉隻顧著朝後走,到了最後一排才看見了幾個空位子,她就在最後一排左側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有人跟她一起坐車的時候,她習慣上車就睡覺,但隻有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就會一直保持清醒。
發車後,前麵的年輕人開始大聲喧嘩,沒一會兒還有人起頭開始唱歌,之後漸漸變成了小合唱,熱鬨得緊。
許菱雙一直看著窗外,沒怎麼管車內的噪雜。
約莫開了一個多小時,前頭忽然有兩個男青年摸到了最後一排,然後在許菱雙的身邊坐下,開始跟她攀談起來。
“同誌,你去省城做什麼啊?最近哪裡都亂糟糟的,你一個人出遠門,家裡人不會擔心嗎?嘿嘿,我們兄弟幾個也是去省城的,你跟我們一起唄,我們能保護你!”長得尖嘴猴腮的那個流裡流氣的說道。
許菱雙還是一直看著窗外,就像沒聽見一樣。
兩個男青年說了一簍子話,發現許菱雙始終看著窗外沒反應,倆人就不太高興起來了。
尖嘴猴腮伸手就朝許菱雙的肩膀摸了過去:“給臉不要臉!裝什麼好同誌啊?看你這張臉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貨色,還跟我來這套!”
許菱雙轉過頭,冷冷朝他一看,道:“我勸你小心自己的手。”
大概是她身上驟然散發出來的氣息太過凜冽,尖嘴猴腮愣了一下,手居然不敢繼續伸過去。
他旁邊的小眼睛叫道:“你怕什麼?怕她咬你的手?”
尖嘴猴腮把手伸回來抓了抓自己的腦袋,道:“我怕個屁!”
“你不怕那就摸給我看啊!這張小臉這麼白,摸起來肯定很滑,你倒是摸啊!”小眼睛開始起哄了。
車子剛好開到省道邊一個固定休息上廁所的地方,那倆人看了看外麵,就商量著把許菱雙拉下去快活快活。
坐在前麵兩排的人回頭看了看這裡的動靜,全都忙不迭的跑下車去了。
許菱雙不慌不忙的站起來,說:“既然要快活,那就一起下車啊,這裡這麼窄,做什麼都不太方便呢。”
那倆人眼睛一亮,尖嘴猴腮說:“沒想到你這位女同誌還挺上道的。”
“那當然了,你們二位一表人才,被你們看上那是我的榮幸。”許菱雙笑眯眯的跟著他們兩個人下了車。
路邊停著不少車輛,有開往不同方向的大客車,也有貨車和吉普車,大家都停在這裡休息上廁所。
廁所在後頭,最前麵是一排兩層小樓房,有幾間上麵寫著吃飯、茶水等字。
許菱雙下了車就朝樓房的西側走去,這裡跟廁所是反方向,旁邊又是一片小樹林,所以乘客一般是不會過去的。
那倆人一看要去偏僻人少的地方,登時更加高興了,小眼睛更是差點流出口水來。
等走到小樹林裡麵,許菱雙就靠著一棵大樹優哉遊哉的問道:“好了,你們倆誰先來?這裡司機隻停十五分鐘,能完事兒的那個來。”
“我來!”
“我來!”
倆人搶著說完,見對方不肯想讓,氣氛就有些不太對勁了。
許菱雙笑著說:“要不然你們倆掰手腕吧,誰贏了誰來。要抓緊時間哦,一會兒就開車了呢。”
“來來來!”尖嘴猴腮的立刻抓住小眼睛的手,倆人就開始掰起胳膊來了。
許菱雙還是笑眯眯的在一旁看熱鬨,等倆人扭著胳膊難舍難分的時候,她輕輕彈了彈手指,兩顆幾乎看不見的小水珠分彆砸在那倆人的手腕上。
隻聽見“哎喲哎喲”的叫喚聲,兩個人同時撒了手,抱著右手開始呼痛。
“疼死我了!你他媽是不是想廢了我的手?”尖嘴猴腮疼的快要流下眼淚了。
“你他媽才是!我的手腕是不是要斷了?媽的老子跟你拚了!”小眼睛紅著眼眶撲了上去。
見倆人已經打的紅了眼,許菱雙滿意的拍了拍手,慢悠悠的走了出去,還去賣茶水的地方買了一杯熱茶喝,接著上了一個廁所,然後才上車坐回原位。
沒想到也就一段時間沒出村子,外頭就變了樣子。
許菱雙之前也會一個人坐大客車去省城看秦遠,從沒發生過這麼明目張膽過來動手動腳的事情,也不知道省城那邊怎麼樣了。
十五分鐘休息時間一到,司機就招呼所有人上車。
車上跟車檢票的女同誌見人差不多坐齊了,就在車頭位置喊道:“大家看看前後左右,還有沒有人沒有上車的?”
跟尖嘴猴腮和小眼睛一起的幾個人立刻喊道:“有的有的,有兩個人還沒上車。”
“去哪兒了?快去催一下啊!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嘛。”檢票員說:“在廁所躥稀啊?”
有一個戴眼鏡的回頭看了一眼最後一排的許菱雙,忽然指著她道:“他們兩個是跟著那個女同誌一起下車的!問她人去哪裡了!”
全車都回頭看向許菱雙,許菱雙朗聲說:“他們倆下車就打起來了,之後怎麼樣了,我就不清楚了。我又不認識他們,又不是他們的媽,他們去哪裡了還要我來管嗎?”
檢票員倒也知道那倆沒上車的不是什麼好人,便道:“你們幾個自己下車去找,快一點啊,彆浪費時間。”
司機也開始催促,那幾個人才罵罵咧咧的跑下去找人。
過了五分鐘,他們幾個才拖著尖嘴猴腮和小眼睛跑上來了。
尖嘴猴腮跟小眼睛大概是在地上打過滾,全身上下都是汙泥和落葉碎片,看上去非常狼狽。
小眼睛還哭過,一雙眯眯眼哭的紅通通的,抱著自己的右手還在不停的罵人。
“行了啊,都給我坐好,開車了開車了。”檢票員大聲道。
坐在許菱雙前麵一排的那對男女好奇的回頭看看她,許菱雙麵無表情的看著窗外。
因為耽誤了時間,所以車子比平時晚了十分鐘才到省城汽車站。
許菱雙跟著眾人慢慢下車,雙腳剛落地,尖嘴猴腮和小眼睛的同伴就把她圍住了。
“我說這位女同誌,你攛掇我這兩個兄弟打架,現在他們倆把胳膊都掰斷了,你總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吧?”一個穿著呢大衣、黑皮鞋還有些胖乎乎的小個子盛氣淩人的說道。
看樣子他應該是這群人裡麵的頭頭,許菱雙沒說話,隻是朝遠處看了看。
打架她是不怕的,這群小混混一看就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廢柴,但她現在隻想快點見到秦遠,並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
“秦遠!”她看到好久沒見的愛人,登時高興的跳起來招招手。
秦遠大踏步走了過來,然後推開小個子走到許菱雙身邊摟住她的肩膀:“這是怎麼了?這群人想做什麼?”
“想做壞事吧。”許菱雙說:“在車上就開始騷擾我了。”
秦遠穿著一身軍裝,人高馬大,往那兒一站就讓這群人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兩步。
胖乎乎的小個子倒不是蠢貨,一看秦遠的樣子就知道他不簡單,登時轉身就要走。
秦遠卻喊住了他:“跑什麼?做了壞事就想這樣算了?”
“我又沒做壞事!是他們倆看上你愛人了!”小個子把尖嘴猴腮和小眼睛朝秦遠麵前一推:“冤有頭債有主,你找他們倆算賬!”
然後,小個子拔腿就朝外跑,其他幾個也跟著一起跑。
隻有尖嘴猴腮跟小眼睛因為手腕太疼跑不動,被留在了原地。
許菱雙說:“就是這倆人,在車上的時候想對我動手動腳了。後來還想帶我下車去小樹林不乾好事,不過他們為了爭奪辦壞事兒的權利打起來了。”
秦遠見這倆人一直抱著右手在喊疼,大概猜到許菱雙做過手腳了,便直接拎著倆人去了汽車站不遠處的派出所。
他認識人,又打了一個電話出去,這倆人就立刻被關了起來。
一個有些憨厚的警察說:“最近到處都亂,你愛人長得比較惹眼,還是得多注意一下。像裡頭這倆,關進去沒幾天就會被放了,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就怕到時候記得你愛人的樣子,又跑過去找麻煩。”
秦遠說:“謝謝同誌的提醒,我們會注意的。”
兩個人走出來後,秦遠才拉著許菱雙的手說:“是我不好,明知道最近外頭事情多,就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坐客車過來的。”
“不坐客車怎麼辦?你又沒有時間回去看我。”許菱雙抱住他的胳膊:“我們都這麼久沒見了,你不想我嗎?”
她揚起臉瞪著秦遠,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透著一絲不爽快。
“我當然想你,不過我更想你安安全全的。”秦遠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幸好我知道你已經出過手了,要不然,我肯定要把那倆人的腿打斷。”
“你穿著軍裝呢,怎麼能隨便動手?”許菱雙笑了起來:“你放心吧,他們倆的右手至少會疼一年,而且一年內也拎不了重物了。等我回去以後,我還要去找搶走我背包的那對兄弟。如果不教訓一下他們,我始終咽不下這口氣。那個保溫杯是你送給我的,我隻有來省城的時候才舍得用,幾乎還是新的呢。”
許菱雙是個非常愛惜東西的人,如果東西是秦遠送的,那就更加在意了。
秦遠說:“你要找他們算賬,也要等我回去一起行動。就像剛才的警察同誌說的那樣,這種時候,難道讓你一個人到處亂跑嗎?”
“你有空嗎?”
“送你回去的時間還是有的,到時候繞去縣城看看情況。”
走到秦遠的吉普車前,兩個人上了車,許菱雙說:“現在到底是怎麼了?縣城的警察說忙不過來,也管不了那些小案件,連你們也忙得不得了,到底在忙些什麼?”
“撥/luan/反正,很多事情要查,又抓了不少當年乾過壞事的人。還有一堆逃跑的,趁著這個時候渾水摸魚的,幾句話是說不清楚的。”秦遠的臉上帶著一點兒疲憊,他說:“光靠警察哪裡忙得過來?隻有我們上了。我還在幫忙審好幾個人物,上周連著幾天都沒睡覺。”
許菱雙伸手摸了摸他長出了胡茬的下巴,低聲說:“回家之後,我幫你推拿放鬆一下,你就有精神了。”
秦遠溫柔一笑,湊過去親了她一口,低聲道:“我隻要看見你,就渾身都是勁兒了。走吧,我們先去吃飯。今天車子到得晚,直接去國營飯店吃吧。”
“好啊,不過你有時間嗎?”許菱雙說:“不是忙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嗎?”
“這兩天還行,再說我是請了假出來的,今天可以陪你到下午四點才回去。”
他們找了一間國營飯店吃了午飯,接著就開回軍區大院,兩個人去臥室午休。
放在往常,兩個人這麼久沒見麵,秦遠不折騰個兩小時肯定是停不下來的。
可是這回他似乎比較疲憊,倆人不過親熱了一回,他就抱著許菱雙合目睡著了。
許菱雙看著他略帶倦容的睡顏,心中漫起淡淡的心疼。
她輕輕的從秦遠的懷裡鑽了出來,套上一件衣服就開始幫他按摩放鬆。
帶著異能的按摩是非常有效的,到下午三點多,秦遠睜開雙眼,隻覺得神采奕奕,連日來累積的疲倦全都不翼而飛,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也變得更亮了。
許菱雙正靠坐在床頭翻看一本,見他醒了,就輕聲道:“睡飽了嗎?”
“睡飽了。”秦遠笑著坐起來,露出精壯結實的上半身,肩膀上還有幾個牙印兒,是許菱雙之前咬出來的。
許菱雙合上,慢慢的打量自家男人的好身材。
秦遠靠了過去,眼中滿是笑意:“我是睡飽了,不過媳婦兒你是不是還沒吃飽?”
許菱雙輕輕哼了一聲,精致的下巴微微揚起,大眼睛轉了轉,道:“我有沒有吃飽,你心裡不清楚嗎?”
秦遠狠狠親了她幾口,然後咬著牙從床上爬起來,道:“我得回營部一趟,今天晚上可能會很晚回來。不過明天我會按時回家,到時候再補償你。”
許菱雙倒也知道事情分輕重緩急,便跟著他穿好衣服走到客廳。
剛才一進來倆人就跑去臥室親熱了,等走到客廳才能看見桌椅上落的一層薄灰。
秦遠有些抱歉的笑笑:“我好久沒回家了。”
“沒關係,知道你忙。”許菱雙左右看了看,道:“我去隔壁借一瓶開水,馬上就回來。”
姚金鳳拎了一瓶開水給許菱雙,還順手拿了一把冬棗給她。
許菱雙回來給秦遠泡了一杯茶,他喝完茶親了許菱雙一口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許菱雙把家裡打掃乾淨,發起煤球爐,燒好開水,把廚房早就爛掉的蔬菜扔出去,這才去隔壁趙家還暖水瓶。
“許老師好久都沒過來了。”姚金鳳說:“之前不是說要搬過來嗎?怎麼還不搬啊?最近他們個個忙的暈頭轉向的,許老師要是在家,還能做點好吃的給秦營長補補身體。”
許菱雙說:“這學期就快結束了,之後我就會搬過來了。”
“那你們要在這邊過年了?”
“是的。”
“那敢情好,到時候咱們可以湊在一起吃餃子,我跟你說,我做麵食那可是拿手絕活。”姚金鳳一臉得意的說道。
正說著,一間臥室裡走出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長得跟姚金鳳有一點像,但是又比她好看些。
“哦,許老師,這是我們家老大,今天就他在家,其他孩子都出去玩了。”姚金鳳笑著說。
那小夥子看了一眼許菱雙,愣了好幾秒才低下頭,然後慌慌張張的跑去廚房倒水喝。
“老大,你跑什麼啊?許老師這麼好看的人,是不是看傻眼了?”姚金鳳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