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菱雙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抓了一大把瓜子給她,又喊外頭幾個大孩子也進來拿瓜子。
張家老大紅著耳朵說:“我們不吃,謝謝許老師。”
許菱雙乾脆拿著裝瓜子的大罐子走到院門口,道:“是自己炒的瓜子,你們也嘗嘗吧。”
於是這幾個孩子才一人抓了一把,張家老大低聲說了一句“謝謝”,耳朵變得更紅了。
“不用謝,你媽媽不是也經常給我東西吃嗎?”許菱雙笑著坐回院子裡。
等幾個孩子回家後,李桃小聲說:“那個最大的是不是叫張奇?聽說他很厲害的,在學校做什麼都是第一名。”
“是嗎?倒是沒看出來。”許菱雙說:“我覺得他挺害羞的。”
“可能是內秀,我們五哥也是啊。”
“董老五?他內秀?他那張嘴巴走到哪裡都是最張揚的那一個吧。”許菱雙忍俊不禁:“你對董老五的崇拜真是太盲目了。”
“我跟哥哥的命都是五哥給的,我一輩子都盲目崇拜他。”李桃非常認真的說道。
過了一會兒,董清泉帶著李冰走了進來。
“五哥。”李桃站起來,把座位讓給董清泉。
董清泉把一個布袋子拿給許菱雙:“許老師,你看看還缺什麼。”
許菱雙一愣,打開布袋子一看,裡麵放著她昨天順嘴說要幫彆人買的紅圍巾和百雀羚,不過,百雀羚有兩盒,除此之外,裡麵還放著洗發膏、兩塊檀香皂和好幾個蛤蜊油。
“許老師沒空出去,所以我跟小冰順路去買了一下。”董清泉說:“其他的是給許老師買的,冬天到了,你也要用這些東西的。我看你昨天一直在洗手,就多買了幾個蛤蜊油,洗完就塗手,免得手指會開裂。你這種頂尖醫生的手,可要保護好了。”
許菱雙笑了一下,很真誠的說道:“謝謝你啊,我確實缺這些東西了。哦,我把錢和日用品券給你。”
“好。”董清泉按照市價收錢,因為他很清楚,如果他說不要錢,許菱雙是絕對不會收下這些東西的。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兒,董清泉就打算帶著李桃他們回去了。
“許老師,你下次再過來,是不是就是搬家的時候了?”董清泉問道。
“是的,下次再來,就要等到學期結束了。到時候我會跟公社結算清楚,開好介紹信,就等著秦遠回去接我了。”許菱雙笑著說道。
“到時候就可以經常見麵啦。”李桃很興奮的說道:“我還是喜歡跟許老師說話,許老師從來不嫌我話多,而且身上總是香香的。”
“我身上有香味嗎?我怎麼沒覺得?”
“有一點點藥香味,不過很淡。”董清泉說:“不是那種難聞的藥香味,是很清雅的那種,跟許老師的人一樣,優雅又冷清。”
“多謝誇獎,不過就算你們再怎麼誇,今天晚上我也沒有飯請你們吃的。”
“沒關係,先記著吧,等你搬來了再請。”董清泉說了再見,就帶著人回去了。
一路上,李桃嘰嘰喳喳的說著許菱雙看病時候發生的幾件趣事,董清泉一邊聽一邊溫柔的笑了起來。
等回到董家,李冰在院子裡拉住董清泉,低聲說:“五哥,秦營長那個人不簡單,你也知道的。”
董清泉嘴角的笑容僵住了,他說:“我的分寸應該把握的很好,並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舉動,也沒有說過不該說的話,為什麼你跟江凱全都看出來了?”
李冰說:“我們太熟悉五哥了,再說我們都是男人,一個男人看上一個優秀又美麗的女子,我們都懂。可是五哥,你知道秦營長以前在西北那邊的事跡的,他那樣的人,要是知道五哥對許老師的心思……”
“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做什麼的,秦遠是個君子。”董清泉說:“我是心儀許老師,但我發乎情止乎禮,隻要許老師一直是彆人的妻子,我就一輩子都不會說什麼,也不會做什麼的。小冰,你不用擔心我的事,你該知道的,我能控製住自己。”
李冰笑了笑,道:“我知道五哥的意誌力有多強大,但我不忍心看到你的一片真心永遠都得不到回報。”
董清泉拍拍他的肩膀,道:“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就移情彆戀了,你不用想這麼多。”
當天晚上,秦遠過了十二點才回來,第二天早上六點,兩個人又開車出發了。
到了縣城太陽才剛剛出來一會兒,許菱雙按照警察說的地址,跟秦遠一起去了老瓜巷子。
鄰居們都知道這對搶東西的兄弟倆,不過也都說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他們一麵,家裡也沒有聲音。
秦遠看了看那扇鎖著的破木門,確實不像是常住人的樣子,就道:“菱雙,你彆著急,我去找人幫忙盯著,肯定能找到他們的。”
許菱雙說:“隻要能找到人,我是不著急的。都這個時間了,我們還是趕快回家吧,你不是還要趕回去工作嗎?”
秦遠忙成這樣,許菱雙是非常擔心的。
走出巷子,秦遠開著車送許菱雙回村,開到出縣城的那條老路上時,許菱雙忽然朝前一指:“秦遠,前麵就是那對兄弟!”
秦遠立刻開著吉普車追上右側路邊的自行車,然後一個甩尾就把自行車逼停了。
騎車的李東沒注意,連車帶人直接摔在了地上,弟弟李南比較靈活,倒是在摔車之前跳了下來。
“哥,你沒事吧?”李南把李東扶起來。
秦遠跳下車,大踏步走過去笑著拍了拍兩兄弟的肩膀:“李東李南,這是要去哪兒?回鄉下親戚家躲著?”
“你誰啊?咱們認識嗎?”李東很不高興的吼道。
許菱雙也跟著下了車,李南一看那張精致漂亮的臉,登時麵色大變:“哥,是那個女的!”
兄弟倆轉身想跑,不過秦遠早就扯住了倆人的衣領,所以一個都沒跑掉。
“還認得我就好,我問你,我的包呢?”許菱雙冷冷道。
“扔了。”李南沒好氣的說道:“你那個破包裡麵一毛錢都沒有,就幾件爛衣裳,還是女人穿的,不扔我留著乾啥?”
“裡麵的保溫杯呢?”許菱雙說:“杯子幾乎是新的,不可能扔掉了。”
“拿去換吃的了。”李東理直氣壯的說道:“就那個破杯子,才換了一斤米!”
“你倆還挺橫?搶劫犯還覺得自己挺光榮?”秦遠衝著他們倆的腿窩踢了兩腳,兄弟倆就膝蓋一彎跪在了地上。
李東梗著脖子說:“光榮咋的?我們兄弟倆都快餓死了,還管得了那麼多啊?”
許菱雙也知道世道確實不好,但搶劫搶的這麼理直氣壯倒也確實是品性不好了。
許菱雙說:“彆跟他們廢話了,直接送到縣公安局去吧。雖然隻能關幾天,不過也比不關要強些。”
秦遠說:“這次我會跟公安局打聲招呼的,他們倆搶東西已經是慣犯了,先關在局裡,等過段時間按照他們搶東西的財物多少送去城裡,應該是可以定罪的。最近確實很忙,但不可能一輩子不管這種事情的。”
李東這才開始害怕了,他跪著求了一會兒情,見秦遠跟許菱雙無動於衷,甚至從車上拿了麻繩過來捆他兄弟倆,李東就變了臉色,開始用最肮臟的語言辱罵他們夫妻倆。
許菱雙說:“你省省力氣吧,我們村裡的老太太比你會罵人,我們來來回回早就聽習慣了。你這樣罵,我也就當你是唱歌而已。”
兄弟兩個被捆住手腳然後被丟進了吉普車的後排座位,許菱雙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心情驟然好了起來:“秦遠,你說我們這個叫不叫為民除害?”
“應該算吧,不過這種時候,可沒人會表揚咱們的。”秦遠開著車去了縣公安局,把李東李南交給裡頭的熟人,之後才送許菱雙回到村子裡。
當今年冬天的第二場大雪飄落下來的時候,公社小學放了寒假。
許菱雙把最後的工作全都交接好,就帶了一兜糖果過去,跟全體同事說了再見。
沈嫻抱住許菱雙,笑著說:“以後你不在公社了,我肯定會不習慣的。不過想到今後你就住在省城,我跟我愛人放假了可以過去找你玩,我又覺得這是件好事了。”
“是啊,你想過去隨時可以過去。”許菱雙說:“去之前發給電報給我,我提前買好菜等著你們。”
褚建明也挺舍不得許菱雙的,不過他知道許菱雙是個有本領的人,去省城隻會有更好的發展,所以也很為她高興。
在小學做好交接後,許菱雙去公社找到李洪開好介紹信和證明,就高高興興的回家去了。
雪越下越大,許菱雙穿著膠鞋,打著家裡那把大黑傘,沿著那條熟悉的鄉間小路走到入村的村口。
公社早就停工了,加上今天下雪,所以外麵除了一些不怕冷的孩子在打雪仗,幾乎看不到人影。
天氣很冷,但許菱雙穿的很多,加上心情特彆好,倒是一點都沒覺出寒氣,反倒越走越熱乎。
走到村裡一個小樹叢邊的時候,許菱雙耳朵一動,拔腿就朝前跑。
“媽的!還敢跑!”一個男人拚命的追了上去。
許菱雙穿著膠鞋跑不快,幾步就被那個男人抓住了雨傘。
她丟掉雨傘,一腳朝著男人蹬了過去。
“媽的,你敢踢我!”
“李東?你這麼快就被放出來了?”
“是啊!想不到老子這麼快就出來了吧?而且還打聽到你住哪裡了!是不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會有報應了?”李東拉著一張臉,眼中閃過一抹狠毒。
他比上次見到的時候瘦了很多,整張臉都凹了下去,眼下漆黑,頭發胡子也亂糟糟的,看上去非常狼狽。
許菱雙腦中閃過一個想法,她立刻道:“你不是被放出來的!你是逃出來的!”
“沒錯!老子逃出來了!但是我弟弟沒逃出來,所以老子想想不服氣,一定要找你這個婆娘算賬!”李東說:“我們在縣裡搶了那麼多東西,彆人都沒事兒,就你事兒多,還讓你漢子把我們關到局子裡!你知道我們在這裡受了多少罪嗎?我弟弟差點病死在裡麵了都沒人管!”
“那也是你們活該,犯法的是你們自己,難道還能怪彆人嗎?”許菱雙慢慢摘下手套,露出纖細潔白的手指來。
天空飄著大雪,這樣的環境更適合她這種水係異能的戰鬥,所以她一點兒都不慌,一邊做準備動作一邊四下看了看。
“是啊,我們為了填飽肚子去搶東西,是我們活該!你這種被男人養的嬌滴滴的女人懂什麼?你挨過餓嗎?你吃過苦嗎?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要腰疼了!”李東朝地上啐了一口,又道:“不過老子跟你說這麼多做什麼?老子現在隻想掐死你!還有,你不用到處張望了,這麼大的雪,我蹲在這裡這麼久了,連條狗都沒看見!”
說完,李東就朝著許菱雙撲了過去。
許菱雙輕輕彈了彈手指,幾道細小的水漬順著李東的脖子竄了進去,他渾身一抖,兩腳一軟就撲倒在了雪地裡。
“你……你做了什麼?”李東覺得有什麼冷徹心扉的東西順著自己的血液竄遍了全身,他冷的開始打寒顫,甚至說話都不太清楚了。
許菱雙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她輕輕說:“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你跑個步自己摔倒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不對!這不對!我……我……快凍死了……”李東在雪地裡縮成一團,抱著自己抖成了羊癲瘋。
許菱雙說:“可能是報應吧,剛剛你也說了,報應會來的很快的。”
這個地方許菱雙很熟悉,她第一次撞見許香萍跟對象吵架就是在這裡,確實是個很偏僻的地方,遇到天氣不好,就更沒什麼人經過了。
看著雪地上越抖越厲害的李東,許菱雙的腦子裡閃過了無數個念頭,比如她可以把這個人直接丟到山上去讓他自生自滅,反正他是逃出來的,在山上遇到任何事都是他自己活該,而且事後也查不到她身上來。
可是這個念頭剛剛跑出來,許菱雙就想到了秦遠穿著軍裝一身正氣的模樣。
她忽然笑了一下,然後自語道:“怕你會生氣,還是算了。”
她丟下李東,去村裡找到了民兵隊長齊宏橋。
齊宏橋被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居然會有人跑進村裡攻擊許菱雙,要是她出了什麼事,秦遠一定會發瘋的。
“許老師,你沒事吧?你真的沒事吧?”齊宏橋帶著幾個民兵,踩著大雪跟在許菱雙的身後往前走。
許菱雙回過頭笑了一下,道:“我沒事啊,都說了,他在雪地裡蹲了太久,大概是凍壞了什麼地方,所以衝過來的就自己摔倒了,到現在估計都爬不起來呢。你們也知道的,天氣越冷,就容易摔壞骨頭的。”
“最好摔斷他的腿!居然敢跑到咱們雙井村來!”齊宏橋說:“不過許老師,你可真是運氣好啊。”
“沒錯啊,我的運氣一直很好。”許菱雙輕輕一笑:“這種壞人是不會傷害到我的。”
李東在雪地裡,已經凍暈了過去,齊宏橋他們把人捆起來,先送到了李洪那裡。
這件事非同小可,李洪當下就帶著齊宏橋把李東押去縣城公安局了。
作為當事人,許菱雙也隻能頂著大雪一起跟了過去,不過她做了一個筆錄,警察就把她送出來了。
“都是我們的失誤,才讓犯人跑了出去。同誌,真是對不住啊。”那警察一臉愧疚的說道。
許菱雙搖搖頭,回去了。
秦遠在淩晨一點開車回了家:“菱雙,開門!是我!”
許菱雙迷迷糊糊的爬起來,然後趕快穿好衣服跑出去給他開門。
她的臉上還帶著迷茫的睡意:“秦遠,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秦遠拿著手電筒,一把將人抱進了懷裡:“有人打電話給我說了李東的事情,我擔心你,所以就提前回來了。你是不是嚇壞了?”
“我……我沒有啊,你擔心過度了。”許菱雙稍微清醒了一點。
“菱雙,我們明天就搬去省城,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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